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章 外貿和新移民

　　紀元1701

　　0008章外貿和新移民

　　北海的夏天炎熱期十分短暫，與冬季漫長的冰封期不同，夏季的北海籠罩在薰衣草和紫丁香的清香之下，遍地綠草如茵，鹿群中的小鹿常常冒冒失失的跑進移民們的農田，啃食莊稼，尤其吸引它們的是大片大片的紫花苜蓿，還不到秋高鹿肥的狩獵季節(jié)，移民們最多就是把偷吃莊稼的小鹿趕走，很少去傷害它們。莊不鳴巡查農場時發(fā)現(xiàn)后，召集人手建立了一大片圍場，把紫花苜蓿地圈了起來，把附近的鹿群驅趕誘捕到圍場。移民們的肉食儲備還有很多，附近的標津河里面魚類非常豐富，大批天鵝、野鴨和大雁也棲息在附近的沼澤濕地，這些提供了大批新鮮肉食，移民們根本吃不完這么多獵物。隨著化工廠投產，又建立了好幾座大型冷庫，把富余的魚禽獵物加工儲存了起來。

　　隨著炎熱過去，主要臺風季節(jié)也過去了，北海沒有被臺風直接襲擊，只是多次發(fā)生輕微地震，移民們已經受到簡單的避震訓練，地震沒辦法預測，不過可以通過預防減輕災害損失。

　　安靜的好日子總不長久，臺風的威脅減輕了，標津鎮(zhèn)迎來了又一批新移民，這批移民基本來自本土的河南河北山東安徽，這幾個地方自從明清之交戰(zhàn)亂此起彼伏，一直沒幾年太平。尤其黃河中下游河道長期失修，形成一系列的誘發(fā)災害，連年水旱蝗災，人民大批逃難。河南中部、河北南部、山東西部、安徽北部成為重災區(qū)，這些地方的災民，流離失所，死于溝渠，幸存者很多沿著運河南下，到相對平靜的蘇南、浙東尋找生路。這時恰逢江蘇浙江的商人，聯(lián)合組織北海貿易船隊，招募移民，籌集交易貨物，所以隨著幾十艘江浙商船帶來了近千名移民。按照約定給北海送來的移民，其實這些移民純屬災民，除了一張嘴，身無長物，連航程中的口糧都是莊不鳴墊出，折算后付給江浙商人們合成染料和鯨皮制品。

　　商船除了送人過來，也隨船運送了大批棉花、手工土棉布、生絲、綢緞、茶葉、細瓷器，還有些從倭國，主要是長崎轉手的粗銅生鐵和稻米，滿清對于控制糧食銅鐵出口十分嚴厲，商人們就取巧從倭國購買，轉手賣給北海。除了這些莊不鳴免稅政策下的貨物，還意外得到了好幾只福建船載運的高純度錫錠、鋅錠和鉛錠，據這些商船的船主說，錫錠是從廣州的商人轉買來的，鋅錠是江浙一帶長期出口的老字號，鉛錠是福建銀礦區(qū)的剩余物資。莊不鳴大喜，除了免除這些船的進口稅，還預付貨款，讓這些商人在本土尋找鎢砂等礦藏，無限制收購。這些商船滿載各種合成染料、鯨皮制品、鯨油肥皂、鯨脂蠟燭、燈油（從各種植物油、動物脂肪、木焦油、煤焦油處理精制的輕餾分）、薰衣草香皂、薰衣草香油、合成洗發(fā)香液，向西航行返回本土。從這個時候開始，合成染料、鯨加工產品、日用化工品成為北海出口貨物的三大支柱，化工業(yè)成為北海商品經濟的最重要基礎。

　　此時，盡管北海糧食還能夠自給，不過從沒有停止糧食收購。從啤酒作坊建成投產，逐步擴大了酒類釀造品種。北海的農場出現(xiàn)大片葡萄園，專門種植釀酒用的小粒葡萄，用來釀造葡萄酒。移民們自從糧食大豐收，逐漸主食改為小麥和玉米，因為稻子不能自產，只能進口，所以偶爾才能食用大米。這樣，移民們大面積種植的高粱、谷子這類粗糧大批積壓，有鑒于此，莊不鳴抽調人手，在化工廠的支持下，用高粱、谷子這類粗糧，配合玉米，大批釀造高度糧食酒。除了正規(guī)釀制的高度糧食酒，莊不鳴還指使化工廠用大批剩余的土豆和低品質玉米，工業(yè)化大規(guī)模生產酒精，除了化工自用，還形成了一個專門用酒精配合少量糧食酒，勾兌高度酒的大型作坊，這類劣酒成本十分便宜，專供出口。后來隨著這種劣酒以酒精的品牌大規(guī)模外銷，甚至出現(xiàn)整船運送酒精到西歐的船隊，一條大帆船可以裝載上百噸酒精，酒精的利潤率沒有合成染料、鯨加工產品、日用化工品這些支柱型出口商品高，不過出口量逐步擴大，其總體利潤還是很可觀。

