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士家天下作者：我自揚眉時間：2020-12-17 18:27:40
午時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因為暴雨初歇的緣故，交趾郡的氣溫并不算高。
昨晚一場伏擊戰(zhàn)，簡直堪稱完勝。
任誰都沒想到，己方居然僅三人死亡，另有四十余人受傷，不過卻多是輕傷，只需休養(yǎng)幾天就能再次拿起武器。
而那些蠻夷，經(jīng)過今早的清點，發(fā)現(xiàn)足足死了四百八十三人，也即是說，五百多蠻夷最后跑掉的不足百人。
以一百五十人擊潰五百多蠻夷，斬首近五百，而己方損失輕微，說是完勝絕對沒人會反駁，組織領(lǐng)導(dǎo)這場小規(guī)模戰(zhàn)斗的士茂，自然受到了玄甲鐵衛(wèi)們的尊敬。
而且，當(dāng)昨夜這些疲憊至極的玄甲鐵衛(wèi)返回住處時，那一鍋鍋熱氣騰騰的肉湯，更使這些漢子們感動異常，對士茂的好感急速上升。
他們已經(jīng)開始認為，能為大公子這樣的人賣命，值！
“大公子，十三個俘虜都已按照您的吩咐，綁在了山下的樹上?！壁w昂來到士茂身邊，恭敬的說道。
經(jīng)過昨晚那一戰(zhàn)，士茂在他們眼中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那個士家少爺了，士茂，已經(jīng)初步得到他們的認可。
士茂點點頭，說道：“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隨后，士茂又將親兵遣散，讓他們各自回去休息，自己找到丁易等人，一齊朝山下走去。
“喂，去哪兒？”一個讓士茂頭疼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轉(zhuǎn)過身，只見袁筱笑嘻嘻的站在那里。
“額……四處走走?！笔棵g盡腦汁的想了想有什么辦法能打發(fā)掉這丫頭，突然一臉笑意，“對了，袁老先生剛才好像有事找你，叫你去他那里一趟。”
“胡說，我剛從爺爺那里出來?！痹懔ⅠR就拆穿了士茂的謊言，然后眼珠一轉(zhuǎn)，說道，“嘻嘻，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沒有，絕對沒有?！笔棵~頭直冒冷汗，他現(xiàn)在只想快點甩掉這丫頭。
“哼，我不管，反正今天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痹銛[出一副我跟定你了的模樣。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黏著士茂，十三歲，本就是個好動的年紀，可是在這里，她除了呆在洞穴里，似乎已經(jīng)沒什么事可做了。
忍受不了洞穴里的煩悶，她又不可能獨自一人滿山亂跑，也就只能跟著士茂等幾個熟識的人了。
士茂想了想，突然一嘆：“好吧，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希望等下不要后悔?！闭f完，不再理會袁筱，帶著丁易幾人重又朝山下走去。
在他想來，似乎有必要嚇嚇袁筱，否則如果她以后經(jīng)常纏著自己的話，絕對是一個大麻煩。
山下，十三個蠻夷被緊緊的綁在十三棵樹上，在他們身旁，還有十名玄甲鐵衛(wèi)守候在那里。
“茂，你帶我們來這里干什么？”丁易看著那些俘虜，不解的問道。
誰知士茂并不回答，只是上前幾步，揮手讓玄甲鐵衛(wèi)離去，自己則抽出佩劍，細細的端詳了好一會兒。
“易，你說劍被鑄造出來是做何用？”就在眾人不耐時，士茂終于開口說到。
丁易注視著士茂的神情，又看了一眼那些被綁著的蠻夷，似乎已經(jīng)意識到什么：“自然……是用來殺人的?！?
