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刺客之道

　　宮內(nèi)，陳崇送完雪梨，尹彧蕓命人泡了杯茶，兩人便坐下開始閑聊起來

　　“陳爺爺，長京大亂，您怎么不趕緊去跟在小思哥哥旁邊，反而有閑工夫在我這喝茶呢”尹彧蕓笑問道

　　陳崇嘿嘿幾聲“老咯，折騰不起了，少爺也是看我一把老骨頭，特意體諒我，來蕓殿下這里，借著禁衛(wèi)軍保護(hù)，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閑啊?！?

　　尹彧蕓連忙點(diǎn)頭“那是那是，還有幾萬禁軍守著呢，還是宮里安全。”

　　陳崇撫了撫花白的胡須，道“蕓殿下，反正閑來無事，不如老頭子陪你下下棋吧。”

　　尹彧蕓眼睛一亮“好哇好哇，宮中真是無聊的緊，祭祖也用不了整整一日，今日又不準(zhǔn)出門，能有事情做真是再好不過了。”

　　三道身影閃過，全身黑衣，停在了公主行宮門口，迅速的解決掉了門口幾個護(hù)衛(wèi)。

　　一人道“動手，老頭子殺了，小丫頭活捉?！?

　　旁邊兩人應(yīng)了一聲，剛欲破門而入，只見其中一人抽出長劍朝另一人刺去，領(lǐng)頭那人迅速的抽出兵器擋下，順手一劈擊退了動手的那人。

　　“戮，你果然有問題”

　　“嘖嘖嘖，不虧是衛(wèi)國最精通暗殺的人，反應(yīng)竟然如此之快。不過，聽你的話，心里對我早有防備，我能問問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情嗎？”

　　殺回道“說實(shí)話，我挺佩服你的。你雖然是來得最晚的，但是六年了，讓你殺人你全部照辦，下手狠毒完全沒有感情顧忌。這些年我和大人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直到，前些天你和殘一起出去，然后你一人負(fù)傷而歸，而殘卻死于那個神秘高手的手里。”

　　“噢？就憑這？你們覺得根本沒有那個神秘高手，這都是我瞎編的？”

　　殺“不，這個神秘高手肯定是存在的，因?yàn)槟闾岢鰜淼臅r(shí)候，殘的也附和了，代表他是真的見過這個人的?！?

　　戮疑問道“那既然如此，你們是如何知道我有問題的？”

　　殺“傷口?！?

　　戮“傷口？我使用的不過是很普通的劍而已，難道這也有問題？”

　　殺得意道“這世上習(xí)武之人，使劍者大有人在，可是你與別人不一樣，你是左手，左手使劍的人本來就不多。那日你與殘一同前去，他死了你卻負(fù)傷歸來，他死于一擊斃命的劍傷，而你卻傷自掌力，若是即使這些，我都還不會懷疑，可那劍傷，以我多年暗殺的經(jīng)驗(yàn)，分明就是左手使劍者才會造成的傷口，你以為你平劃一劍就能隱藏嗎？我告訴你，再如何會控制力到的高手，揮劍習(xí)慣不一樣，造成的傷口受力也會不一樣。一個神秘高手，殺了殘，你卻回來了，偏偏他也是個左手劍的高手，你說，可疑嗎？”

　　戮不禁鼓起掌來“真是精彩。果然啊，當(dāng)初借刀殺人不成應(yīng)該再仔細(xì)打算的?！?

　　殺冷笑道“你可真是冷靜?！?

　　戮一擺手做個無辜狀“一個殺手，任何時(shí)候都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教我的。”

　　殺一副惋惜的表情“可惜啊，是個好苗子，只是今天要交代在這了。”

　　戮咧嘴一笑“可惜啊，是個老江湖，只是長江后浪總會推前浪?！?

　　殺冷哼一聲，提起手中的長刀劈了過去。

　　“打吃”陳崇落下一子道

　　“陳爺爺，外面好像有人打起來了，我們不出去看看真的沒關(guān)系嗎？”尹彧蕓望著緊閉的門窗，試探著問道。

　　陳崇盯著棋盤，似乎外面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道“蕓殿下，下棋吧，你得相信少爺?shù)陌才牛f讓我們兩老實(shí)待著，咱兩就老實(shí)待著好了?！?

