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泰昌皇帝之紅丸案（上）

　　“皇上，您這是勞累過度所致，微臣給您開幾副藥，只需安心靜養(yǎng)幾日，皇上龍體便可痊愈！”

　　泰昌帝有氣無力的說道：“王太醫(yī)，有沒有快速治愈的方法，朕不想如此慢慢調理，費時、費神?！?

　　泰昌帝還是舍不得，他的幾位美人佳麗，只因自己積勞成疾，又縱欲過度，才導致身體垮掉！唉！真是悲哀！

　　皇帝病重，陪伴在皇帝身邊的除了東李選侍、西李選侍外，還有皇長子朱由校、皇五子朱由檢。

　　他們都勸皇上要保重龍體，為天下計、為朝廷計，內閣首輔方從哲，次輔葉向高、劉一燝等大臣也來看望泰昌皇帝。

　　泰昌皇帝對方從哲說道：“方愛卿，朕病重期間，朝廷的奏章批示，改紅批為藍批。由內閣與司禮監(jiān)共同批示，你們三位要多多上心！”

　　三位宰輔見泰昌帝有氣無力，紛紛對視眼色，知道皇帝病情嚴重，要小心處理朝政。首輔方從哲隱約覺得，皇帝不久很有可能會龍馭上賓，此時的這番話，大有托孤之意！

　　這邊泰昌帝病情嚴重，**的鄭太妃早就收到線報，她暗自得意道：“想不到僅僅十幾天的功夫，這位泰昌皇帝就趴下了，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早。”

　　話是這么說，她急忙擺駕乾清宮，前來探望泰昌帝。當她進入泰昌帝寢宮，做到泰昌帝床前，悲傷的說道：“皇上病重是我大明的不幸，朝廷的不幸?；噬希欢ㄒＶ厣眢w，大明不能沒有您?！?

　　“母親放心，朕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御醫(yī)正在商議會診，朕休息幾日就沒有大礙。”

　　鄭太妃不愧是玩心計的高手，剛才還是虛情假意，這會眼淚汪汪，淚灑當場，大有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涼感覺。

　　限于宮廷禮節(jié)，太妃在探望過皇上之后，就必須離開皇上的寢宮。臨行時，鄭太妃假惺惺的對太醫(yī)院正王賀說道：“王太醫(yī)，皇上的病情就有勞你們了，無論如何也要使皇上康復，否則哀家絕饒不了你們！”

　　說完，鄭太妃泣不成聲的離開了乾清宮，臨走時，還虛情假意的回頭對泰昌帝看了一眼。

　　站在一旁的朱由檢看到鄭太妃如此虛情假意，自己已經(jīng)猜到幾分虛實，鄭太妃面上悲傷，內心實則樂的開花。

　　自己做過警察，懂得察言觀色，對鄭太妃的險惡用意一清二楚。礙于自己只是皇子，又沒有證據(jù)，是不能夠隨便指責一位先帝寵幸的貴妃。如果貿然行事，就會被扣上，污蔑先帝妃嬪、目無尊長的大帽子，得不償失！

　　鄭太妃回到皇宮，將自己剛剛提拔的內侍崔文升，叫到跟前說道：“哀家對你如何！”

　　“娘娘對奴才恩重如山，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太妃娘娘對自己的恩德?！?

　　“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近聞皇上日夜操勞，以至身心疲憊，哀家咨詢過太醫(yī)，可能是虛火上升、火熱傷肝所致！這里有幾包紅丸瀉藥，你將它呈獻給皇上服用，定能夠讓皇上去火康復?！?

　　“奴才知道該怎么做了，請娘娘放心吧！”

　　說完，崔文升接過瀉藥，急忙來到乾清宮，通過賄賂侍衛(wèi)，找到大內總管王安。

　　由王安引薦進入乾清宮，他上前說道：“啟稟皇上，奴才見皇上身體抱恙，有一劑藥呈獻皇上，定?；噬峡祻汀！?

　　“你呈獻的是什么藥，為何會有如此療效？”

　　“近來皇上因日夜操勞，以致肝火上升，五臟紊亂。正所謂:‘肝火傷肝，乃是日月積累所致，如能以一劑瀉藥而治，定能夠去火康復?！?

　　“??！瀉藥，瀉藥也可以？？？”

　　“敢問王太醫(yī)，中醫(yī)中是否也有這個道理?！贝尬纳穯柕?。

　　“噢！這個····，皇上藥理雖有這個解釋，劑量卻不能太大，否則會狂瀉不止，去肝火不成，反而造成脾胃兩虛、腎氣不足?！?

　　聽到這話，朱由檢剛要想阻止泰昌皇帝服用瀉藥。泰昌帝說道：“既然藥理中有這么一說，那朕就服用便是?！?

　　泰昌帝的求醫(yī)心切，徹底毀了他的帝王生涯。朱由檢也明白個中緣由，即使自己阻止泰昌帝服用瀉藥，也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是帝王。在這個時候阻止，只恐怕是會觸犯圣顏。

　　崔文升將紅丸放入水中融化，呈遞給泰昌帝，泰昌帝一飲而下。片刻后，泰昌帝便大喊：“快···快準備恭桶，朕準備要出恭?！?

