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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戎2

小說:滁州群雄錄作者:最游老豬時間:2020-12-17 18:22:41

  張順念著的劉大人除了“權(quán)”滁州提刑,當(dāng)上正兒八經(jīng)的滁州知州。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一向顧念著自己今生難以寸進的劉伯顏自也是欣喜異常。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得回鄉(xiāng)祭祖,家中老母念叨了了許久心愿終于得償。

  不想,一到臺州黃巖,家中那些長老已經(jīng)在官道上出境相迎了。家中的族長和諸位長老一是因家中百年未得大富貴了,也是央他借著這時節(jié)給村內(nèi)的年輕后生主持冠禮,沾沾貴氣。雖說他生性嚴(yán)苛,對回鄉(xiāng)尚要主持這小小的冠禮儀式不甚樂意,但且不說自己僅僅放一任知州,就是與恩相賈相一般位極人臣也不可薄了鄉(xiāng)人顏面,要不一句忘恩負(fù)義、薄情寡義就夠自己在那風(fēng)云難測的官場永難出頭,老太太也不愿意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指著腦袋偷偷數(shù)落富貴之后不顧親戚、白眼狼。況且同鄉(xiāng)的劉寶林有大恩于己,劉寶林之子也在行冠禮的后生之中。哼,家中長老真是好算計,不管年歲只要是10來歲都拼命塞進來。劉伯顏雖有不滿,倒也盡心竭力,為此事報備朝廷在臺州多留了數(shù)日。

  他對此事也頗為上心,宣讀家訓(xùn)如“爾等切記天地君親師、忠君愛國、敬父尊師?!币捕际且涣Τ修k。卻不想,村內(nèi)后生在授冠之期居然神游物外,劉伯顏定睛一看居然是劉寶林的幺子劉彰,不由高聲喝道:“劉彰。”

  這下怒喝倒總算把劉彰的神魄拉了回來:“叔叔,我?!币娝€要爭辯,劉伯顏不由心頭大怒,厲聲喝道:“孺子不可教也,爾等侍立祖宗靈位反省半日?!逼渌笊娮约阂脖粻窟B,無不對劉季詢怒目而視。

  “叔叔在上,只是吾父親的病,正是這時候煎藥。我能不能先去煎藥,再回來反省?!眲⒄脤@個官威甚重的族叔自是怕得很,不過就是族長見了劉伯顏也是如鼠見貓,大氣不敢出何況劉彰這沒見過什么大世面的后生仔。劉彰一想到家中老父卻不由得多了幾分膽色,自己兩個兄長都充軍了,母親死得又急。父親拉扯自己到現(xiàn)在著實不容易。

  劉伯顏聞此言臉上的青氣緩了緩,略微叱責(zé)了幾句。不過反省之事倒也不復(fù)提了。只可惜心思有些弭亂,于是心不在焉得草草結(jié)束授冠之禮,授了那些后生幾個字號。水洋本就不是什么世代官宦之家的大村子,那些族中長老也看不出什么不妥,劉伯顏客套了幾句,族人見熱鬧也看完了,這天寒地凍的日子在外面呆得凍得慌,也如蒙大赦趕集一般紛紛散去。

  “你們先回村南會館去,告訴夫人我去寶林哥處稍后回來?!眲⒉佭@么和下屬吩咐著,方才聽劉彰說,劉寶林竟然臥病在床,不可不去。這水洋村自己也不屑于擺個坐轎的譜,再說小小的村頭過去倒也沒多少路。

  說道這劉寶林可關(guān)系到一件不得不提的往事,這水洋村仍是于10年前一般。村子背靠虎頭山、馬鞍山,臺州之地七山兩水一田,到處是這種矮矮的山,出處早已經(jīng)不可考,興許問村里那些續(xù)譜的老人會有個所以然,山雖不高但林木茂密,更有各種飛鳥走獸出沒其間,也才常霧氣蒸騰,飄飄渺渺,景致非凡,村子前面則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蜿蜒而過,水并不很深,水流也并不很急,水中魚蝦頗為繁盛,荒年多撈點魚蝦也是可養(yǎng)活人的營生。岸邊多為小樹,估計樹種是難以存活之故,此地有山有水也當(dāng)?shù)镁吧巳酥潯4说胤忾]而平靜,生活在這里的人們秉性敦厚樸實,深受王化,家境雖都是平平,但人人樂天知命,與人為善,自己幼年喪父,和家中老娘相依為命,頗得鄉(xiāng)人照應(yīng)。若不是每年海神都要發(fā)威要打幾次神風(fēng)讓人糟罪,可說身處世外桃源一般,有不知今昔何年之感。

