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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局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小說:大明棋士異聞錄作者:沐七時間:2020-12-17 18:21:37

  莫約過了一個時辰,李進(jìn)與魏秉琰才從書房出來。送走了客,這棋院才算消停下來。承天棋院這塊地本是前朝大理寺少卿的宅邸,嘉靖年的時候便已經(jīng)破敗。正直魏家鼎盛時,魏秉琰便購了下來,修建起了園子。園子分為兩部分,北苑古樸莊重,種有三十二棵擎天大梧桐,共十六房。南苑則溫婉幽雅,亭臺樓榭與翠竹碧水相輔,煞是美麗。魏秉琰歸鄉(xiāng)后,這北苑就成了棋院,南苑則是魏家的住所。

  晚飯擺在了南苑的大花廳。平時是魏秉琰,魏秉琰的妻子王氏,魏長卿和承天棋院的大弟子劉安德,二弟子張嘉一起用晚飯。晚飯早已擺好,眾人落座,卻遲遲不見劉安德。

  “安德怎么還不來?”魏秉琰皺了皺眉,“和月,去安德房里催催?!蔽罕拇蟮茏优c二弟子皆與魏家同吃同住,且魏秉琰一向規(guī)矩甚嚴(yán),晚飯遲到是很嚴(yán)重的。

  和月諾了一聲,剛要出門,張嘉卻道:“您不知道,師兄今天一早便被鄭府的人叫走陪弈去了。會不會是府上已然留了他吃飯?”

  魏秉琰只是正色道:“再等等,今兒是他生日?!闭f完,魏秉琰走出了屋門,在廊子下面來回踱步。

  張嘉悄悄湊到魏長卿耳邊說:“咱們小輩兒的人中,屬安德師兄棋力最高,我看你爹有把棋院傳給他的意思?!?

  “傳給他就傳給他唄。”魏長卿笑著說。他當(dāng)閑人當(dāng)慣了,如果說哪天他父親真的要把棋院交給他,他沒把棋院給燒了就算是祖宗保佑。

  魏長卿說得挺大聲,嚇得張嘉趕緊捂住了他的嘴?!拔艺f你怎么這么沒心眼呢?!睆埣纹擦似沧欤澳闶菐煾傅膬鹤影?。哪有肥水流外人田的道理?!?

  魏長卿呵呵樂了一聲:“要真是肥水我肯定讓它都流我地里?!?

  “你,你簡直是個拎勿清?!?

  “長卿!張嘉!”魏秉琰在屋外頭斥責(zé)一聲,魏長卿和張嘉立刻就不做聲了。

  王氏起身捧了一盞新茶遞與魏秉琰,寬慰道:“下棋本來就是耗時候的事,許是和鄭大人聊上了?!彪S后又扭頭對和月道,“讓馬號派個人去接接,帶上個小廝,一有消息就傳信兒過來。”

  魏長卿剛才只顧著和張嘉說話,現(xiàn)在這么一琢磨總覺得此事怪哉。

  支撐棋院開支的三個進(jìn)項一是教棋,二是陪弈,三是棋賽。陪弈是這三項之中的大宗,而邀請棋士陪弈的往往是那些王侯將相、名門望族。陪弈本來是以博客人對弈之樂,其次寓教,因此棋士必須將對方棋力拿捏得很穩(wěn),贏不能多贏,輸亦不能多輸,所以需得棋力高出對方一倍不止。

  鄭府的鄭承恩是當(dāng)朝鄭貴妃的侄子,因愛下棋,所以素來愛請承天棋院的人去陪弈,且每次必得是魏秉琰。今天是魏秉琰需要和貴客下棋,這才讓劉安德前去。往日,鄭府的人都是未時準(zhǔn)時來棋院接人,申時便將人送回棋院。劉安德和張嘉私底下都曾問過父親,那鄭承恩棋力如何。魏秉琰只說,不過守拙而已。如此想來,對于自己的大師兄劉安德,兩個小時也足以搞定這位鄭承恩,除非遇到了什么事。

  “老爺,劉爺回來了。”只見一小廝氣喘吁吁跑了回來報信。沒過多會兒,劉安德便大步流星地進(jìn)了院子。

  劉安德濃眉炬目,穿著一身赭石色的綢緞曲裾,一臉陰云。魏秉琰并沒有多說什么,只道:“回來了就好,先吃飯?!?

  說完,魏秉琰便入座,其他人見魏秉琰坐定之后也紛紛入座。

  “大師兄,今兒怎么回來這么晚?!睆埣我贿叧砸贿厗枴?

