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守護(hù)

　　“轟，轟，轟”伴著震天炮聲，介之凡漸漸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強忍著身上的劇痛抬起頭，卻看到不遠(yuǎn)處的城頭上血肉橫飛，十余道人影在城頭上不斷穿梭，守在城頭的士兵根本難以抵擋那十余道人影。

　　實力上巨大差距，使得城頭上演著壓倒性的屠殺，十余道臨海國武者，宛若來自地獄的惡魔，寒芒閃過便將人命收割，渾然天成般在城頭上迅速小范圍騰挪，快準(zhǔn)狠的出手可謂刀刀致命，絲毫不會拖泥帶水。

　　面對敵人的強大，城頭上那些明知不敵的人，卻爆發(fā)出更加兇猛的反抗，幾乎以命搏命般和敵人死拼，哪怕最終不敵倒在寒芒下，守在城頭的人卻沒有絲毫退縮，無論是武者還是士兵，前仆后繼迎著寒芒血光撲向十余道人影。

　　看著城頭上生命逝去所綻放的異彩，介之凡心頭似乎有了一絲明悟，隱約把握到莫老頭常跟他說的“道”，習(xí)武者擁有強橫體魄、過人實力，但此前介之凡心中始終不明，擁有那些所為何？

　　為求實力強橫？修得生命超脫？可那是何等虛無縹緲，便是傳說中的神話時代，也未有多少生靈能夠真正達(dá)到真正生命超脫，最終那些實力強橫，甚至于擁有毀天滅地之威的生靈，無不最終淹沒在歷史長河中。

　　當(dāng)初拜入黑拳門下，介之凡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跟隨黑拳習(xí)武只是為了不被人欺負(fù)，可當(dāng)他僅用了半年時間達(dá)到武淬四品，被所有人視為天才時，他因莫老頭的一句直指本心的質(zhì)問陷入迷茫。

　　五年，整整五年的迷茫和積淀，他從當(dāng)初天才，變成被人所嘲諷鄙夷的廢物，在各種非議和冷嘲熱諷中，介之凡的心境卻越發(fā)堅定，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為了不被人欺負(fù)，而鋒芒畢露的頑石。

　　然而，當(dāng)看到城頭上那群為了守衛(wèi)國土舍生忘死的人，看到那一條條鮮活生命被道道寒芒收割，看到那些縱然明知不敵，卻仍舊奮不顧身，拼死與敵人一搏的士兵，介之凡那塵封的鋒芒之心隱隱開始松動。

　　“武”所求為何？“道”又是什么道？

　　武者當(dāng)以“武”守護(hù)家園，“道”當(dāng)是奉獻(xiàn)之道，哪怕身死命隕，也當(dāng)守護(hù)該守護(hù)之物、之人、之事，縱然不敵也將全力為之。

　　有所明悟，介之凡緩緩站了起來，仰頭看向城頭上慘烈的戰(zhàn)局，就在他起身站起的一刻，巨大火球躍過城墻，向著他直射而來，面對射向自己的火球，介之凡卻絲毫不為所動，迎上撲面而來的灼熱高溫。

　　“嗆”眼看著火球?qū)⒁湎?，介之凡從懷中拿出那把黑拳給自己的短刀，刀鋒出鞘的瞬間，他那塵封整整五年鋒芒也同時展現(xiàn)，磅礴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fā)出來，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推進(jìn)著他的修為。

　　“破”橫刀迎上火球劈出，那從天而降火球被刀芒斬碎，破開散落在介之凡身邊，人的鋒芒和刀的鋒芒宛若一體，直射長空洞達(dá)九霄，與此同時，在介之凡未曾察覺下，被他胸前佩戴的玉佩散發(fā)出溫潤氣息沒入他體內(nèi)。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哈哈，少年鋒芒所向披靡啊。”介之凡將將劈開火球穩(wěn)穩(wěn)落地，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喝彩。

　　循聲望去，卻見崔破城拍馬而至，打量一眼介之凡，而后抬頭凝視城頭上慘烈戰(zhàn)局說：“怎么樣？可敢于我殺上城頭？”

　　聞聽崔破城如此問自己，介之凡此刻心胸敞開，塵封鋒芒盡顯，自然毫不畏懼地回應(yīng)：“有何不敢？”

　　說著，介之凡已經(jīng)搶先一步向城頭沖去，見狀崔破城豪氣地大笑著說：“好，這才是少年英雄，固守國土就該有這種氣概，所有人跟著我上城頭，去讓臨海國見識一下，我們瀚海國的實力。”

　　介之凡扭身從跌下來的地方躍上城墻，一眼便看到將他打下城頭的家伙，正在不斷逼迫著沈浩，他沒有絲毫猶豫搶步上前，眼看沈浩抵擋不住對方進(jìn)攻，將要被對方的手中寒芒刺中瞬間，他沖到沈浩身邊，“嗆”的一聲用短刀架住對方手中寒芒。

　　“嗯？”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介之凡，那臨海國的黑衣武者顯然一驚，沒想到自己極為自信的劍鋒，竟然被人給阻擋住，尤其擋住自己的少年，還是剛才自己將之打落的少年，眼前少年的力量比之前有了不小提升。

　　臨海國武者發(fā)呆的時候，介之凡卻沒有絲毫停手，緊接著就是一陣連飯猛攻，短刀在手中不斷變換，蠻橫沒有絲毫章法劈向?qū)Ψ?，逼迫著臨海國武者不斷后退，不斷運起真氣灌注手中長劍抵擋一次強過一次的力道。

　　“嗆”刀劍交錯，臨海國武者利用自身氣力強行將介之凡架開，退后兩步活動了一下被壓得發(fā)麻的手臂，凝視著介之凡頗有些不屑地冷哼道：“哼，不過是個武淬五品的小子，你以為你會是我的對手？”

