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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小說:夜武戰(zhàn)韜作者:淘氣的七喜時間:2020-12-17 18:14:21

  連綿不休的大雨已經(jīng)下了將近一旬,今年云夢澤的汛期與往年相比多持續(xù)了半個來月,到如今依舊絲毫沒有停息的勢頭。

  一入汛期,長江和漢水的水位暴漲而倒灌入整個云夢澤,讓原本由無數(shù)個湖泊組成的云夢澤連成了一片水天相接的大湖。此時在煙雨朦朧的湖面上,一艘孤舟踏波而來,船頭立著一個佝僂瘦小的身影,頭戴斗笠,身披蓑衣,雙手握著竹篙撐著船,向湖中那座唯一未被徹底淹沒的獨島徐徐駛來。當下正值洪峰最高之時,水位卻正好升到小島上茅草屋的籬笆位置,險險沒有漫上來將小島徹底淹沒。

  等到小舟完全停穩(wěn)后,船頭那道瘦小的身影才慢悠悠的走下來,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走進孤島中央用籬笆圈住的一間小院。瘦小的身影站著茅屋前摘下斗笠甩了甩水,然后將身上的蓑衣也一并取下來擱在屋檐下,竟是一名白須白發(fā)的駝背老者。

  老者推開茅屋大門,一股清淡的鮮香迎面而來,不大的茅屋右側(cè)便是廚房,一名年輕男子此時正雙手從鍋里端出一盤蒸魚,顯然是盤子太燙,男子在將魚快速端起來后放在灶臺上,然后忍不住用嘴吹著被燙著的雙手。

  老者見屋內(nèi)突然出現(xiàn)的年輕人,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只是用鼻子嗅了嗅后說:“沒想到鼎鼎大名的夜武少司命,這清蒸青魚做得真是一流,看來你的廚藝比你那二流的棋力要強很多?!?

  “這個季節(jié)正值云夢澤汛期,青魚肥美鮮嫩,正是吃青魚的絕好時機,食材本身就屬上乘,隨便找個人也能做得比我好,哪里是我的廚藝了得喲。你老人家是甲子風云錄中十二圣之一的棋圣,我下棋那半吊子的水平,在你眼里自然是不入流?!?

  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涼水浸了一下手指后再次端起那盤清蒸青魚,三步并作兩步快速走到老者面前,然后將魚放在地上,“這雨下得也太大了,我實在是沒有找到干燥的柴火,就將屋里的這副桌椅板凳給拆了當柴燒,你不會介意吧?”

  年輕人見老者沒有任何不滿,挑了挑眉毛繼續(xù)問道,“我們就在地上將就一下?”

  老者瞟了一眼原本放桌凳的地方此時早已空空如也,也沒有去過多計較,直接席地而坐。

  年輕人見老者坐下,環(huán)視了一圈,然后一路冒雨跑到屋外,在地上隨意撿起一根枯枝,折成四截后在湖水里攪了兩下算是清洗干凈,然后又快速跑回來在老者對面坐下,將其中兩截遞給對方,“趁熱趕緊嘗嘗,要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老者毫不介意的接過枯枝,剝下一塊魚肉放入嘴里,“鮮香嫩滑,不比陳城九盞居的大廚差,你要是去開個酒樓當個掌廚的,生意一定會很火爆。”

  “恩,確實是一條不錯的路子,要是我真開了酒樓,一定請你來捧場?!蹦贻p人也夾下一塊魚肉放入嘴里,臉上露出一副被他自己的廚藝所深深折服的陶醉神情。

  “追了我這么多年,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了我,就只為了請我吃魚和讓我去給你的酒樓捧場?”老者放下手里的枯枝,不再拐彎抹角。

  “聊一聊?”年輕人聽了老者的話也放下手中的枯枝,開門見山。

  “想從哪里開始聊起?驚蟄之變?”

  年輕人搖了搖頭,反駁道,“那一局確實是夜武輸了,讓天衍閣抓住機會在一夜之間幾乎除掉夜武那一代的主要門人,沒有了夜武的阻礙,你才有十幾年的時間去無所顧忌的進行布局。不過這件事早已經(jīng)是陳年舊事了,愿賭服輸,敗了就是敗了,再說了那都是什么時候的陳年舊賬了,是歐陽冷那個老笨蛋敗在你手里,又不是我栽在你手里。要說有什么不服氣或者報仇的話,也該是歐陽冷來找你。所以你這個粗劣的挑釁,不太高明?!?

  “看來將你推上夜武少司命的歐陽冷在你眼中也不過如此。夜武雖然休養(yǎng)生息十幾年,如今入世,你就不擔心這一代中的門人有我插入的天衍閣門徒?”

