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打發(fā)時間

　　吩咐完親衛(wèi)，楚峰便繞著山寨找了半晌，好不容易在倉庫找到了王二。

　　“王二，王大哥！”

　　王二回身陪著笑臉：“大王，有事？”

　　楚峰呵呵憨笑說：“就是沒事才悶得慌，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打了兩場仗，如今山寨囤貨豐富，估計很久都不必出去打草，楚峰又開始無所事事了，以前在基地勞作完，還可以到處串門、找消遣，現(xiàn)在置身于這廣闊新天地，又哪能按捺得??？！

　　王二為難了，山窮水惡的，哪有可供玩樂的地方?！耙唬易屭w準陪你去白水縣城玩玩？”

　　“也好?！背逡坏酱竺?，就是打打殺殺，對于外間的精彩之處，尚未有空領(lǐng)略，這會兒，還想去白水縣看看，城市是否象小山說的那樣，人涌如潮，美女如云。

　　......

　　白水縣城。因附近白水河得名。

　　沒有印象中小販的吆喝，行人如織的場面。

　　兩旁幾家食館、商鋪，但生意清淡，門可羅雀，倒是外邊六、七處地攤小販，有些個民眾詢問，不過也多是賣面食、柴火、蔬菜等，沒有什么新奇之物，加之路上寥寥數(shù)十人，便構(gòu)成了市鎮(zhèn)的全貌。

　　這里最豪華點的建筑物，就是那棟四舊的衙門，稱得上‘古柏千秋秀，廟堂文字香’。

　　楚峰湊熱鬧似的，就往衙門里闖，著實嚇了趙準一大跳。

　　“站?。　毖靡蹟r了過來，橫眉豎眼呼喝：“不長眼的家伙！沒看這是衙門嗎？！”

　　令趙準困惑的是，殺人如麻的楚峰，殺伐一止后，仿佛就洗盡了鉛華，受了喝叱竟不發(fā)飆，僅咧嘴笑笑，便退開了。倒是今天當(dāng)值的戰(zhàn)飛氣不過，親衛(wèi)與主將，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系，辱主即是辱已，當(dāng)下抽身就要上前動粗。

　　趙準慌忙攔下他，知機地塞了把碎銀給衙役：“官爺多擔(dān)待?！?

　　衙役臉面頓時轉(zhuǎn)霽：“幾位有什么事？”

　　趙準陪笑說：“我兄弟幾人有親戚在山東，想看看邸報，看那山東有什么大事發(fā)生，若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小弟便想去投靠。”

　　衙役抬手一指：“邸報在那邊，你們可自行觀覽?！?

　　“謝官爺?！壁w準伺候著楚峰，作狀去看邸報。

　　邸報，專門用于輯錄朝政文書、政治要聞，或頒布皇帝諭旨，張貼于宮門，公諸傳抄，由地方政府設(shè)‘邸’于京師，抄錄回當(dāng)?shù)兀源藗鏖喬煜?，如今，又有專門抄錄邸報售賣的商人出現(xiàn)，各地官員為求省事，都喜歡直接花錢購買。這實際上，算是最早的一種新聞發(fā)布。

　　小地方的邸報，也就湊合著看了，大一點的府、州城，那種邸報才叫精彩，邸報商能直接買通某些官員的小廝、司禮監(jiān)衙門的公公，將奏章內(nèi)容提前透漏放送，又比如官員遷除、軍事捷報、皇室動態(tài)等事，甚至揭露某一品大員出入花街柳巷的實錄，堪比后世狗仔隊。

　　二人裝模作樣站在邸報前。趙準大字不識一個，但楚峰勉強看懂了。

　　邸報內(nèi)容，有往年舊聞，也有今年記事：

　　天啟六年，閏六月初二日，潘汝禎以僉都御史巡撫浙江，疏聞于朝，奏請為忠賢建祠于西湖，詔賜名“普德”?？椩焯O(jiān)李實，請令杭州衛(wèi)百戶守祠，自是，諸方紛紛效尤。

　　八月初七日，陜西賊起，由保寧入川，于廣元、神宣之間，為神宣指揮吳三桂所殲。

　　八月十六日，封魏忠賢侄魏良棟東安候，給宅第價銀二萬七千七百七十二兩，歲祿二千五百石，田千頃。蔭其從孫、外孫、甥、甥孫官。

　　八月二十三日，兩廣總督商周祚，所存紅夷炮十門，進獻朝廷。

　　天啟七年，二月，皇太極繼承汗位，改元天聰，阿敏統(tǒng)率三萬多八旗兵入朝鮮，不宣而戰(zhàn)，連陷義州、定州等地，朝鮮國王李倧逃往江華島，派使者求和，迫于金國軍力，簽訂“江都和約”，與我朝脫離屬從關(guān)系。

　　從這些零碎片斷中，楚峰得以整理穿越后的年代斷層。

　　明年，是崇禎元年......

