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jié) 荷蘭商人

　　早在昨日回家的路上，趙泗就跟潘月打聽了佐藤還三浦倆人，這時潘月對趙泗當日的表現(xiàn)還比較滿意，耐心的回答了他。只不過三浦潘月也不甚了解，但是佐藤卻是老交情了。這佐藤乃是一個武士的養(yǎng)子，所以才有了姓氏，而一般的日本平民是沒有姓的。佐藤的養(yǎng)父跟德川家康關系密切，是一個小大名，佐藤成人后繼承武士的可能很低，于是自己出來經(jīng)商，隨著德川家康的勢力擴大，佐藤生意也做的越發(fā)大了，在日本有三處銅礦和一個銀礦，還有三個當鋪和一個錢莊。潘月認識佐藤的時候佐藤那時候剛來江戶，他的錢莊才剛剛經(jīng)營起來，但是與已經(jīng)主掌了江戶的德川家康的關系，他和這里的各路官員深有來往。當時潘月的船上有一批貨正要出，可是買家沒有足夠的錢來付，便找了佐藤借貸，佐藤到也打起了海貿的注意，便借出了一些錢，另外自己吃進了一批貨，便這么認識了潘月。

　　說話間倆人到了三浦的家里，三浦家到?jīng)]有佐藤家富麗，聽說佐藤家的宅子是原來這里大名手下的一個大將的，后來德川家康占領了這里后，宅子輾轉賣給了佐藤，而三浦家的屋子是家康賞賜的。三浦家雖然沒有佐藤家大，但是里面的布置卻是另一番味道，有桌椅板凳等物，這到讓趙泗松了口氣，不用跪著一天了。

　　倆人被下人帶進三浦居所的時候，三浦正在逗弄兩個小孩玩耍，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年紀都不大。倆個小孩手里各拿著一本書，正是哪兩本三字經(jīng)和百家姓。

　　三浦見到客人來了后，喊了幾句話，進來一個日本婦人帶著孩子出去了。三浦這才給倆人讓了坐，趙泗這時候想起來自己不懂日本話，而此時有沒有佐藤在場翻譯，這可怎么交流呢。剛興起這個念頭，潘月突然張口冒出了一連串的日本話，讓趙泗吃驚不已。這女人還真不簡單，竟然也懂得日本語言，不過也難怪，長年跑日本不懂日本話怎么跟日本商人打交道。

　　趙泗完全聽不懂倆人說話，不過好在這三浦按針也沒有上那折磨人的茶道，雖然說客人來了連水都不倒一杯在大明人看來有些失禮。

　　趙泗干坐著甚是無聊，好在倆人沒講多久便都站了起來，潘月對趙泗說了句，走吧。趙泗以為這就結束了，便跟著倆人出了屋子，還奇怪這就算做客完了嗎，既沒有情人吃飯也沒有什么活動，就說了幾句話就結束，這日本的洋人還真奇怪。

　　可到了門口才發(fā)現(xiàn)原來已經(jīng)有一輛馬車停在了這里，潘月要趙泗跟他一起上車，而三浦按針則坐著轎子。

　　坐在馬車里一切莫名所以的趙泗問潘月道：“潘小姐這是要去哪里。”

　　潘月說了句：看貨，后便閉目養(yǎng)神起來。

　　最后車子停在了一處碼頭上，這可不是李家的船隊停泊的那片碼頭，這里更靠近外海。下了馬車后趙泗發(fā)現(xiàn)這里停了一艘，跟趙泗乘坐的那艘船差不多大小的船只，但是外形卻大相徑庭，船帆也不一樣。

　　潘月輕聲道：果然是艘夷人的船啊，這時候船上一個人突然搖手，而且喊著什么，哪語言又不像是日本語言了，趙泗更是聽不明白了。而三浦按針卻也以同樣的語言回應著，并轉過頭來對潘月說了句什么，潘月便跟著他往船上走。

　　這艘船跟大明的船果然十分不同，而且船上還有專門的炮艙，趙泗感覺到這樣浪費了許多空間，豈不是要少放很多貨物。而上了船后，船上的船員都很熱情，由其對趙泗和潘月更是熱情，時不時的對著倆人說個不停。他們都穿著跟大明與日本人都不同的服飾，其中一個還戴著一個奇怪的前后低沉，頂上扎著羽毛的帽子，挎著一把細細的劍。