　　歐洲商人來得很晚，在秋收接近完成的時候，第一批到北海的歐洲商船進入標津河河口碼頭。這批歐洲商船是荷蘭和葡萄牙所有的五只武裝商船，在探索號的監(jiān)視下，碼頭的兩門青銅炮處于警戒狀態(tài)，這兩門火炮還是前一年荷蘭人賣給莊不鳴的。莊不鳴派出張順昌的第二旗隊負責河口碼頭警戒，自己整頓第一旗隊，隨時準備應對變故。交易結束的很快，荷蘭和葡萄牙武裝商船運送了一大批莊不鳴急需的來自南洋的金屬粗材，以粗銅、錫錠、鉛錠、生鐵為主，還帶了一批數額不少的金銀，另外還帶了一大批肉桂八角胡椒等香料。莊不鳴沒有準許歐洲商人進入標津鎮(zhèn)，只是按照談好的價錢把合成染料、酒類等貨物通過河運，從標津鎮(zhèn)內河碼頭送到河口碼頭。這次交易歐洲商人表現(xiàn)很規(guī)矩，交割完畢就起錨返航，總共停了十幾天，或許他們只看到標津河口碼頭的規(guī)模，認為不過是一處偏遠的小港，不過剛好出產稀有的染料罷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的遠洋貿易利潤太過驚人，荷蘭和葡萄牙商人付出他們帶來的所有貨物和金銀，甚至把所有人身上的貴重飾品也變賣抵押，武裝商船上的大炮和火槍也拿出很大一部分，這才滿意的換走需要的貨物。莊不鳴不是需要這些火槍火炮裝備自己的軍隊，而是希望通過這些西歐現(xiàn)役裝備，從一個方面了解歐洲軍事強國的一般裝備水平。后來莊不鳴從其他渠道得知，這些幾乎不退色的合成染料，賣到歐洲，其價格翻了近二十倍。精制的鯨須更成為歐洲貴婦追捧的高檔消費品，一個侯爵夫人，如果沒有幾套鯨須晚禮服裙，她的家庭就根本不配成為貴族。劣質酒精成為歐洲航海水手們的最愛，他們的薪水，幾乎有一多半流進北海的銀行金庫。北海的貿易基礎，從一開始就以外銷為依托。

　　很有趣的是倭國人，他們按說距離北海最近，不過沒有一條倭國船到北海的碼頭，很長時間也沒有一個倭國的和人到達北海的轄區(qū)，只是華商和歐人的商船在長崎和北海間從事轉口貿易，把倭國的稻米、生絲、金銀和銅鐵轉運到北海，然后把從北海購買的合成染料、日用化工品、酒類、皮貨轉手賣給長崎的倭國商屋。