  淳祐初年,當(dāng)時自己尚年幼無知想多撈點小魚補貼家用,早也忘了鄉(xiāng)里那句古話,“9月不出漁?!痹踔?,那神風(fēng)突如其來到處都溢滿了水,雖說自己水性不錯怎奈年少力竭。母親當(dāng)時據(jù)說都給別人下跪求大伙找他一招,但各家各戶自保尚未可知,救人只能說強人所難,若不是當(dāng)時撐船的劉寶林潛入水中撈出早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自己。自己早已經(jīng)不在人世,更遑論今日富貴。事后,倒是問過劉寶林不少次,卻都一句“我還能看著自個叔伯兄弟沉水里不成?”其實自己和他不過是沒出五服的兄弟,照理倒是叫一聲堂哥,但整個水洋哪家哪戶不和自個沾親帶故。想到這份上也是過來近二十來年,這件事這句話依然溫暖著劉伯顏。

  還沒到劉寶林家,劉伯顏就聽到卻遠(yuǎn)遠(yuǎn)聽到這位性格如鋼的寶林相公得大喝:“混賬東西,你這么早回來干什么。煎藥?老子少吃一頓藥現(xiàn)在死不了?!?

  劉伯顏一怔,估量了一下自己就是進去也無甚大礙,一陣小跑推門而入。

  “三十三郎,你怎么來了。”劉寶林脾氣頗大,劉伯顏也知道這一點不快點進去讓他知道是自己鐵定得紅脖子,只是想不到劉寶林還叫自己兒時的稱呼。自己在族譜里入得是第33列,當(dāng)年鄉(xiāng)人倒是都叫三十三郎居多。

  “寶林哥。”這床和被褥都有些暗黃,寶林哥的氣色也不甚好。許是劉寶林生病在家不少時日,沒個營生的東西開銷也大這家里頗顯破敗。劉伯顏不由得心頭一黯。

  自己在外做官10年之久,此次回鄉(xiāng)也自感舟車勞頓,加上往來應(yīng)酬不少在村館歇息了數(shù)日,劉寶林臥病在床也未嘗想到,更別說身體已經(jīng)敗壞到如斯模樣

  “三十三郎你坐?!眲毩制D難起身想給劉伯顏拿個凳子,但身子卻不聽使喚。劉彰上前去扶父親,被一把推開喝著“咳、咳、咳,混賬東西還不給你叔拿椅子上座?!?

  劉伯顏把還想起身說話的劉寶林按到床上,不想老人輕輕避開,生怕自己的那些生病得穢物碰到尊貴無比的堂弟“寶林哥,你身體不適就躺著,要不你就是把我看成忘了救命之恩的小人?!?

  劉寶林為人有些木訥,雖說是擺渡的好手從出生到現(xiàn)在連縣上也都沒去過幾趟,通俗點說也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在他眼中那些捕快、幫閑已經(jīng)很是了不得了,自然也弄不清楚知府到底是多大的官,更加沒有什么攀附的念頭,就是當(dāng)年劉伯顏中進士了榮歸故里也沒想到鉆營些好處。倒是黃巖縣令,也就是劉伯顏同榜進士鄭旭海發(fā)話照拂水洋村幾分,每年收稅的時候,也囑托那些稅丁給劉寶林些力所能及的照顧,這對于劉寶林來說已經(jīng)欠下了不得得情誼了。

  “叔叔,你坐?!眲⒄媚脕硪巫?。

  劉伯顏未入仕之時隔三差五來這里,倒是熟絡(luò)也不跟這位族侄客氣安然坐下,只是雙手仍扶著劉寶林的身子躺下,劉寶林雖不想讓堂弟污了雙手,但臥病多時勁力自是比不上他人,只得順從。

  劉伯顏順手摸了劉彰的腦袋一下,和緩著說道:“十年不見,獐子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劉彰少時體弱,自己溫書也帶過這孩子,不哭不鬧的,頗為討喜。只是劉寶林一家也都入了摩尼教,教里的相師給起了個獐子的賤名,居然身體日漸強壯。這一家人信得緊了,自己當(dāng)了官歸鄉(xiāng)不便,再加上對摩尼教也不怎么喜歡,倒也來得不勤。劉伯顏還在想著些往事,卻不想,劉寶林開口就是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三十三郎,我身子撐不過多久了?!?