  “試探,離間,挑撥,依舊是不太高明!”年輕人說話同時伸出手指在空中左右搖了搖,“和你們讀書人說話就是這么累,總是無時不刻的盤算著如何算計別人。武夫殺人,不過是手起刀落頭點地,文人的軟刀子,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你的彎彎腸子也忒多了,歐陽冷栽在你手里不冤枉??上н@一點你想錯了,歐陽冷那個老混蛋可沒心要把我推到少司命的位置,是我那個不負責任的老師不想和你斗,為了能逼我來應付你,才把我推上這個位置的。你應該學學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一向以誠待人。”

  “好一個以誠待人!世人皆以為只有謊言能夠騙人,卻不知道實話也能騙人,當誠懇的人不再誠懇,那才是真正的危險?!崩险哓W孕α诵Γ拔覀兓貧w正題,你想來聊點什么?”

  “這就對了,聊天就要坦誠以對,不然我們還不如見面直接開打算了。就從五國伐秦開始聊,如何?”

  “不談最近的事,卻去說那甲子前的陳年往事?!?

  “你老人家這大半輩子做的事,就得從那里說起,我不過幫你捋一捋?!?

  老者不答話,默默望著年輕人,等待著他接下了的話語。

  “當年帝權衰落,諸侯并起,執(zhí)斧鉞而有爭雄之志,掌寶璽則有問鼎之心。五國伐秦,得從秦王聽你之言而稱帝開始說起。秦王稱帝,大鳳皇朝天子向五國諸侯秘發(fā)勤王令,五國伐秦戰(zhàn)于函谷關,大敗而退三百里,潰退至鳳朝都城卻被鳳朝天子一道諸侯各國不得引兵入城的詔書擋在城外,被迫于曠野平原與追擊的秦軍鐵騎決一死戰(zhàn)。幸好有趙國儒將白黎的千里馳援與雨夜冒死渡江奇襲,方才逼退秦國的追擊?!?

  “你這說的一切,天下人都知道,有什么可聊的?”

  “鳳朝天子想要借機削弱諸侯各國的實力,諸侯各國想要獲取利益,而你想要的就是五國兵敗,讓天下名將盡皆死在云陽城外,徹底折斷神州將門的脊梁與葬送諸侯各國的主力,為北蠻獅王南下掃清障礙。幸好一直反對伐秦的白黎不顧王命及時馳援,方才讓你的一手好局未能盡如人意?!?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下之事盡如我所愿,那又有何樂趣。甲子前有白黎,甲子后有四大名將、有莫一兮、還有你,這個世道才會變得更加有趣。”

  “借秦王稱帝而讓五國勤王伐秦,這是鳳朝天子削王的陽謀,諸侯各國心里也明白,但為了遏制秦國以及獲取各自利益,諸侯們愿意出兵,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但最后云陽城下的那道詔書卻是一步極臭的臭棋,吃相著實是太過于難看了,也讓諸侯與天子徹底決裂,而伐秦失敗與秦王稱帝,也徹底撤下了諸侯們的遮羞布,天子權威,蕩然無存!”

  “白黎我也是留了心,讓趙王下令他不得擅離職守,也讓鳳朝天子下令命鳳翼衛(wèi)去攔截他的馳援,只需拖住白黎三日便大功可成,卻沒想到兩萬鳳翼衛(wèi)如此不堪一擊,被白黎的八千龍鱗營半日不到便徹底擊潰?!?

  “白黎善守,但不代表他弱于攻,靠著區(qū)區(qū)兩萬所謂的鳳氏子弟精銳就想拖住白黎的腳步,那大趙第一儒將的頭銜也太不值錢了?!?

  “在這一點上是我的失策,我太高估鬼顱親自打造的鳳翼衛(wèi)的實力??上?,可惜!”

  “第一個可惜是指未能折斷神州將門脊梁與葬送諸侯主力,第二個可惜是指什么?”

  “可惜白黎最終只能在舞月府里郁郁而終。”

  “呸,打不過就玩陰的,你還真是完全不要你的那張老臉。什么狗屁讖言和童謠,那些下三濫的小把戲就別拿來在我面前顯擺。‘舞月府白蛟降世,白蛟遇雨便化龍’這種胡扯的什么箴言;你不就是抓了一條小白蛇扔進侯府里?那些高高在上自詡要爭霸天下的人們還真是信以為真?!?

  “那小白蛇可不是抓的,是我一手喂大的,而且萬一我真的一語成讖呢,那也是說不定的事?!?

