小說：大宋忽悠作者：夾襖時間：2020-12-17 18:55:51
一輛越野車，蹦蹦噠噠地行駛在鄉(xiāng)間小路上。
天空明凈，有清風(fēng)掠過，黃葉飄零。于艮右手扶著方向盤，左臂搭在車窗上。遠離了城市人群，總是讓人心情舒暢——天涼好個秋啊！
山路遙遠，人煙稀少，多虧有手機導(dǎo)航指路。
于艮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山村教學(xué)點。教育局稱這里有一位民辦教師，代了近三十年的課，學(xué)生越教越少，兀自堅持著。現(xiàn)在就剩下三個小學(xué)生了，還分兩個年級。
后備廂里有四本新華字典，兩套教學(xué)參考書，一堆作業(yè)本，一包鉛筆，還有一套注音版的四大名著。這些都是于艮自掏腰包購買的，雖然從前面的經(jīng)驗看，老師和同學(xué)們感謝的都是政府。
嗯，的確是政府。于艮現(xiàn)在的身份是掛職副縣長，分管科教文工作。
嗯，慰問山村教學(xué)點，不過是個心理安慰罷了。掛職路漫漫，怎么也得為縣里做點事情吧？于艮已經(jīng)承認，自己其實什么都改變不了。好吧好吧，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
“北斗信號丟失！”
進山?jīng)]多久，手機導(dǎo)航突然斷了信號。這種事情倒也尋常，山高林密的，收音機早沒臺了。
可是，天怎么黑了？還有點冷的說。于艮升起車窗玻璃，開啟了大燈。
燈光照處，白茫茫大地真干凈……艾瑪，前風(fēng)擋居然結(jié)冰了？車窗玻璃也是！于艮渾身哆嗦，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下意識地一腳剎車！
剎車踏板“喀吧喀吧”直跳，車速卻越來越快！
“轟！”
一聲巨響，車身劇烈搖晃。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一定不會是人吧？
越野車撞贏了，速度有所減緩，卻仍舊頑強滑行！
“砰！砰！砰！”
碰撞聲持續(xù)傳來，越野車東扭西歪，劇烈顛簸。兩側(cè)的刮擦聲不絕入耳，方向盤幾乎握不??！于艮身體后仰，這還是在爬坡？！
一定不會是撞進人堆里了吧？于艮面色慘白，汗如漿出，只能死命地踩住剎車。前風(fēng)擋和車窗外面裹著冰，內(nèi)側(cè)的水蒸氣凝結(jié)成珠，可視度為零。
“砰——”
越野車終于停住了。于艮手腳酸軟，精神恍惚，倒也沒忘了打開雙閃……
……
入秋后的第一場雪，已被血水染紅。
山坡上尸橫遍野。
下方大約三百余騎兵，身形彪悍壯碩。身披鐵甲，手持各式重型兵器，勒馬如飛，伴著獰笑和狂喝。
為首者胸口裸露，渾身熱氣騰騰。兩條雪白的貂尾在鐵盔下飄動，更襯出黝黑的臉龐。巨大的狼牙棒掛了血肉，正覷準對手的天靈蓋兜頭砸下！
“嘭！”
對手的腦袋頓時沒了，尸體沉重墜地。戰(zhàn)馬受驚，“唏律律”地逃走。狼牙棒哥舔了舔濺到口鼻上的鮮血，面色更加猙獰，高舉狼牙棒大聲“嗬嗬！”
手下騎兵受到鼓舞，“嗬嗬！”響應(yīng)，戰(zhàn)馬突起浮雪，轉(zhuǎn)著圈子向高處圍殲過來。三百余人的狂呼，卻是極有氣勢。
