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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逢場作戲

小說:執(zhí)宰大明作者:小黑醉酒時間:2020-12-17 18:27:06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咬了咬牙后,他決定先把這筆帳記上,目前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如何救綠萼。

  “來人?!币刖染G萼的話首先要讓外人知道他醒了,然后借助外人的力量去辦這件事情,可他的身上軟綿綿沒什么力氣,不要說下床就連翻身都難,只好虛弱地沖著門外喊道,希望有人能聽見他的聲音。

  一連喊了幾聲后,門外進(jìn)來一名端著茶水的白裙丫環(huán),模樣標(biāo)致,梳著雙丫髻,一臉驚訝地望著他,“大人,你醒了?”

  “小翠,老爺餓了,想吃劉記酒樓的紅燒獅子頭?!崩钤铺煺J(rèn)出這個白裙丫環(huán)名叫小翠,是他來湖口縣后張司吏給他找來的使喚丫環(huán),不動聲色地吩咐道。

  “婢子這就去劉記酒樓,讓他們給大人做?!毙〈洳桓业÷?,放下茶水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現(xiàn)在天色已晚,你一個女孩家出門不方便,讓大牛和滿山去吧。”等小翠走到門口,李云天好像想起了什么,開口喊住了她。

  當(dāng)然了,他并不是真的想吃什么獅子頭,而是以這種方式委婉地通知李大牛和李滿山他已經(jīng)醒了,這樣一來別人要想再對他下手的話可就要有所顧忌了。

  來湖口縣就任時李云天帶了三個人,除了綠萼外就是李大牛和李滿山,兩人都是李氏一族的子弟,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小翠哪里知道李云天的心思,以為他是關(guān)心自己,應(yīng)了一聲后離開了。

  趁著這段時間,李云天整理了一下頭腦中還有些紊亂的思緒,對湖口縣的環(huán)境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湖口縣隸屬江西九江府,位于江西、湖北和南直隸交界處,北依長江,南臨鄱陽湖,境內(nèi)有著長江與鄱陽湖唯一的交匯口,風(fēng)光秀麗,人文薈萃。

  由于有著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故而湖口縣有著江西“水上北大門”的美譽(yù),素有“江湖鎖鑰,三省通衢”之稱。

  自古以來,美麗富饒的鄱陽湖就養(yǎng)育了世代生長居息湖畔的萬物生靈,是商賈舟桅聚集之地,由此也成為了水匪們的樂園。

  他們成群結(jié)隊地劫掠過往的貨船,輕則謀財,重則害命,官軍一來立刻鳥獸散,藏匿在浩瀚的湖面上,官軍一走又匯聚在一起,繼續(xù)燒殺搶掠。

  不僅湖口縣,鄱陽湖沿岸所屬的府縣因為這些神出鬼沒的水匪沒少傷腦筋。

  其中尤以湖口縣的匪情為重,湖口縣知縣年年因為轄區(qū)水匪匪患嚴(yán)重而被上司訓(xùn)斥,年年考評差等,是個受累不討好的差事,怪不得沒人愿意來這里補(bǔ)缺。

  相對于鄱陽湖上的水匪,現(xiàn)在擺在李云天面前的問題是縣衙的那些刁鉆的胥吏,如果他連縣衙都掌控不好的話,還談何對付水匪?

  “大人,你終于醒了?!?

  正當(dāng)李云天陷入沉思的時候,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房門處響起,一名年近五旬、留著一縷山羊胡、慈眉善目、身著吏員所穿青袍的中年人疾步走進(jìn)了房間,一臉欣喜地望著他。

  “張司吏,本官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李云天微微笑了笑,他認(rèn)出來人是戶房司吏張有德,也就是先前那個給他請來了陸大夫的人,已經(jīng)執(zhí)掌湖口縣戶房二十年,神情感慨地向他說道,“本官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恍如隔世!”

  “大人有菩薩庇佑,屬下相信大人一定能逢兇化吉?!睆堄械侣勓匝劭纛D時濕潤了,仔細(xì)看的話有點點淚花在里面閃動。

  “本官這回可看明白了,在這湖口縣也就你和本官一條心。”李云天好像被張有德感動了,一臉欣慰地望著他,動情地說道,“張司吏,以后有你協(xié)助本官,本官也就能安心了。”

  “大人說的是哪里的話,協(xié)助大人是屬下的份內(nèi)事?!睆堄械嘛@得受寵若驚,連忙一躬身,恭敬地說道。

  李云天笑了笑,贊許地看了張有德一眼后閉目小憩,他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剛才已經(jīng)恢復(fù)了意識的事情,只能循序漸進(jìn)地來救綠萼,以免打草驚蛇。

  至于張有德?有一句話說的好,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他初來乍到,與張有德非親非故,豈會相信張有德對他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如此一來事態(tài)就明朗了,張有德之所以對他如此親近很顯然別有所圖,而有這種心機(jī)和城府的人想必在縣衙的胥吏中也有著很重要的話語權(quán)。