　　尹彧蕓點(diǎn)點(diǎn)頭，將視線移回棋盤，卻還是不自覺的朝外瞟了一眼。

　　刀與劍的交鋒之后，人影迅速分離開來。戮貼著地面后退了近三丈遠(yuǎn)。站在臺階上的殺和死俯視著他。殺把手中的長刀從身后擺置身前，嚴(yán)肅道“我必須承認(rèn)，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出色很多，之前，你一直都在隱藏實(shí)力嗎？”

　　戮半跪的身軀站了起來，用右手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笑道“噢？你怕了嗎？”

　　殺冷笑一聲“呵呵，你應(yīng)該知道，別說我二人聯(lián)手，現(xiàn)在就是我獨(dú)自一人，殺你也費(fèi)不了多少工夫，你還能玩出些什么花樣呢？”

　　戮抬起右手飛出幾柄飛刀，死閃躲之后一躍到戮的身后，戮回身一刺，死用手中長刀格擋之后向后退了幾步，戮趕緊跟上前去，只見死不但不避讓反而發(fā)出一聲冷笑后揮起手中的長刀向戮的肩膀上砍去。

　　戮也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笑容，不在理會這一刀，也沒有去理睬身后越來越近的冷光，驅(qū)使長劍直直的刺去。鮮血飄散，這一劍穩(wěn)穩(wěn)的擊穿了死的咽喉，死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殺看到這一幕，一時(shí)竟忘了繼續(xù)進(jìn)攻，而是震驚的吐出幾個字“你這個瘋子?！?

　　死的長刀深深的扎進(jìn)了戮的右邊肩膀，血肉骨頭都已經(jīng)清晰可見。腹部上，一柄長刀也已經(jīng)穿刺而出，血流不止。戮左肩向后使力，擊退了身后的殺以及那柄刺穿了自己腹部的長刀。轉(zhuǎn)過身來，拖著滿是傷痕的身軀，勉強(qiáng)提起手中的長劍，直指殺“哈哈，哈哈哈哈，如何，這一下玩出來的花樣，可還令你滿意？”

　　“為了得手，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老夫做殺手四十余年，手段高明者見得多了，都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瘋子?！睔⒄痼@道。

　　戮的臉上閃過一絲亡命的冷笑“殺手？比起這個稱呼，我還是更喜歡以前的叫法——刺客！荊軻之刺秦王，專諸之刺王僚，要離之刺慶忌，聶政之刺韓傀。哪一個不是為了心中大義可以不顧一切的存在！再看看你們現(xiàn)在這些所謂的殺手，貪生怕死，手段是多了，勇膽卻越來越小，做事也越來越?jīng)]有底線?！?

　　殺嚴(yán)肅道“你是個尊敬的對手，但是我今天還是要取你性命，報(bào)上你的真名和組織吧，我會留你一個全尸的?！?

　　戮輕笑著搖了搖頭“真名？組織？不好意思，我沒有那種東西。我從小被一個人以極端的方式訓(xùn)練，從小就是躺在死人堆中長大。那人只教我，世上最出名的刺客，不也就是世上最失敗的刺客，為心中的堅(jiān)持，沉淀折服，一招白刃亮，我必見血?dú)w。那個老家伙的名字我也已經(jīng)忘了，我只知道他死的那刻，告訴了我一個代號——豫讓?！?

　　殺一臉震驚到“豫讓，刺客之道，人可死，心不涼嗎？原來那個傳承了千年的代號，至今依舊有傳人，若不是你我各為其主。。。哎，罷了，我會讓你死得有尊嚴(yán)一些的，你那以命換命的戰(zhàn)法，見識過了，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很難再傷到我了?！?

　　殺正欲動手，卻見天上緩緩落下一柄長劍，懸空在戮的身前。劍柄黑底金紋，劍身雪白透亮，戮伸出手輕輕觸摸了這柄劍，他身體的傷勢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的回復(fù)。不一會兒，那柄長劍緩緩升空，最后光芒一閃，消失不見。戮微微一笑“掠影還真是給我機(jī)會。”而后抬起頭，對著殺吼道“來把，賭上你我心中的道，賭上殺手還是刺客之名，分個勝負(fù)吧。”

　　殺點(diǎn)點(diǎn)頭，揮動手中的長刀攻了過去。交手幾個回合，殺漸漸竟然開始感到有些難受，雖然自己一直占據(jù)著上風(fēng)，但是這個家伙太可怕了，出手狠毒，招招直逼人要害，即使殺手大多如此，可絕對沒有殺手像他這么不要命的，根本就沒有防招，仿佛刺中血肉毫無影響一般。

　　屋內(nèi)，尹彧蕓面帶焦急，道“陳爺爺，我們真的不出去看看嗎？”

　　“十又十四，擋?！标惓缍⒅寰值?。

　　見對面的尹彧蕓停下來盯著他，他笑了笑，說“蕓殿下，我說過了，你得跟我一樣，學(xué)會相信少爺，再三心二意，你這局棋可就輸了?！?