高處只剩了百余人馬，且戰(zhàn)且退，臉上都是絕望之色。長槍很難刺穿敵人的鐵甲，卻很容易被磕飛打斷。皮甲也抵不住敵人的沉重武器。
身后四五十米，就是世代安居的家園。闔族老幼都在柵欄內(n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觀戰(zhàn)。不時也有冷箭射出。準頭尚可，但箭矢不利，勁道不足。只能起到干擾作用，難以造成有效殺傷。
敵人沖過柵欄之刻，就是男人盡死、婦孺為奴之時！
退無可退，與敵偕亡！
領(lǐng)軍者拖著長刀，向山寨看了最后一眼，臉上的凄涼化為悲壯。隨即舞動長刀，大聲呼喝。散落的人馬聚攏過來，均是一臉的決絕。
“吼吼！”
長刀哥高舉長刀，躍馬沖出，有去無回！
眾人隨即跟上，借助高地優(yōu)勢，百余匹戰(zhàn)馬瘋狂沖下，氣勢如虹！
狼牙棒哥舔了舔厚嘴唇，高舉狼牙棒。手下皆獰笑著聚攏，催馬迎擊！
“轟！”
兩只隊伍如同巨浪相撞，頓時血肉橫飛，每一朵浪花都是鮮紅！
就在長刀哥率眾沖鋒之際，山寨大門突然洞開。一個瘦小的人影率先竄了出來，雙手緊握一根長矛。隨后，眾多老弱婦孺蜂擁而出，有的拿著武器，有的拿著根木棍，有的干脆空著手。
與其生而為奴，不如慷慨赴死……
長刀哥一方以高凌下，兼有必死之志，一時間竟然略占上風(fēng)。狼牙棒哥一方終是人多勢眾，武器裝甲也占有優(yōu)勢，逐漸地扳回了局面。
眼見著身邊兄弟越來越少，長刀哥緊咬牙關(guān)，催動戰(zhàn)馬，再次沖向了狼牙棒哥。
狼牙棒哥身邊躥出三人，從左中右三方截殺長刀哥。長刀哥體力早虧，身上更是多處被創(chuàng)，血流不止。此時雖然以一敵三，仍是絲毫不怯。
只見長刀哥左膝一頂馬腹，戰(zhàn)馬立即騰轉(zhuǎn)右沖，左中二敵被隔在外邊。長刀哥平舉長刀，橫向切出，刀力借馬速，行云流水般割下一顆大好頭顱，血光沖天！
馬速略減。長刀哥準備盤馬兜回，斜刺里卻是狼牙棒哥覷空砸下！
長刀哥無從轉(zhuǎn)寰，只好舉刀格擋。
“砰！”長刀和狼牙棒凌空碰撞！
巨大的壓力傳回，長刀哥手臂一麻，長刀幾欲脫手，身上多處傷口崩裂。
戰(zhàn)馬“唏律律”哀鳴，已經(jīng)不堪重負，汗水在馬毛上結(jié)冰。長刀哥趁機脫離戰(zhàn)局，卻是無暇喘息。瞬間撥馬返回，又將一敵斬落馬下。
無奈姿勢用老之際，又見狼牙棒兜頭砸來！
罷了，罷了……長刀再也舉不起來，戰(zhàn)馬隱隱打晃。長刀哥用了最后一點力氣，努力地轉(zhuǎn)動脖頸，看向山寨，看向螻蟻般涌出的族人……
咦，天色怎么突然暗了？！
太陽呢？！
“轟！”
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兩道白光從坡下射來，強行撕裂黑暗，宣告神之降臨！
交戰(zhàn)雙方霎時間定格，狼牙棒也停在了半空！
兩道光柱如有實質(zhì)。神“轟隆隆”地推進，兩側(cè)有火星“哧啦”迸射，尾部“突突”地噴火冒煙……
一路沖撞，一路碾壓。人仰馬翻，所向披靡！
頃刻間黑暗散去，太陽現(xiàn)身。
長刀哥赫然發(fā)現(xiàn)，狼牙棒哥已經(jīng)不知去向，神卻正在眼前！胯下戰(zhàn)馬受驚，躁動不安。