  劉伯顏心里頓時犯了堵,許久不知道怎么寬慰,長長的嘆了口氣說:“怎么會呢,寶林哥你硬朗著呢,別胡思亂想。要什么藥材和鄭旭海鄭大人提,他斷斷不會輕慢了你?!眲⒉侂m然生性嚴(yán)苛,但這份關(guān)心絕不摻假,對這門親戚他看的很重,他也算黃巖有數(shù)的才子各種各樣的攀上來的親戚著實都不在少數(shù),但象這樣的親戚可就少之又少了,且不說于己有救命大恩,就平時尚無所求,也不刻意巴結(jié)。就是兩個兒子附逆摩尼教造反被充了軍,兩個小子倒也硬朗也不曾脫出這份親戚關(guān)系,雖說后來還是被查了出來,但這份心意已經(jīng)堪稱難能可貴了,自然在劉伯顏心里,鄉(xiāng)間也就這門親戚值得高看一眼。

  “伯顏,我身體自己最清楚。醫(yī)不好的,大夫也看過了,說是拖一天算一天,就是多用些藥材也不過是浪費了那些好東西。咱不說這些了,你難得回鄉(xiāng),我有事想求你幫忙。”劉寶林明顯不想在這個他的病這事上多說,只眼巴巴看著劉伯顏希望他應(yīng)允能幫忙。

  劉伯顏抓著劉寶林的手,暗自下定決心怎么得也讓劉寶林去縣城找個好點的大夫,口里應(yīng)道:“寶林哥,有事您就說吧,跟我還客氣什么?”

  “這事跟獐子有關(guān),就是,就是想能不能幫他找個正經(jīng)差事。”這話說完,劉寶林眼巴巴看著,手卻不斷往里面抽,深怕劉伯顏拒絕。劉季詢在旁邊聽差點發(fā)聲反對,雖說自己也有走出這片天地闖蕩的念頭,但是大哥、二哥都因為當(dāng)年附逆摩尼教造反被充了軍,自己再不能侍奉父親在旁,那父親怎么得以安祥。

  劉寶林卻不管自己兒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凡諸卑幼,事無大小,必啟稟于家長,自古以來,這些大事本就容不得小輩兒做主的。當(dāng)年兩個大兒子就是因為不聽勸才落得這樣的下場,也許早就丟了性命,但沒有噩耗傳來,劉寶林也不愿往那邊想,給自個填堵。

  他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先給他弄點事情做做,免得他走上他兩個哥哥的邪路。你要是為難就算了,絕對不能叫你難做?!笔赖兰妬y,劉伯顏自己也養(yǎng)了不少親信武夫,更別提那些好位子更是那些上官許了去。安插一個人雖說是小事,偏偏那些好位子還真不是自己做得了主的,還有邊地的小吏豈是容易當(dāng)?shù)?,自己總不能害侄子被害了性命,況且官職小了輕慢了寶林哥,寶林哥是不懂但侄子以后會懂到時候心生怨恨也不是自己想看到得。

  但聽寶林哥這么講,劉伯顏就是想推脫也決計講不出口,點頭道:“行,我回去總能給他找給合適的,不過,我看還是讓我?guī)р酉鹊轿腋锎糁?,至于到什么地方,先在府里學(xué)點規(guī)程再看看,慎重些總是沒罪過得,我府中斷不會讓人欺了他,寶林哥您看這樣好嗎?”

  劉寶林高興得樂開了花,臉上立時臉上紅潤了些,人都看上去精神了些:“獐子這是你的福份,還不快給你叔磕頭。還愣著干什么?!钡强粗约荷岛鹾醯膬鹤訁s不由得嘆氣,恨不得用腳踢這小子。

  劉彰聽著父親的話,重重得磕上幾個響頭。劉伯顏倒是不愿受這幾個響頭,但他做官多時,雖說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但也比不上當(dāng)年在家務(wù)農(nóng),自然拉不住如小牛犢般壯實的劉彰。

  “那既然我應(yīng)你此事,寶林哥你也聽我一言。去縣城看看身子,錢什么的不要擔(dān)心?!?