　　介之凡也同樣退后兩步，橫刀護(hù)住自己和身后沈浩，仔細(xì)打量著臨海國武者，感受著對方身上龐大的氣息，沈浩伸手拉住他說：“介，介兄弟，不要，不要硬拼，他應(yīng)該擁有七品以上修為，你不是他的對手。”

　　便在沈浩阻止介之凡的瞬間，一名濱城守城士兵，手持長矛怒吼著撲向臨海國武者，可惜兩者實力懸殊，且那名士兵顯然受了傷，武者很輕松避開士兵長矛，橫劍劃過士兵的喉嚨，鮮血噴涌的士兵蹌踉兩步。

　　奄奄一息之際，士兵突然暴起奮力向武者一撲，緊接著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首，趁武者不備刺入武者腰部，被傷到的武者不可思議后退兩步，憤怒地一腳踢向那士兵。

　　介之凡見狀上前一步，將士踢飛士兵接下來，卻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是那日在武館前折辱自己的士兵，士兵顯然也認(rèn)出了介之凡，咧開嘴露出笑容，可臉上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頭一偏便氣絕而亡。

　　看著氣絕的士兵，介之凡發(fā)現(xiàn)其實對方只是個弱者，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突然發(fā)現(xiàn)實際上當(dāng)時對方并無惡意，這一刻他回想起過往，發(fā)現(xiàn)其實別人對待自己冷淡，往往是因為自己先封閉了自己的心。

　　自己不愿對別人推心置腹，沒有拿出對別人應(yīng)有的信任，又如何能夠得到別人的信任？何況自己那份冷漠本身就先刺傷了別人的心。

　　想通這些，介之凡的心境再次提升，放下士兵尸體，手握短刀緩緩站起來，凝視著不遠(yuǎn)處的武者，舉起手中短刀釋放出周身的氣勢。

　　武者握著腰間的傷口，感受到介之凡釋放出的氣勢，以及那份銳利的鋒芒，武者不禁抬起頭看向介之凡，而后搖搖頭說：“你不是我的對手，即使我受傷了，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如今你們瀚海國敗勢已成，你們又何必徒勞執(zhí)著？”

　　“人生本就有許多事情是徒勞，但有些事情即便是徒勞卻也要去做，只要城未破，家未亡，我們執(zhí)著又何來徒勞呢？”說著介之凡邁開步子，一步步向武者逼近。

　　“嗯？”隨著介之凡不斷逼近，臨海國武者清楚感受到，介之凡周身氣息不斷增強，幾乎在幾個呼吸之間，就從五品晉升至六品，并且急速向著六品巔峰推進(jìn)，又是轉(zhuǎn)瞬之間，介之凡的氣勢已然達(dá)到七品。

　　“武淬上三品，七品巔峰？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武者看著近在咫尺的介之凡，感受著那股武淬七品巔峰的氣息壓迫感，那種隱隱能夠壓制住自己的氣勢，讓臨海國武者感到一陣心悸。

　　沒有給臨海國武者從錯愕中驚醒的機會，介之凡手握短刀快速沖向他，手起刀落刀鋒向著武者劈下，臨海國武者也算了得，在介之凡突然現(xiàn)出手的情況下，硬是橫劍架住了劈下的刀鋒。

　　可刀鋒被擋住的介之凡沒有絲毫氣餒，嘴角微微上揚，手腕猛地一抖，短刀脫手而出順著對方劍身轉(zhuǎn)了個圈，繞過格擋的劍身，介之凡迅速重新握住刀柄，刀鋒毫無阻擋劈砍在對方的肩頭上。

　　臨海國武者顯然沒想到介之凡招數(shù)如此詭異，肩頭中刀之后，他趕緊用手抓住短刀，不讓短刀繼續(xù)劈下，同時手腕一抖橫劍劃向介之凡，卻不想介之凡早有準(zhǔn)備，左手蓄力搶先一拳轟擊在劍身之上。

　　巨大的力道透過劍身傳入身體，就如之前他一拳將介之凡轟飛一樣，介之凡同樣一拳將之轟飛，武者仰面噴出一口鮮血，跪伏在地上不可思議抬起頭，卻在抬頭的瞬間，感到一道寒芒逼近自己的喉嚨。

　　如此干脆利落被擊敗，讓臨海國武者感到有些茫然，要知道他本身已經(jīng)武淬八品，雖說武淬每三品為一個坎，但達(dá)到上三品之后，每一品之間差距絕非一星半點，七品和八品差距絕非八品受了傷就能夠彌補。

　　感受著喉嚨處傳來的寒意，臨海國武者緩緩抬起頭，看到那些與他一同殺上城頭的同伴，已經(jīng)一個個被殺死在城樓上，原本驚愕的臉上卻突然浮現(xiàn)出笑意。

　　仰起頭大笑著對介之凡說：“哈哈，不得不承認(rèn)，是我們小瞧了你們瀚海國，不過就算你們擋住了我們這些人，這濱城你們還是守不住，哈哈，你們還是守不住濱城?！?

　　“轟隆隆”武者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巨響，介之凡感到腳下整個城樓都晃蕩起來，再循聲看過去，只見濱城那扇正對港口的大門，在數(shù)十枚雷火球轟擊下轟然倒塌，濱城門戶訇然中開，濱城終究被臨海國樓船大艦上攻破。

　　“哈哈哈……”看著已經(jīng)被開始登岸沖入城的臨海國大軍，聽到身邊傳來充滿嘲諷的張狂笑聲，介之凡握著刀的手猛然一緊，橫刀將臨海國武者頭顱割下，肆意張狂的笑聲戛然而止，唯有城墻下喊殺聲回蕩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