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法令無情

　　“只要神靈還在心間，行事總多少會有所顧慮。是我不了解情況，把人類想得太壞了?！痹谧约旱摹澳赣H”面前，揚啟不再掩棄。唾棄自己的同時，他轉(zhuǎn)頭對溪琦誠心誠意的說：“在沒有徹底明白這個世界的情況下，我不會再擅自下任何定議，更不會做有違規(guī)則的事?！?

　　“很好。用這個態(tài)度對待你還不清楚世界，顯然是最好的辦法。”溪琦緩步走了過來，拍著他的手臂道：“戰(zhàn)車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

　　這真的是親媽嗎？還是說，雯靈對待自己的孩子都這樣？

　　思想經(jīng)歷過多次顛覆的揚啟回應(yīng)了一個淡然的微笑，趕在溪琦掀簾出去前問：“我的父親他在戰(zhàn)區(qū)嗎？”

　　“他在涌迎隘口?！碧峒白约旱陌閭H，溪琦難得展現(xiàn)出了柔和的一面。她拖起厚重的簾布，帶著淺笑說：“現(xiàn)在正是澤湖漲潮之際，思然正幫著治水。此役結(jié)束回王城后，我找機會帶你去見他。”

　　看來雯靈見父親也需要提前準(zhǔn)備？

　　“好?！睋P啟再無二話，學(xué)著淳樸義的樣子行了一個頗帶敬意的禮，目送溪琦離開。頭也沒回的溪琦剛消失在拐彎處后，淳樸義便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隊長，你母親對你真好。”無比艷羨的看著央杜，淳樸義感嘆道：“三天后開戰(zhàn)，溪琦將軍正是最忙的時候。知道你暈倒了，沒過幾小時就趕來看你?！?

　　作為出戰(zhàn)將領(lǐng)之一，可不是無法脫身嗎？能趕來看我，絕對是親媽！

　　揚啟心情好了不少，調(diào)侃著道：“這么晚了還不休息？莫非王子不在，我們就沒事可做了？”

　　“王子不在，我們只能待命?！边M入營帳便直奔酒杯而去的淳樸義淺酌了一口后，才耍著酒杯說道：“王子不在，‘曉露護衛(wèi)’都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就連曉露首領(lǐng)都一直在營區(qū)口等待王子的消息，顧不上我們了?！?

　　“等首領(lǐng)有時間來顧慮我們了，會怎么樣？”同樣給自己倒了一杯的揚啟故意露了戲謔的神色，調(diào)侃道：“會不會把我這個沒阻止王子去敵營的隊長給嚴(yán)懲一頓？”

　　“說不定喲。不過，他要真這么做了，他會被王子嚴(yán)懲一頓。”受揚啟的感染，淳樸義也變得玩味了起來。他看著揚啟感嘆：“隊長，你什么都不知道之后，變得有趣多了。多半神靈讓你的法肢里面長了某些神奇的東西，你才能想到營救王子這么妙的主意吧？”

　　神奇的東西？要是知道真相，你絕對不會認(rèn)為是“有趣”，而會感覺我玷污了你的隊長。我們?nèi)祟惪膳缕饋磉B自己都受不了，達到人神共憤的境界一點也不難。要是你知道我是個人類，還打著偷師法肢的事，多半會氣得暈過去吧？你這么可愛的生靈對我起了敵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神靈有沒有做什么我不確定。我能確定的是，目前自己只有一個念想——王子快點回來。”

　　揚啟果斷放下了酒杯，學(xué)著淳樸義的樣子解了盔甲和衣躺在了床上。

　　來到這里的第一夜晚，揚啟見到了太多超出認(rèn)知的生靈和事，也感覺自己的處處境越來越危險。在雯靈王帳內(nèi)窺視的獸族想做什么，放跑的另一個窺視者會不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從而影響我的回歸？又或者，國王什么時候會對出現(xiàn)在王子營帳的我心生懷疑？

　　感覺新事物和諸多疑問不涌入腦中，多得幾乎要爆發(fā)的他又怎么睡得著？在架設(shè)著十幾個床榻，時不時有雯靈進來躺下的營帳中，裝睡的揚啟閉著眼睛開始整理思路。

　　首先，他確定自己目前的身份絕對不是人，原因是他不但看過也摸過自己的法肢，還見到了國王可以伸曲的觸角型法肢。

　　法肢從外表來看一點也不神奇，甚至有點惡心，但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長在人類身上。從科學(xué)角度來說，人類身上多出了一個看上去有惡心的肉塊，而且還長到半個巴掌大，那絕對是有重大疾病。很顯然，我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強壯得幾乎可以殺死一頭牛。說明多出來的那塊肉絕對不疾病。而醫(yī)者在觸摸法肢時，我明顯感覺以有點疼痛。這就說明，法肢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隔著衣服碰了一下法肢，揚啟開始思量雯靈對于法肢的解說。無神論的他難以相信“神靈賜予”這種說法。盡管潛意識多少受了一些雯靈的感受，不會再把所有事都往壞里想，他還是沒辦法不懷疑法肢的神奇作用。

　　長生不老？人類幾千年歷史中，多少皇帝曾為了追求長生不惜一切代價？可權(quán)傾天下的他們花再多的財富，依然一無所獲。有不少還被江湖騙子蠱惑，吃了對身體有害的丹藥提前玩完。無數(shù)帝王親證過“長生不老”不可能出現(xiàn)在人類世界，可現(xiàn)在我居然身在個個都長生不老的種族里面？更離奇的是，長生不老居然是由一塊看上去并不怎么樣的肉塊實現(xiàn)？又或者，像國王那種奇形怪狀的細肢？

　　借著帳內(nèi)微弱的光亮，揚啟微微睜開眼看了看離得最近的雯靈。即便進入了夢境，這種擁有大眼睛的生物依然保持著非人的俊美。一動不動的他們看上去像是藝術(shù)家雕刻的作品，臉上滑嬾無比，找不到一絲皺紋。

　　就算是演戲，也不可能找到這么多貌容美麗，又正處于剛成年的人。雯靈對于法肢的言論，應(yīng)該都是實話。

　　再度閉上了雙眼，揚啟摸著法肢在床上轉(zhuǎn)身。

　　想通了“長生不老”，意味著他將進入更大的挑戰(zhàn)。法肢如何才能長成，它能否通過人為手段移接在人類身上？是什么原理它可以帶來長生不老，讓擁有它的生靈連容貌都定格在成年時的模樣呢？

　　對于成年就考入軍校，畢業(yè)便調(diào)入地球最機密部門的受訓(xùn)的揚啟來說，醫(yī)學(xué)方面他什么都不懂。他很明白自己不可能通過醫(yī)學(xué)手段快速獲悉法肢的奧妙，而且聽雯靈醫(yī)者說，法肢是超出醫(yī)學(xué)的存在。那么最適合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無疑是通過對法肢有一定研究的王子了？可王子就算能回來，要接近貴為一國儲君的角色，又怎么可能是件容易事？

　　就算雯靈王子品質(zhì)高尚平易近人，從他在戰(zhàn)前還會天真的跑去勸和來看，貌似也的確心懷慈悲。但接近王族在什么世界都不可能會是好事。王族禁忌又多又不會明言，一個不小心觸及禁忌，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而且，我還想永遠避開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