  他懷疑張有德很有可能就是湖口縣縣衙胥吏的頭兒,在湖口縣所遇到的事情是這個家伙在背后搞鬼。

  由于他在湖口縣無依無靠、勢單力薄,唯有借助張有德來行事,自然要逢場作戲,與其虛與委蛇。

  張有德垂手侍立在床頭,態(tài)度甚是恭敬,恐怕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這個縣太爺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被他玩弄于股掌的愣頭青,他剛才的做法反而弄巧成拙,露出了破綻。

  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幾個人趕來,安靜地站在一旁,以免打擾李云天休息。

  “大人。”在李云天焦急的等待中,小翠進(jìn)了房間,來到床邊小聲向他稟報,“李大牛和李滿山晚上喝了酒,婢子喊不醒他們。”

  “罷了,讓綠萼過來伺候?!?

  李云天聞言心中頓時一沉,李大牛和李滿山都不是貪杯之人,肯定是那個秦公子設(shè)計灌醉了兩人,想要趁機(jī)強(qiáng)暴綠萼,心中不由得對秦公子又痛恨了幾分,閉著眼睛不動聲色地說道,“張司吏,天色已晚,你們都下去歇息吧?!?

  “大人,綠萼姑娘出事了。”小翠聞言看向了張有德,見張有德微微頷首,于是小心翼翼地說道。

  “出事?”李云天睜開雙目,眼神有些疑惑地看著小翠,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人,是這樣的,綠萼姑娘可能以為您醒不過來,剛才撞柱殉節(jié)了。”這時,一名立在張有德下首的國字臉皂衣壯漢躬身說道。

  此人身形魁梧,留著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濃眉大眼,口正唇方,看上去一身正氣。

  “殉節(jié)?”聽見中年皂衣壯漢的聲音,李云天的雙目閃過一絲不宜覺察的寒光,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故作茫然地看著中年皂衣壯漢。

  從聲音上他認(rèn)出此人就是剛才阻止把綠萼送醫(yī)的那個“頭兒”,湖口縣捕班班頭馮虎,也就是人們俗稱的捕頭。

  “大人,屬下來遲了一步,趕到的時候綠萼姑娘已經(jīng)躺在那里沒了氣。”馮虎一側(cè)身,把遠(yuǎn)處墻壁上的血跡給李云天看,一臉遺憾地說道。

  “綠萼死了?綠萼死了!”李云天的臉色刷一下變得蒼白,好像不敢相信這件事情,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立在床邊的張有德的衣角,帶著哭腔說道,“張司吏,本官不能沒有綠萼,你一定要讓人救活她,一定……”

  或許是急怒攻心,話沒說完他的腦袋一歪,躺在床上沒了聲息。

  屋子里頓時亂成一團(tuán),趙有德伸手他的鼻前探了探,發(fā)現(xiàn)還有氣兒,連忙吩咐下馮虎火去找大夫。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綠萼,你一定要堅持住?!崩钤铺祀p目緊閉地躺在那里,心里暗中為綠萼鼓勁,現(xiàn)在他能為綠萼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希望張有德看在他如此器重和依賴他的份上救綠萼一命。

  從大夫那里得知李云天只是昏了過去沒有生命危險后,張有德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讓小翠留下照顧,領(lǐng)著馮虎等人離開了。

  此時夜色已深,月光如洗,地面上猶如鋪了一層潔白的輕紗,天地間一派沉寂。

  啪的一聲,不久后,縣衙的一個廂房里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響。

  “混帳東西,你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動大人的貼身侍女,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房間內(nèi),張有德一改先前的和藹,甩手給了一名三角眼、瘦高個子、身穿錦袍的青年一記響亮的耳光,神色猙獰地瞪著他。

  “大舅,是那小浪蹄子勾引得我,她想讓我納她為妾,我沒答應(yīng),她就撞了墻,想要陷害我?!卞\袍青年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一臉委屈地向張有德狡辯,他就是那個企圖強(qiáng)暴綠萼的秦公子。

  “沒出息的東西,遲早你要栽在女人的身上?!睆堄械律斐鍪种冈谇毓拥那邦~戳了一下。

  他才不相信秦公子的這番鬼話,秦公子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肯定是貪圖綠萼的美貌,想要趁著李云天將死之際把她給霸占了。

  “張叔,只要綠萼一死,她就是撞墻殉節(jié)?!绷⒃谝慌缘鸟T虎開口給秦公子解圍,陰沉沉地說道。

  “她現(xiàn)在的情形如何?”事已至此,張有德再怎么懲罰秦公子也晚了,皺著眉頭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幾圈,面無表情地望向了馮虎。

  “還沒有斷氣,不過挨到明天的話必死無疑?!瘪T虎想了想后肯定地回答,他在縣衙當(dāng)差近二十年,判斷傷情的眼力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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