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戰(zhàn)明作者：丹東大麥茶.QD時間：2020-12-17 18:13:29
現(xiàn)在正是江陰的特殊時期，百業(yè)蕭條，以往眾人聚集的酒館里除了在柜臺后發(fā)呆的掌柜，就是盯著大門的店小二。見到程璧和劉輝兩個人夸過門檻后，店小二一步就竄了過來，敏捷的動作把劉輝嚇了一跳。
“程大官人，這位小哥，您二位可需要什么？”店小二先把白手巾在自己的身上一彈，很職業(yè)的示意自己的身上很干凈，接著卑微的笑著引路。
“程員外！”柜臺后的掌柜見到有買賣上門也走了出來。
“陳掌柜！”程璧客氣的抱拳一擺，說話間頭略微向上抬了下。
那陳掌柜天天迎來送往，一看程璧的舉動就知道程璧和劉輝兩個人可能要商談些什么，不想被人打擾。
“二樓上座一間！”陳掌柜唱過后，一臉恭敬的店小二在前邊領(lǐng)著二人上了樓梯。
劉輝稀奇的四望，這酒館不見得有多豪華，不過是些因為經(jīng)常使用而顯得油亮的桌凳，但是古樸里有種質(zhì)感，看起來就想讓人坐上一會。把兩個人領(lǐng)到雅間中后，店小二利落的把桌子、凳子都擦過一遍，然后便等著點菜。
程璧看了劉輝一眼，意思是讓劉輝來點菜。愣了下后，劉輝脫口說了句，“四兩醬牛肉，一斤老白干！”
話一出口，把程璧和店小二都說愣了。劉輝見到這兩個人的表情也一愣，以往看過的書里，古人似乎都這么說。
見到劉輝似乎并不懂得選擇菜品，怕他尷尬，程璧小聲對著店小二耳語了幾聲，點了點頭后，店小二便離開了。
這時劉輝才知道自己是當了棒槌了，也沒做聲，把掛在腰上的刀解下放到了桌子上，挺直了身子后，看向程璧，這位程員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現(xiàn)在還沒說出來呢。
劉輝坐穩(wěn)后，突然顯出了一股肅殺的氣質(zhì)，這讓程璧有些贊許，但是并不氣奪，程璧雖然根基在江陰城內(nèi)，但是也是走南闖北的商人，閱人無數(shù)，自然也就有應(yīng)對之法。
“劉小哥氣度不凡，程某人佩服！冒昧相請，實是有事相商！”感覺劉輝不是個喜歡拖沓的人，程璧沒等著飯菜上來，便直接入題，開宗明義的同劉輝談起來。
“程員外客氣了，劉某流落至此，還需要程員外多多關(guān)照才是，程員外不妨直說，劉某能盡力的話，絕對不會推辭！”劉輝見程璧雖然體胖，但是話語里，并沒有普通商人常見的油滑，言辭語氣十分的誠懇，便感覺這個程璧可能是個大商人，這類人很難通過外表來進行判斷，便客氣的等著程璧來點題。
“劉小哥果然爽快，那程某便直言了！”程璧也挺起身子，左手扶在膝上，右手把著桌沿。這動作讓劉輝感覺程璧同現(xiàn)代的那些官員們非常的類似，這說明程璧的城府很深。向著程璧點了下頭，劉輝等著程璧繼續(xù)說下去。
“劉小哥，不說先進的江陰形勢，程某只想問問劉小哥，如今何去何從？”奇怪的是，程璧沒說找劉輝有什么事情，反而問起劉輝來。
程璧的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是劉輝卻并不好回答，現(xiàn)在劉輝失去了陳明遇的支持，在江陰城中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民眾。而且以陳明遇的性情，想要他再次取得領(lǐng)導權(quán)怕也不現(xiàn)實，以后江陰城的最高領(lǐng)導機關(guān)，怕是剛剛成立的長老會了，這個以江陰城宗族、土豪勢力為主的組織中，劉輝根本沒什么根基、名望。
見到劉輝陷入沉思之中，程璧心中也同樣有計較，看來關(guān)于劉輝同陳明遇之間的傳聞也不足信，如果陳珠兒同劉輝之間有婚約的話，陳明遇不可能不維護劉輝，長老會重新分配江陰勢力的時候，陳明遇應(yīng)該盡量替劉輝爭取利益，而不是自己被架空后，沒收到一點的利益交換。
“人活一世，不能轟轟烈烈，也要堂堂正正！如今清兵圍城，雖然不能一呼百應(yīng)，但是做個不屈之民也沒什么，能殺賊便不枉此生了！”劉輝沒說什么豪言壯語，也沒任何迷惘，平實的話語擲地有聲，因為對一個古代人說些灑狗血的話根本沒作用。
“說的好，劉小哥如此心態(tài)，程某佩服！”聽過劉輝的話后，程璧忍不住叫好，“既然如此，程某當是沒找錯人，劉小哥果然少年英雄！望氣之法誠不欺我！”
劉輝本是以一個現(xiàn)代人的坦蕩來說這番話，沒想到卻牽出程璧的望氣說來，歷史傳奇里，如果有什么人要發(fā)跡，總有其他人通過望氣來證實，聽到自己也被人望氣了，劉輝不由得一笑。
“程員外，菜來了！”店小二一掀門簾，一個托盤裝著幾樣菜送了進來，一邊放在桌上，一邊報著菜名，“鹵煮茴香豆、麻油豆腐干、……銀針韭菜黃、香煎小河豚、陳釀花雕酒！”