　　那個戴帽子的夷人不停的給潘月和趙泗說話，三浦就在旁邊翻譯，偶爾有幾句潘月也會翻譯過來給趙泗聽聽：

　　這夷人說這船上什么都可以賣。

　　夷人問我們需要大炮不。

　　這夷人問我們要不要鏡子。

　　潘月就給趙泗說了這么幾句，不過她自己都搖頭了，表示不需要。

　　一會兒潘月又說：夷人要我們到船艙里看看。到了貨倉發(fā)現(xiàn)整整大半個貨倉的貨，潘月笑著道：這夷人運來了這么多貨竟然賣不出去，難怪急著要著三浦幫忙找買主了。

　　然后才進入了正題，潘月像是一個挑剔的主婦，不停的翻看著洋人的貨，而那個戴帽子的洋人在旁邊緊緊跟著，神情像是很緊張的樣子。

　　可最終潘月沒有看上一件東西，趙泗也跟著看，發(fā)現(xiàn)船上盡是一些衣物棉花。這些東西日本人都不怎么喜歡，他們更喜歡大明的生絲綢緞。

　　潘月沒有看上一件東西，倒是笑著對趙泗說：趙公子看上那些東西了到不妨買些回去，我到可以讓你都裝上船。

　　趙泗搖搖頭，他對海貿不是很懂，但是也看得出這些的棉花跟奇怪的衣物在大明照樣賣不出去。這時候那個夷人似乎有些著急了，對著三浦說了幾句，三浦馬上給潘月翻譯了起來了。潘月道：“這夷人說，他手里還有些貨物?！?

　　果然夷人命手下搬出了幾個箱子，還抬出了幾個大件的東西，拆開來一看，原來是幾根包著的象牙和幾框蠟燭。

　　趙泗對象牙倒有些印象，好像很值錢，不過在大明到不常見。這蠟燭在大明卻也是稀罕物，大明的老百姓根本用不到，趙泗倒是曾經(jīng)見過價格還很貴。這幾件東西，趙泗卻不知道該不該買，他此時倒是想起來那個在他箱子上點蠟燭的讀書人了，奇怪那人是哪里買的蠟燭呢，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個富家子弟啊。

　　對著這幾件東西潘月照樣搖頭，夷人更是著急，三浦也跟潘月不停說著話，似乎是在勸她。潘月仍舊搖頭，轉身對趙泗說：趙公子有沒有興趣，這些東西可不貴。

　　趙泗問道：“我手里可沒有多少錢，這幾框蠟燭要是在大明都能賣出去恐怕要千把兩銀子吧?！?

　　潘月轉頭又跟三浦交涉了幾句后，對趙泗道：“趙公子要是肯買下，這些東西就一千兩銀子拿走吧。”

　　趙泗感覺潘月似乎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但是卻好像希望自己買下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自己剛剛得了三千兩銀子，手里到是有錢，便答應下來。

　　趙泗答應后，三浦很感激的樣子，對趙泗不停的說著什么，而潘月卻不肯翻譯了。三浦后來答應可以幫忙把貨送到趙泗的船上，而送到后在交割銀兩。完成了這次交易后，趙泗和潘月回到船上，潘月似乎心情很好，趙泗問她卻不肯說，只告訴趙泗船第三天就走，他可以下船自己玩玩。

　　回到船艙趙泗下了一跳，艙里多了個女人，穿著日本人的華麗衣服。看起來不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那女子卻乖乖的跪在老李頭的面前，老李頭此時渾身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往那里看，幾次想跟那女子說話卻都沒有開口。

　　趙泗好奇悄悄拽過旁邊一個伙計問了問，才知道了原委。原來這老李頭前日在日本的賭場里贏了不少錢，大多是跟一個日本的武士對賭贏的。后來那武士輸光了，卻不放老李頭走，實在無奈又沒有錢，老李頭就詐他說在賭就只能把你女兒壓在這里了。卻沒想那武士竟然答應了下來，卻真的把女兒給輸了。老李頭當然不敢要人家閨女，便好氣的說道，你女兒就不要了，你把手里的刀給我，就兩清了如何。卻不想那武士竟然怒了拔刀就要殺人，幸虧被人攔住了，老李頭嚇得拿了銀子就趕緊跑了回來，路上氣不過還去買了瓶酒壓驚。

　　卻不想那武士真是實在，打聽到了老李頭在這條船上，竟真把自己女兒打扮了，送了過來。這可到難了老李頭，他這把年紀了還沒有娶親，而這女子怎么看也就十六七歲樣子，他不想要吧，那日本人放下女兒就走了，要吧似乎不太合適。這女子也是死心就這么一直悄悄跪在老李頭面前也不說話，也不哭不鬧。眾人也都當成笑話，時不時取笑一番。

　　很快潘月也知道了這事，但也無可奈何，便把女子接到了自己房中。再無其他新聞，幾日后船起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