　　白水縣方圓，都是窮鄉(xiāng)僻壤，很難勾起人們游玩***，楚峰索性足不出山，整個四月份，都在惡補有關(guān)明朝方面的常識，沒辦法，既然回不去，就得為自己的生存，多增加一點把握和機會。

　　楚峰以往看歷史類書籍，喜歡看諸如三國演義，看趙云七戰(zhàn)七出救阿斗，看火燒赤壁，但三國之中的社會背景、個中曲折，卻一概不知，現(xiàn)如今也一樣，身在大明王朝，認知如盲。

　　這里當(dāng)然沒有歷史教科書，只能靠野史或個人傳記來窺探一二，孟常小廝著實辛苦了幾趟，親自到二百里外的西安府購書。

　　大王識字，這又是山寨里的一大傳聞，親衛(wèi)們也是花了好幾天功夫，才消化這個事實，如此能武亦能文的盜匪首領(lǐng)，簡直天縱其才。

　　楚峰丟下已經(jīng)剛啃完的書，懶懶的伸腰。

　　孟常尊憚地遞過一條濕毛巾，給楚峰擦臉醒神，末了，又報說：“大王，二爺前日征集了一百隨從，數(shù)目比大王多出一倍。”

　　楚峰點點頭，表示明白，并不覺得這有什么?！鞍?，近來我發(fā)現(xiàn)寨子里少了好些人，都哪去了？”

　　“他們被二爺派發(fā)出去打草了?！?

　　“這鬼地方，有什么草好打？”楚峰總覺得靠擄掠普通百姓來維持一小撮盜匪的富足，很不對路，一次、兩次無端的殺伐，也令人生厭，難道山寨只有這種過法嗎？

　　“大王，陜西實行食鹽開中、茶馬交易、布馬交易、棉布征實，途徑白水縣，前往榆綏鎮(zhèn)的商人不在少數(shù)，多屬于陜西商幫?！眲e看孟常小小年紀，那股機靈勁，讓許多大人們都望塵莫及。“只是......他們劫道多是殺人掠貨，有時還犯下*，這樣實在有傷天和?！?

　　楚峰眉頭一斂，著實有些反感王二的絕戶做法，畢竟山寨還在自己的節(jié)制之下，無形中，殘戾這種罵名，也得由他楚峰兜著，白白當(dāng)了冤大頭，多少不是滋味。

　　若附近百姓、過往商人都不堪擄掠，被逼遷徙、改道，到時候山寨又該以什么持生？這無疑是竭澤而魚，最佳方法，莫過于建立經(jīng)濟體系，但依山寨如此繁劇沓雜的狀況，恐怕也僅能想想而已。

　　千頭萬緒啊～，合著山大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澳愫孟穸芏?？”楚峰上下打量孟常，一寨子的人中，就屬他最不像農(nóng)民子弟，雖然農(nóng)民子弟也不乏有上私塾的人，但見識、膽魄卻大不如他。

　　孟常一窒：“之前的私塾先生性喜游歷，小的時常恭聽，因此獲益良多?！?

　　楚峰不疑有他。“算了，悶得慌，我出去走走?！?

　　孟常趕緊隨其后。

　　楚峰所謂的出去走走，就是去練自己的親衛(wèi)，這一個月來，可沒少熬磨他們，想當(dāng)初，楚峰也是在基地訓(xùn)練場里摸爬滾打了五年，個中艱辛，不足為人道，如今照搬來狠狠操練親衛(wèi)，頗有點宣泄的惡趣味在里面。

　　楚峰練兵的法子，基本照搬當(dāng)代，特別是教官們埋汰新兵的本事，誰的軍姿、體能不過關(guān)，毫不容情就是一鞭子下去，不傷人筋骨，卻很疼，思想教育就只有一種：孬種恥辱！

　　“我是強將，不需要弱兵，你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妄想保護我？我招一批流氓、地痞都比你們強，扛不下去的趁早滾蛋，別抹了其他親衛(wèi)的臉面，別弱我楚峰的名頭，別盡想頂著親衛(wèi)的大帽子，來滿足自己的虛榮！”

　　“你們每個人只是一塊誰都能撕爛的黃麻皮，只有揉搓、捻巴在一起，才能變成一根強韌的麻繩，別耍什么個人英雄主義，親衛(wèi)不需要刺頭！”

　　“信任自己的弟兄，別畏畏縮縮，別把背賣給敵人，死在戰(zhàn)場上光榮，死在逃亡中可恥，一樣是死，就不能他媽的光榮點嗎！怕死的趕緊退出，給想加入親衛(wèi)的人留個位子。”

　　“你們不是綠林山匪，你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訓(xùn)練流血多，戰(zhàn)時流血少。康寧，別以為你是小隊長就可以偷懶，長官一律要隨士兵訓(xùn)練，不然哪來的武力、自信和血性？軟趴趴一個慫樣，叫手下怎么服你？！”

　　反正，當(dāng)初教官怎么折騰楚峰，現(xiàn)在楚峰就怎么折騰他們。

　　戰(zhàn)時要根據(jù)地形條件，布施陣型，進行有效打擊，所以，演練陣型也是不可或缺的，簡單的方陣、圓陣、錐形陣等，楚峰略知一二，而老兵張江泉也大概清楚，二人一邊摸索，一邊教導(dǎo)就是了。

　　楚峰的軍規(guī)很簡單：違令不從者，斬！

　　臨陣脫逃者，斬！

　　犯*者，斬！

　　犯貪穢者，斬！

　　后兩條純粹是針對人的劣根性，雖然只有寥寥五十手下，楚峰也不曾放松，打從一開始就建設(shè)軍伍素質(zhì)，區(qū)別、強調(diào)軍和匪的不同，亂世用重典，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至于王二手下犯禁，楚峰才懶得操心，他只管自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