　　莊不鳴沒有陶醉在出口貿易賺得的金銀中，他正為新移民造成的困擾頭疼。新移民的數量近千人，超過原有移民兩倍，他們身無分文，有些甚至奄奄一息，對平靜的標津鎮(zhèn)一度造成了極大沖擊，偷竊、搶劫事件層出不窮，新老移民之間隔閡嚴重，時常發(fā)生斗毆傷人事件。為了盡快安置新移民，莊不鳴下令，從老移民互助組中抽調性格溫和，經驗豐富的一部分家庭，以一對一的形式，接受一部分經過檢疫，挑出的新移民家庭，組成新的互助組，根據自愿，安置在農場或工坊。另外從新移民中招募壯丁補充缺人的土木隊和筑路隊，不過首先要通過檢疫，然后還要封閉營地進行十天的短期軍事化管理訓練。還從新移民中招募木匠、鐵匠、補鍋匠、皮匠、馬夫，補充進各家商鋪作坊，招募巧手婦女到女性員工為主的裁縫鋪，成衣鋪。招募還有一定勞動能力的老人，短訓后在鎮(zhèn)內街頭協(xié)助值勤旗隊巡察，老人們通常對自家的年輕人有天然威望，而且一般年輕人即使沖動也不愿意和老年人動粗，大多數老年人好面子，愛管閑事，做這種工作很合適。具有文化基礎的人很少，能識字的年輕人更少，近千新移民中，被選出的識字人員，老少加起來還沒有一百個，這些人全部送到工讀學校，然后選出合適人員，受雇進入會計事務所，北海建設基金、化工廠和莊不鳴下屬的各商鋪工坊。剩下的人員沒有明顯的專長，就全部進入臨時安置營，經過十天的標津鎮(zhèn)日常法制教育和軍事化管理，組成新的臨時建筑隊，給土木隊和筑路隊打下手，開山鑿石，挖土運煤，充當運輸隊和苦力，等待下一年度分配新開墾的荒地。

　　新移民的安置給莊不鳴敲響了警鐘，以前的一年，移民人口少，組成互助組后，莊不鳴擁有財力和武力優(yōu)勢，遇到事情召集互助組長開會，小事基本通過調解就能解決，大事在莊不鳴的財力武力下，基本也能實現(xiàn)妥協(xié)，始終沒有常設的行政和法律機構，這時遇到大批新移民，問題一下子就凸顯出來。莊不鳴召集兩個旗牌官和三個旗隊所有隊長，通知互助組各組長，新移民推出的十幾個代表，標津鎮(zhèn)各商鋪工坊的代表一起到鎮(zhèn)議事廳召開大會，商議建立正式的北?？h縣政府和標津鎮(zhèn)正規(guī)的行政機構。標津城從人員管理上分為軍事和民事兩部分，軍事部分，包括城防的修建和守衛(wèi)，以及糧庫、化工廠等重要廠區(qū)，這部分獨立出來作為軍管區(qū)，直屬莊不鳴管理；民事部分是剩下的住宅區(qū)、商業(yè)區(qū)和內河碼頭這些臨近城區(qū)的地域，由標津鎮(zhèn)行使民事管理；北海縣是標津鎮(zhèn)的上級民事機構，除了管理標津鎮(zhèn)，還包括臨近大海的河口碼頭和分布在標津河南北的大片農場區(qū)，以及較遠的各礦區(qū)、林區(qū)、伐木場、造船廠。

　　莊不鳴與新老移民約定，暫時由三支旗隊對軍管區(qū)、標津鎮(zhèn)和北?？h實行臨時管制，管制期到第二年冬季之前的收獲季為止，屆時以個人資產和對北海縣的個人納稅額為準，在會計事務所的監(jiān)督下，由北海建設基金進行評估。將把個人資產和個人納稅額分為一百個等級，分為一百種加權值，然后所有成年人參與記名投票推選，每個人的選票加權后參與統(tǒng)計，推選只限于行政體系，不影響軍事體系。推選出北?？h最高行政負責人，標津鎮(zhèn)行政負責人，縣和鎮(zhèn)各自的安全警務負責人，稅收負責人，建筑道路公共工程負責人，碼頭管理負責人，財物管理負責人等行政人員。

　　同時以私有權為基礎訂立全民公約，在公約基礎上，建立獨立操作的立法機構。立法機構中，設十五人常務代表，莊不鳴為全體移民最高元首，是唯一不需推選的常任立法代表，也是立法院長。另外十四人中，七人為軍事系統(tǒng)推選的立法代表，另外七人是移民人手一票直選的民選立法代表。立法代表三人以上附屬簽名，即可提出立法草案，草案經半數（八人）通過，經立法院長莊不鳴簽名即可生效。如果立法院長莊不鳴不同意簽署法案，可以再次召開立法院討論投票，如果再次以四分之三（十二人）多數通過，可以在立法院長不簽名的條件下強行通過，作為正式法案。廢除現(xiàn)有存在法案，與立法流程一樣。立法代表不兼任行政職務，不過可以是現(xiàn)役軍人。立法代表有豁免權，除非立法院長簽名同意逮捕，否則行政和司法部門不得侵犯立法代表。立法代表任期五年，除正式立法代表，還有軍事、民事候補立法代表各三名，以得票率為順序，如正式立法代表任期內亡故，由候補立法代表依次接替行使立法提案權。立法代表享受北海建設基金提供的生活補貼，本人不參與任何工商業(yè)，不接受任何行政職務，不參與行政選舉。莊不鳴因為身份特殊，可以有自己的產業(yè)。