　　修為畢竟是修為，幾十個回合下來，戮雖然進(jìn)攻兇猛，但是也確實(shí)沒有什么更好的機(jī)會，反而是殺擋與拆之間，幾刀都傷到了戮。戮拿起掉落在地上死的長刀，握住刀柄用力朝殺擲去，殺揮刀擋住了這一擊，戮提劍隨后接上。殺一看，心中暗道，來了，這一劍殺心太重，破綻極大。只需側(cè)身便可躲過，若是力道夠足，自己甚至可以一刀斬?cái)嗦境謩Φ淖蟊?。只見殺空中扭曲身形，?cè)身躲過了這致命一劍，而后提刀自下而上斬?cái)嗔寺镜淖笫?。讓人發(fā)毛的是，殺在空中照面的時(shí)候清晰的看見，戮的臉上完全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而是掛著一絲冷笑，對著他道“結(jié)束了?！?

　　一直手臂飛起，手上還緊緊的握住有一柄長劍。殺突然感到胸口一涼，他低頭朝自己胸口看去，只見一柄利器穿透了自己的胸口。這一幕發(fā)生的太快，快到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戮站在他的對面，臉上掛著邪氣的笑容。左臂從肩膀處完全斷去，鮮血流滿一地，右手還在緩緩抽動。

　　血液從殺的胸口和嘴中不斷的流出“怎么會！”

　　戮把嘴巴湊到殺的耳邊，輕聲道“那個破綻，很誘人吧，仿佛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斷我一臂，甚至，誘人到忘了我擲出去那把長刀。”殺低頭看去，只見戮尚存的的右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竟然各纏有一根極細(xì)的絲線！

　　殺收回視線“原來如此嗎，那刀在擲出去的時(shí)候你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一切，從一開始你就打算用一條手臂換我的性命嗎？可是你失去了左手，一身武功已經(jīng)幾近無用，以后，就是個廢人了。”

　　戮依舊保持著那抹邪笑“無用？你又忘了，我是刺客，跟你們殺手不一樣，左手沒了，我可以再練右手；右手沒了，還有腿；腿斷了，還有牙口；斷我頭，靈不滅，你那句話說得很對，刺客之道，人可死，心不涼。今日殺你證道，明日，我便不再叫戮，我只是個沒有名字的傳承者，我叫——豫讓?！?

　　殺的眼神開始漸漸失去光亮，喃喃道“刺客嗎。。。”

　　戮繼續(xù)說道“你教過我，一個殺手，就應(yīng)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今日我也送你一句話，一個刺客，就應(yīng)該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首當(dāng)其沖，就是自己的命，一個怕死的人，永遠(yuǎn)不適合做取人性命的事情。”

　　殺的眼睛完全失去神氣，身體緩緩滑落，最后倒在了地上。

　　戮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兩具尸體，用右手捂住左邊肩膀處，大喊道“老爺子，替我告訴靖思，他救命的恩情，我這就算是還了，我今日斷去左臂，短時(shí)間內(nèi)幫不了他什么了。自此孤身入江湖，憑義自斷紅塵事！他答應(yīng)過我的，有生之年給我看到一個真正的大同世界，要是沒做到，我可隨時(shí)會要回來找他麻煩的！”而后大聲吟道“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從此掠影八杰就變成七杰了，禿鷲已死，豫讓新生，哈哈哈哈哈！”

　　屋內(nèi)，尹彧蕓問道“陳爺爺，外面那人，是跟你在說話嗎？”

　　陳崇無奈的搖搖頭“誰知道呢，說不定，這附近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老爺子在呢。”

　　尹彧蕓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哦。”

　　宮殿外，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士兵，他們逐漸包圍了整個行宮，持盾者在前掩護(hù)著身后的弩機(jī)手，接下來便是槍兵，弓手在最后。

　　屋內(nèi)的尹彧蕓驚道“什么聲音，陳爺爺你聽到?jīng)]有？”

　　陳崇眼角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聽到了，聽到了蕓殿下，剛剛那個人走的時(shí)候不是說了嗎？這里還有個老爺子護(hù)著咱們呢，別管他，就聽少爺?shù)?，咱兩反正今天不出門，來來來，下棋，下棋！”

　　近郊，尹彧辰問道“噢？小思你究竟給蕓兒還有陳管家留了何方高手，盡然可以說出這種話?！?

　　唐靖思神秘一笑“若是單打獨(dú)斗，那人在這世上可戰(zhàn)平鬼王，稍遜傳說中的那個人?！比羰钦撘陨贁扯?，那人可在百萬軍中來去自如，予取予求。黃瑜就算把手里全部的牌用在蕓兒身上，最后也一定只能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