“對?！笔棵蝗淮舐曊f道，“就是用來殺人的?？墒且?，你……殺過人嗎？”
“沒有。”丁易低頭說道，不愿意去看士茂冰冷的眼神，他能感覺到，士茂今天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我也沒有?！笔棵笫炙母种笓徇^劍脊，幽幽說道。
這時候，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士茂要做什么了，蒯氏兄弟和摩楠一臉平靜，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變化，在他們看來，殺人這種事其實再平常不過。
可是丁易和袁筱卻有點不知所措，聽到別人殺人和親眼看見殺人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們此刻都有些心慌，怕看見那血淋淋的場面，特別是如此近的距離。
說實話，士茂此刻內(nèi)心也同樣很緊張，絲毫不亞于丁易兩人，雖然他知道自己殺了這些俘虜不會犯法，可是緊張的原因根本就不在這里。
十三個蠻夷，經(jīng)過一夜的折騰，此刻看起來形容憔悴，讓人見了不由生出惻隱之心，士茂實在有些不忍心殺他們。
而且，從未殺過人的他，對于親手殺人有種本能的反感，這不同于讓別人殺人那么簡單，就像有些人可以津津有味的吃著豬肉，卻絕不敢舉起屠刀殺豬是一個道理。
可是士茂卻又深深的知道，自己不得不殺。
如果這一次放棄了，那么以后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絕非士茂希望看到的。
殺人，是為了磨練自己的心智，士茂很明確的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強迫自己親手殺這些人。
哪怕內(nèi)心再不情愿、心中再是覺得惡心，他都必須得做。
這時候，士茂突然想起了上一世無意中看到的一首殺人歌，名為男兒行。
其中大部分他都不記得了，但有那么幾句，卻是印象深刻，當(dāng)下不由大聲唱道：
男兒當(dāng)殺人，殺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業(yè)，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
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
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夸。
這時，士茂胸中一股豪氣陡然而生，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手中鐵劍全力向前一刺，沒入了一個蠻夷的小腹中。
不及抽出鐵劍，士茂又唱道：
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
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
鐵劍向右一劃，那個蠻夷的小腹頓時被破開，顧不得聽這個蠻夷的嘶聲慘叫，鐵劍一轉(zhuǎn)，又向另一個蠻夷攔腰揮去。
一股滾燙的鮮血迎面飛來，激射在士茂臉上，士茂卻是不管不顧，接著唱道：
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里浪，尸枕千尋山。
壯士征戰(zhàn)罷，倦枕敵尸眠。
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
士茂突然雙手握劍，大叫一聲全力朝一個蠻夷的頸間揮去，瞬間，一顆腦袋脫離脖子飛了出去。
士茂定定的保持著揮劍的姿勢，叫聲尤自未歇，顯然心里依舊緊張異常。
一旁的丁易和袁筱，幾乎被嚇傻了，呆呆的望著士茂，一句話也說不出，渾身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就連蒯氏兄弟和摩楠這些拿殺人不當(dāng)回事的人，見到這一幕也是一臉凜然，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中武器。
士茂的表現(xiàn)，出乎了他們的預(yù)料，隱隱間出一股瘋狂。
許久，士茂才漸漸平靜下來，沾滿血跡的臉猛地轉(zhuǎn)向丁易，眼中透出一絲兇狠。
站在丁易身旁的袁筱首先忍受不了，大叫一聲轉(zhuǎn)身往回跑去，放佛身后緊緊追趕著一個魔鬼一般，聲音中滿是恐懼。
士茂慢慢走到一臉惶恐不安的丁易面前，將手中不斷滴落鮮血的長劍交給丁易，隨手指著一個蠻夷說道：“易，你去殺了他?！?
“不，我不要?！倍∫紫袷嵌惚芪辽褚粯雍笸藥撞剑鞍⒚?，我……我不要殺人……也不想殺人?！?
“可是如果他們想殺你呢？”士茂大吼道，“難道你就這樣束手就擒？”
“我……我不知道。”丁易呆呆的說道，雖然一抬頭，“茂，我還有事，先……先走一步?！?
看著丁易跌跌撞撞的朝山上跑去，士茂嘆息一聲，知道這種事卻是勉強不得，否則還可能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也罷，人各有志，自己又何必勉強他呢。
士茂持劍轉(zhuǎn)身，重又朝被捆綁的蠻夷走去，在路過蒯氏兄弟和摩楠身前時，還不忘對他們咧嘴笑笑，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在他們看來有多猙獰。
蒯氏兄弟和摩楠只覺得心中一冷，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袁筱回到山上，徑直往袁徽居住的洞穴跑去，顫聲說道：“爺爺，大公子……大公子殺人了，他的表情好恐怖?！?
袁徽先安撫好袁筱，這才望向洞外，眼中隱含笑意，輕聲念道：“不錯，此子果真不錯，尚可一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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