　　最高司法機構為北?？h巡回法院，標津鎮(zhèn)設法院，最高大法官的職銜為大理寺卿，一般稱為法官、大法官。法院接受行政系統(tǒng)中警務部門提出的公訴法案，也接受民眾自己提出的訴訟，分為民事和刑事分別處理。采用二審終審制，標津鎮(zhèn)法院一審判決，如果不服一審，可以上訴到北海縣巡回法院二審，二審為終審。司法機構獨立于行政機構，與立法機構平級，最高大法官和莊不鳴擔任的立法院長并列為最高首腦。

　　行政機構的首腦為北?？h縣令，最高行政機構級別略低于最高立法機構和最高法院，不過與立法院、司法院獨立，除非法院針對行政機構的人員作出判決，否則互相管不著。立法、司法、行政各自運行，自成體系。

　　莊不鳴身份特殊一些，掌握軍事力量，兼任立法院長，雖然不直接插手行政事物，但是因為財雄勢大，所以行政機構中的警務、財務、稅務、公共事務的負責人也向莊不鳴直接報告，直接接觸，所以行政機構逐步發(fā)展為，縣令做行政總管，其他專門人員各掌一部的行政內閣責任制。行政人員從最初的加權推選逐步發(fā)展為人員來源復雜的公務員招募制度，后來推選只限于各行政部門的首長，次長，一般事務性人員以年資和考勤逐步固定化。

　　軍事體系也走向正規(guī)化，以三個旗隊最優(yōu)秀的指揮員和通訊官為基礎，建立新的軍事總部：行營。行營總部分勤務、參軍、兵器、哨探四大處，管轄獨立成軍的三個旗隊，一個獨立后勤隊，一個獨立炮兵隊，一個軍馬場。從人員隸屬上，旗隊、獨立后勤隊、獨立炮兵隊、軍馬場各成體系，但在業(yè)務上，分別與勤務、參軍、兵器、哨探四大處掛鉤。勤務處管理除武器外的軍需補充和儲備，也管理官兵軍籍，處理官兵家屬的安置撫恤。參軍處負責軍事行動的策劃指揮和戰(zhàn)略規(guī)劃，直接領導戰(zhàn)爭行動。兵器處負責制造儲備武器，也向兵器生產商派出監(jiān)督人員。哨探處負責收集整理軍事情報，同時安排內部監(jiān)控，安排重要部門和人員的保衛(wèi)工作。

　　三個旗隊全部滿編，除旗牌官和通訊兵有代步的騾馬，其他都是步兵。一個旗隊下屬四個小隊，一個小隊十個人，旗牌官自己另外直屬一支親衛(wèi)隊，人員自己挑選，編制不超過一個小隊。這樣，一支滿編旗隊有五十人編制。獨立后勤隊直屬行營總部，相當于旗隊建制，不過人員少一半，主要裝備騾馬驢子和板車雪橇，是武裝運輸隊，負責短距離物資人員運輸。軍馬場是剛建的，買了一些矮種馬和驢子，正在做騾子培育。獨立炮兵隊是從莊不鳴原來的特殊技術組發(fā)展出來的，實際是包括BVS10履帶車，車載105毫米榴彈炮，車載14.5毫米重機槍，隨車步兵攜帶的50毫米迫擊炮，6.5毫米水冷機槍，6.5毫米半自動步槍等重火器在內的加強旗隊，動用十輛BVS10履帶車，三門車載105毫米榴彈炮，十挺車載14.5毫米重機槍，人員近百，幾乎抵得上一般兩個旗隊的人員總和，是莊不鳴直屬的實驗性重火力機械化分隊。

　　行營建立后，占據了三百多最精壯的勞力，這還不算軍事化管理的土木隊和筑路隊，以及軍管中的化工廠，雖說現(xiàn)有的糧食儲備很充足，不過在很多移民看來，一共一千五百多人口，除掉老弱婦孺，直接抽走的戰(zhàn)斗兵就有四百多，加上軍管中的人力，移民中超過一半的壯勞力被征為軍用，很多人感到擔心。當然，他們不知道莊不鳴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