雙方戰(zhàn)士仍是一動不動，嘴巴大張著，幾乎忘記了呼吸。目光一直隨神漂移，最終茫然停滯。雙方戰(zhàn)馬則在“唏律律”地合奏，更顯氣氛凝固。
神也是一動不動。兩側(cè)不冒火星了，尾巴也不噴火冒煙了，兩只碩大的眼睛卻一直發(fā)射著懾人心魄的光柱。
神的身軀輕微顫動，似乎飽含了怒火，隨時可能發(fā)出雷霆一擊，將萬物化為齏粉。
繼而，四面均射出了橙紅色的光芒，一亮一滅，統(tǒng)攝著全場的呼吸……
長刀哥看得最清楚——神是一個巨大的方塊，藍色為底，身被五彩。眼睛大過碗口，嘴巴寬過飯桌，亮出數(shù)排陰森森的銀牙……
未久，神動了。
側(cè)面亮光一閃，一個高大的人形彈跳而出，也是身被五彩……
……
外面有冰，里面有霧。晶瑩但不透明，隱約有光。
哥剛才沒暈吧？一連串的劇烈碰撞，千萬別出大事?。∮隰抻X得呼吸有些困難，費力地推開了車門。門縫處有薄冰簌簌墜地。
冷空氣鉆了進來，透肺的涼。于艮抹了抹鼻子。剛才鼻尖出汗，現(xiàn)在變成冰碴子了。
呃，濃重的血腥味……于艮的心肝脾肺一起往下沉——老天爺，這得撞壞了多少人啊？
于艮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幾乎是跳出了車外。
艾瑪，一地的死人死馬！
車前有位騎馬的大哥，臉上抹了鮮血的，全身像是凍僵了。手中的長刀卻在輕顫，似乎隨時會把于艮一刀兩斷。于艮環(huán)顧左右，各位騎馬的大哥，全都跟雕塑一樣。武器舉在半空，陰慘慘的嚇人……
你們……玩真的？
左近兩具尸體，腦袋已經(jīng)沒了，脖子根處“汩汩”地冒血。那匹馬腹部開了個口子，熱乎乎的內(nèi)臟往外流，馬腿還一蹬一蹬的……
于艮的肚子里翻騰得厲害，低頭調(diào)整呼吸，卻又見前輪下伸出一只手來，手里抓著一根巨大的狼牙棒，手指頭還在抽搐！
艾瑪！于艮直起腰，第一時間就想竄回車內(nèi)，踩最大油門逃走……
“阿布卡赫赫！”
就在這時，一個又黑又瘦的小家伙從遠處狂奔過來，嘴里喊著什么，“噗通”一聲跪倒在于艮腳下。
一點動，全局動。
“阿布卡赫赫！”
車頭處的帶刀大哥摔下馬來，就勢跪在了地上。附近數(shù)十個大哥也同時滾鞍落馬，就地跪倒！也有人落地后就沒再爬起來……
遠處還有一大群人，跟著齊刷刷跪地，很多人痛哭失聲，這是一種壓抑地嗚咽——死而復(fù)生，喜極而泣？
所有人跪地時，都是面向于艮，都是大喊一聲“阿布卡赫赫！”隨后雙手伏地，額頭貼在手背上，屁股撅得老高。
阿布卡赫赫？大伙兒這是鬧啥來？于艮迷茫地摸了摸后腦勺。這好端端地，怎么都給跪了？
也不是都給跪了。身后及兩邊，還有兩三百人沒有下馬。
于艮轉(zhuǎn)身望過去時，那些人立即收到。收到后的反應(yīng)，卻讓于艮更加癡呆——哥的眼神，居然能殺人了？
只見那兩三百人齊刷刷地扔了武器，打馬狼狽逃竄，慌不擇路！
也有數(shù)十人從馬上墜落，亂馬叢中，怕是難以存活。
你們跑了也好，這說明——哥不用跑了？
艾瑪，真的是騎馬打仗哎！這一地的死人死馬……
哥剛才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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