程璧菜點的也是有心，冷熱、葷素俱全，尤其是香煎小河豚更讓劉輝驚奇。見到劉輝盯著河豚發(fā)呆，程璧笑著夾起一個吃起來，“這可是此地的招牌菜品，鮮香滑嫩，乃是佐酒的佳肴??！”
沒應(yīng)話，劉輝又看看那杯中的花雕酒，還散著熱氣的酒色澤微黃，內(nèi)里還泡著幾顆梅子，這種古人飲酒的意趣，現(xiàn)代怕是難見。
劉輝這種神態(tài)，一下子讓程璧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好。不斷的看著桌上的菜品，劉輝既不動筷子，又看不出什么表情，這讓程璧拿著半只河豚尷尬的停在那里。
“程員外用心了！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能得程員外款待也是榮幸，如果程員外有事相商的話，還請直言，我并不是那種虛與委蛇之人！”無事獻殷勤，反常即為妖，程璧這飯局擺的實在有些蹊蹺，半天沒說出要點來，劉輝只好開門見山的請程璧實話實說。
“既然如此，還請劉小哥聽我慢慢道來！”示意劉輝吃菜后，程璧開始一五一十的把請劉輝來此的目的說出來。
原來是以程璧為首的外來商人同劉輝一樣，都被排斥在江陰城長老會之外，眾多的商人雖然經(jīng)濟實力雄厚，但是商人也屬于賤業(yè)，在以地主和士子為代表的長老會中，根本沒有地位可言。
聽程璧說到這里劉輝點點頭，守衛(wèi)江陰城，這些商人出錢、出人，如果在長老會中沒自己的聲音，那這些商人就成了等著被人慢慢榨干的甘蔗了，最后只能是變成一堆渣子。
“所以啊，我同陳典史聯(lián)系了一下，希望能由他出頭來把我們這些商人都組織起來，陳典史便向我推薦了你，說劉小哥你少年英雄，膽大心細，希望由你來幫助我們！”
程璧的這番話把劉輝嚇了一跳，程璧的這番話等于是在江陰城中除了所謂的城防軍、鄉(xiāng)兵外又有了第三方力量，雖然現(xiàn)在劉輝還不知道這第三方力量有多強，但如果這力量能由自己來掌握的話，那自己應(yīng)該能有一番作為。
為了掩飾自己的猶豫，劉輝夾起一支河豚吃起來，程璧知道想要打動劉輝必須還要下些猛藥，畢竟一個人求生存和帶著一群人求生存的差距太大，如果自己能拿上臺面的力量太過弱小，劉輝不可能冒險犯難。
劉輝自己雖然有些心動，但是也有擔心，自己在江陰城內(nèi)并無人望，如果沒人聽自己的命令怎么辦，看程璧好像還有話要說，劉輝便沒過早的許諾。
“城內(nèi)商賈多集中在城北，現(xiàn)在城內(nèi)實行保甲，只要劉小哥肯為領(lǐng)袖，那我們可以自成一區(qū)！各家男丁、雇工匯總起來也有千余人，再加上百姓男丁當有三千余，還請劉小哥代為領(lǐng)導！”
聽到程璧說能有這么多人，劉輝心中也有點計較，江陰歷來是長江船運的要地，能有這么多的青壯聚集不應(yīng)該是夸張，只是這么多人組織訓練起來要有些難度。
“劉小哥！”程璧誠懇的問到。
還有點猶豫的劉輝，看著程璧臉上誠懇的神色，“當兵怎么說也當過班長，咱也受過最嚴格的軍事訓練，窩窩囊囊了幾年怎辦變怕事了，遇事怎么能退縮呢！咱得好好風光下！”想定了后，劉輝站起來，拉著程璧的手用力一握，卻忘了明代并沒有握手禮。
“我同意了！還請程員外多多關(guān)照！”
聽到劉輝答應(yīng)下來后，被劉輝握手搞的一頭霧水的程璧，急忙起身，抱著兩手直擺，“有勞劉小哥了！”
“先別急，雖然我答應(yīng)了，但是我也有幾個要求，既然讓我為首，那你們必須要聽我的號令，如果有人不遵從，那你們得另請高明！”劉輝看著程璧說。
聽到劉輝的話后，程璧知道劉輝這是為以后領(lǐng)導眾人約法三章了，只有符合劉輝的要求，才能形成合作的基礎(chǔ)。
“好，還請劉公子直言！”不覺間，程璧對劉輝的稱呼也改了，用公子來表達敬意。
沒急著坐下，劉輝思考了一下后，開始說自己的要求，“一、各家立刻開始征集物資，所有的物資即刻建冊，程員外還請設(shè)立專人統(tǒng)一管理。二、集中熟知兵備的人統(tǒng)一行事，鐵匠、木匠、金銀匠等等，把這些人都集中起來，加緊時間制造兵器！三、擴寬道路，以方便兵力機動，這需要拆房毀屋，怕有人會反對！其他的我暫時還沒想到，等我們具體開始操作的時候再補充！”
劉輝提出的三點，除了最后一點外，都不算過分，程璧只稍作猶豫便答應(yīng)了，至此，剛剛以為自己成了孤家寡人的劉輝，似乎吃了一頓飯后，又領(lǐng)導了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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