  “一語成讖?你想要多少我張口就能給你說多少,說錯了就當是放個屁讓人聞聞就過了,說對了那就是一語成真,反正說這些話的人又不會有任何損失。只不過動動嘴皮子而已,橫豎都是你賺?!?

  “五國伐秦的事情能聊得也說的差不多了,那接下了聊什么?”老者知道兩人可能聊得比較久,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右手手肘支在盤坐的膝蓋上,手掌撐著腦袋問道。

  “接下來我們來說一說三家分晉與八王斬鳳開九鼎的事情?!蹦贻p人見對方?jīng)]有接話,繼續(xù)說下去,“五國伐秦讓諸侯與鳳朝天子之間徹底決裂,也扯掉了彼此的遮羞布,而三家分晉則是讓豪閥世族不再甘于寂寞,站上了風口浪尖的潮頭。三卿滅晉,你憑一條亂世禍舌讓原本足以力敵強秦的晉國,被你折騰的七零八落最終滅亡。而趙、魏、云三家被鳳朝天子封侯,也讓各大豪閥宗族有了諸侯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念想。三家分晉后,八王爭霸局勢已成,你一早布下的八王斬鳳啟九鼎得以實現(xiàn)。八國諸侯帶兵入云陽,鳳朝氣數(shù)已盡,大鳳皇朝滅亡,天子自刎,皇陵被掘,九鼎現(xiàn)世。整個神州龍氣也被你趁機一分為九,分別納入八國諸侯與江湖這九汪池塘之中。各得一份龍氣的諸侯各國年年相互征伐,形成如今幾乎令神州陸沉的亂世局面。而北蠻卻在天衍閣四圣王之一的呼延葬月幫助下,花了十年時間便統(tǒng)一各部,又休養(yǎng)生息十余年,如今二十萬獅牙騎即將叩關南下,雁門關告急。因為各國突然傳出孩童盡相傳頌的龍虎奪天下的歌謠,讓趙國國主趙武依舊不啟用白黎后人,也就是如今四大名將之一的龍將白仕武。你真正期待的是獅王南下,參與到這一場亂世血宴之中,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神州陸沉,蒼生罹難之時。”

  “武魂盡滅,文骨皆斷,那才是一個令人期待的天下!”

  “這就是你所想要的,也是你們天衍所期待的天下?”

  “只有經(jīng)歷毀滅,才能重獲新生,這個世界,太污穢了!”

  “污穢?你們這群自詡高高在上侍奉神明的神使,就是不染一塵的無垢之身?你們天衍以天下為棋,蒼生為子,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你們雙手早已經(jīng)沾滿天下蒼生的鮮血?”

  “不經(jīng)歷千萬劫,如何得證大道,我愿自污兩手,謀得千年長安,重塑將門武魂,再鑄文士風骨。”

  “好一個千年長安!世間哪有百年帝王千年王朝,若真有千年長安,卻又變成了非你們所希望的世道,那又如何?”

  “那便再入煉獄!”

  “這就是天衍閣的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這就是天衍的道,也是老朽的道!夜武所追求的和平,不過是在讓世道加快腐朽!道,不證不明;理,不辨不清。你若以理服之,我便以理回之;你若以力伏之,我便以力抗之。你若不認同,那請給我一個你的答案?!?

  “換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要么說服你,要么打服你!”

  “你給出的并不是我要的答案!”

  “以為謀局一甲子,又在二十年前利用驚蟄之變重創(chuàng)夜武,就以為贏定了?”

  “老朽也很期待你能給出怎樣的答案!”

  “好!你要答案,那我便給你答案!你布下的三局,夜武接下了!”

  “愿聞其詳?!?

  “第一局,一年之局,獅王敗退,不敢再有窺覷中原之心?!?

  “接下來?”

  “十年之局,中原一統(tǒng),神州太平?!?

  “天下底定,何來第三局之說?”

  “百年之局,六道破劫,大道不存。”

  “謀國之局,謀天下之局,謀蒼生之局。我比你早布局數(shù)十年,不知領先你多少手,縱使你有通天之能,也不過是螳臂當車。此時大勢已成,你入局太晚,何不順應天意?!?

  “天意?哼!”年輕人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冷哼,“那也是天要證明天衍閣所追求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老者聽罷年輕人義正言辭的話,不由微微一愣,隨即臉上一抹笑意一閃而逝。老者站起身理了理衣衫,鄭重的沖著年輕人深深作輯一拜,“天衍閣王詡,翹首以盼!”

  老者抬起頭時,早已沒有了年輕人的身影,只留下滿湖的煙雨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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