　　總管王安攙扶泰昌帝進入后廁出恭，眾人在前面等著。不多時，泰昌帝精神滿面的回到龍榻前說道：“眾位愛卿，朕身體無恙了，你等且先行回去。崔文升，朕要好好的賞賜你?！?

　　說罷，命人將紋銀一百兩，賞賜給崔文升。

　　眾人散去，已是深夜時分，乾清宮內侍燈火通明，宮廷內外，整個大明帝國民眾的眼睛都盯在泰昌皇帝的身上。他到底是康復了，還是病情惡化。

　　次日，朱由檢還在夢鄉(xiāng)時，就聽見有人喊：“皇上一晚上連泄十幾次，一開始感覺神清氣爽，誰曾想，又吃了一粒紅丸，身體都垮了?！?

　　朱由檢一聽，急忙起床更衣，與母親李選侍一起趕往乾清宮。

　　因泰昌皇帝的兵器惡化，京師內外，已經(jīng)是謠言四起。說皇上病重，是有人故意給皇上吃泄藥，就是蓄意謀害皇上，所有的矛頭也都指向鄭太妃。

　　謠言四處蔓延時，東林黨代表人物之一的給事中楊漣、左光斗，以及二品禮部尚書周嘉謨也跳出來，指責鄭太妃一開始送給皇上美女，使皇上縱欲過渡，后來送瀉藥的崔文升，也是鄭太妃指使。

　　吏部尚書周嘉謨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語氣嚴肅的說道：“皇上病重，與鄭太妃脫不了干系，事關重大。楊漣、左光斗，由你們二人起草奏折，我們三人聯(lián)名上表，先讓鄭太妃移出寢宮，搬到噦鸞宮居住。使鄭太妃不能夠插手給皇上治病的機會?！?

　　“恩！尚書大人說的有理，我們還要讓首輔大人嚴辦，呈獻瀉藥的崔文升，此人不殺不足以平公憤?！睏顫i憤恨的說道。

　　“還有，讓太醫(yī)慎重下藥，理清皇上病重的根源，再對癥下藥，否則絕對不能夠輕易下藥?！弊蠊舛窇n慮的說道。

　　三人商議已定，來到內閣機要處，首輔方從哲見他們三人的聯(lián)名奏折后，急忙與次輔葉向高、劉一燝商量。

　　“葉大人、劉大人，咱們三人分頭行事，由我進宮請旨讓鄭太妃搬到噦鸞宮。葉大人你負責審訊崔文升，劉大人你趕到太醫(yī)院，請王太醫(yī)慎重下藥，不要讓任何人給皇上隨意下藥?！?

　　**內，鄭太妃還在臆想泰昌帝趕快死去，自己的兒子還有機會登上皇位，自己可以被尊封為皇太后。

　　可她沒有料到的是，方從哲已經(jīng)趕到乾清宮向泰昌帝請旨，讓鄭貴妃移出自己的寢宮，搬到噦鸞宮。

　　“皇上臣方從哲有事起奏！”

　　泰昌帝昏昏沉沉的坐在龍榻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方···方愛卿有什么話盡管將來?！?

　　“啟稟皇上，此番皇上患病與鄭太妃大有光聯(lián)，呈獻瀉藥的崔文升，最早便是出自鄭太妃的宮內。太妃向皇上進獻美人，便是一個不好的開始。適才，葉大人也從崔文升口中證實，就是鄭太妃指使崔文升，向皇上進獻的瀉藥。臣懇請皇上將鄭太妃移入噦鸞宮，讓其不能隨便插手宮廷事物。這樣，由太醫(yī)院牽頭，微臣等負責監(jiān)督，只需細細調理，陛下的病情也可以迅速治愈康復。”

　　泰昌帝聽完方從哲的話，心中也開始有些疑慮，自己對鄭貴妃如此的禮遇，她卻想著如何害自己。這樣的人雖然可恨，可她仍然是父皇萬歷皇帝的愛妃，殺了她恐怕會引起宮廷內亂。

　　不如按照方從哲的辦法，將她打入冷宮，既可以以儆效尤，也可以打消福王想回宮的念想。

　　泰昌帝一揮手道：“愛卿，鄭太妃畢竟是先帝寵妃，請入噦鸞宮時，要禮遇有加，就不要難為她便是了。這樣就不會有人說，趁著先帝尸骨未寒，就對先帝寵妃痛下殺手?！?

　　“微臣遵旨，請皇上放心，微臣一定照辦！”

　　按照大明律法，謀害皇上、犯上作亂，這樣大逆不道的罪行，情節(jié)較輕的是斬首示眾，情節(jié)極其嚴重惡劣的可能是凌遲處死、株連九族。但泰昌帝這樣的做法也是符合當時的宮廷狀況，如果他將鄭太妃殺死。福王朱常洵，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即使不會犯上作亂，也會聯(lián)合天下的藩王向皇上討一個說法。

　　最重要的是，鄭太妃是萬歷皇帝的寵妃，不但在皇宮人氣很旺，朝中還是有很多大臣，是走了鄭貴妃的路子，才被提拔起來的。泰昌帝殺了鄭太妃，要么被扣上殺害尊長，要么就是對先帝不敬！

　　泰昌帝對方從哲的明言、暗示，方從哲也大體猜到。他隨即拿著皇上的圣旨，率領一隊大內侍衛(wèi)趕往鄭太妃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