  忽地,魏秉琰一雙筷子啪地打在張嘉的手上。由于筷子是烏木三鑲銀的,因此筷子頭又重又硬,張嘉手上頓時烙了兩條紅印子。

  “食不言,寢不語?!蔽罕鼌柹?。

  約摸過了一會兒,魏秉琰便放下碗筷,又接過茶漱了口,然后正色道:“安德、嘉兒,長卿,吃晚飯你們仨到我書房里來?!闭f完,魏秉琰便起身下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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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秉琰書房,兩盆紫茉莉花含笑而放。

  “安德,今天出了什么事了?”魏秉琰問。

  劉安德眉頭一蹙,一拳砸在腿上:“您說這叫什么事啊。鄭大人本來請我去陪弈,誰知到了那,讓我去和另一個人下,說是京城來的棋士,棋藝了得。我想,即同為棋士,也沒有手下留情故意輸?shù)牡览?,人家又是京城來的,又是高手。我便拿出了十分力和他下,最后中盤就勝了??刹恢趺戳?,那鄭大人突然勃然大怒,扭頭就走,把我一個人撂那了,還把咱們帶來的人給打了?!?

  “這真是怪了?!蔽罕舶櫰鹆嗣碱^,“是不是你錯了規(guī)矩?”

  “這不會?!蔽洪L卿說,“大師兄原是太子爺府上的家生子,規(guī)矩是全懂得。他鄭大人的規(guī)矩再大,還能大得過太子府上?”

  魏秉琰點了點頭:“是這么個理。你可問過,那棋士是個什么來頭?”

  “不知道?!眲驳买嚾坏拖铝祟^。

  “真是糊涂!”魏秉琰懾人地喝了一聲。

  魏長卿見父親又要生氣,趕忙說:“父親莫氣,要說不是,也是鄭府的不是。棋士對弈,本沒有讓棋的道理,他們輸了棋,理應(yīng)自認(rèn)棋力不逮,再也沒有打人的道理。依我看,當(dāng)時就算大師兄問,也未必就能問出個所以然?!?

  魏秉琰點了點頭,又和劉安德說:“你把今天這盤棋,復(fù)盤給我看看?!?

  說罷,魏長卿便幫忙擺好了棋具。復(fù)盤,便是將下過的棋按最初步驟重新再棋盤上擺一遍,這雖然考驗記憶力,但對于劉安德這樣專攻棋藝的人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說話間,劉安德便早已將前八十手?jǐn)[好。

  張嘉看了看前八十手,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不是耍猴呢么。”

  “說話沒個正經(jīng)?!蔽罕鼌柹鹊?。

  張嘉雖然平時油腔滑調(diào),此時在魏秉琰面前立刻收斂了,說:“前四十手棋優(yōu)劣便已分明,這人的棋力可及小巧,卻比大師兄的棋差那么一截呢。咱們把他往高了抬,從棋風(fēng)來看,應(yīng)該是新安派,不過總覺得開局左上角的路子,有點京師派的風(fēng)格,再加上他棋力不濟(jì),倒有點邯鄲學(xué)步了?!?

  魏秉琰又看了看劉安德擺的棋,捋了捋胡子,只道:“不管怎么說,不能讓這筆糊涂賬就這么糊涂著,這以后還讓安德怎么在棋院做人。安德,你先回去,這件事我自會給你一個說法。長卿,你留下,我有事和你說。”

  安德眉頭一低,點了點頭,請了安便和張嘉一起出了書房。

  魏秉琰坐了回去,噙了一口手中捧的香薷飲,然后從抽屜里取了一封貼交予魏長卿。

  “你大舅的園子里來了一位京城的貴客,他本應(yīng)相陪照料。只是明兒,是他生日,客人又有諸多不便,也就不好相陪,只是你大舅卻不敢誑駕,這便想找個人陪幾日,吃住也都在園子里。我琢磨著,還是你最合適??汕蓛好魈焓悄愦缶说膲垩?,也請了咱們,必是要在園子里熱鬧幾日的,明天正好一起過去?!?

  且說魏長卿的母親王氏,便是拙政園的主人王獻(xiàn)臣之孫女。到了王氏的兄長王越溫這,已然是三代的官宦之家。如今這王越溫雖然賦閑在家,卻曾任禮部尚書,與京中官員私交甚厚。且他自賦閑之后,便寄情山水,工琴棋書畫,做起了雅客高士,如今王越溫口中的貴客,恐怕也并非等閑之輩。

  況且這陪駕清客也不是隨便一人便能當(dāng)?shù)?,要世事洞明、人情練達(dá)之人。此是其一。再者,這清客需得是東家的故交或是親朋,肚子里還要有真文章、真貨色,談吐見雅致,行止顯端容。這也是清客不同于依附權(quán)勢、博取眾樂的‘篾片相公’之處。

  魏長卿儀容清俊,又是王越溫的大外甥,再者他又是那詩禮簪纓之族的后生,雖不曾進(jìn)學(xué),詩書經(jīng)略、丹青筆墨卻還通,的的確確是清客的不二人選。

  魏長卿只道:“要說靈活機變,二師兄在我之上?!?

  “他?!蔽罕α诵?,“我雖然老了,但是還不糊涂。他但凡把那些歪心思用一分在棋上,便可勝過你大師兄。你也別多說了,明天我查完早課,你就一同與我過去吧?!?

  “兒子去,自然是沒問題,只是您不覺得奇怪么?”魏長卿頓了頓,道:“父親您好好想想,這幾天從京城來的‘貴客’也太多了?!?

  魏秉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的確,這幾天你若是得空,去街面打聽打聽,問問那個棋士是什么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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