  “這怎么成呢,這事已經(jīng)夠麻煩你了。”劉寶林想著給兒子找份出路是鼓足勇氣還特地找村里有大見識的人衡量著怎么說,卻不想自己的族弟還是和當(dāng)年一般好說話。但為了自己治病麻煩族弟卻不甚愿意。

  “這事就這么定了。你再推脫,我就有得扯一通當(dāng)年你如何救我,多矯情。”劉伯顏斬釘截鐵得說道。劉寶林只得點頭應(yīng)諾。

  “伯顏,你能不能給獐子起個字?!逼鋵嵃茨隁q,劉彰年齡遠(yuǎn)未及弱冠,但是自從真宗皇帝勸學(xué)文以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道理就是劉寶林這樣的鄉(xiāng)間老漢也知道,這也是為什么族里拼命把后生塞進這時候,行冠禮的道理一般。有個字就像讀書人了那就不會被輕慢了,不過這想法雖說理躁卻實在呀。

  “阿爸,叔賜字為叔彥?!眲⒄迷谝慌圆逶?,他心里最大志向不過是做個藥店掌柜。平時上完縣學(xué)里的課,就偷偷瞞著父親去縣里藥店當(dāng)過不少次伙計幫閑的

  他,得了些工錢不說,掌柜也頗為看中這個話不甚多但做事踏實的后生給了不少平價藥材,要不就靠家里那點閑錢早八輩子花光了,倒也知道不少藥店的貓膩。生活困頓的他想著當(dāng)掌柜的,就可以平價賣些藥,讓這世上一些家里鬧了重病的人多些活路。

  他雖說書讀得不少,也見識了些世態(tài)炎涼卻沒長輩看得通透,自然不知道劉伯顏這知州老爺能親自為自己賜字答應(yīng)帶自己去衙門,就說明他念著當(dāng)年的情誼。雖然這個情誼是劉寶林舍了老臉粘上去的,可能有了這次再無下次,但有了這一層關(guān)系劉彰以后的路也就有了想頭。這也是盡職的父親總是不惜一切手段為兒子綢繆。

  “三十三郎,今晚既是來了就來我這吃喝。”劉寶林對自己的族弟不甚感激但也想不出謝禮,只得邀他留下吃飯。

  “寶林哥,天色不早我先回了。家里老娘等著我吃呢。獐子的事情你放心,我在路上鐵定會思量得?!眲毩忠患覜]田產(chǎn)也就靠著劃槳為生。即便放在好年景,

  劉伯顏也不忍在他家蹭食,更何況眼下正是劉寶林久病之時。

  “看我這記性,以前嬸子每年都喝咱釀了楊梅酒,鎮(zhèn)暑驅(qū)寒都是頂尖的,去了外頭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我還估念著這兩子酒。獐子你去把那些給你嬸母的東西

  拿過來,三十三郎你再不收下就是不給俺面子!”劉寶林指著自家小子命令道,這兒子出世時,他姥爺墳頭就冒了些青篙,照人家就是要有大出息的,要是沒自個這病漢老爹,怎么也不會還在這鄉(xiāng)間晃蕩,想到心里不免有些凄涼,又自怨自艾地嘆了口氣。劉伯顏見堂哥嘆氣,自然以為是自己的舉動惹老人傷心了,也不好多說只好默默等著。過了片刻,劉彰走了過來兩桶的楊梅酒、兩片大魚干、還有半只豬腳估摸著這些都是村里辦年貨分的,看著堂兄父子的模樣哪里是給自己母親備著得,分明就是把家里的存貨都給搬空了。

  “這怎么成,我娘要是知道了,非得氣死不可。”劉伯顏絕不稀罕這些東西,但不收下堂哥決計不痛快,不由有些為難。

  “我也不是白送的。衙門里的位置你費心了,我們家也沒別的東西。這豬蹄是嬸母喜歡的?!眲毩趾┖竦男χ睦飿泛堑脛艆s是數(shù)年難得,一是看著兒子領(lǐng)會了自己送禮物的意圖而高興,一是為自己不平白求人在心里得到一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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