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民族矛盾

　　“謝謝，大師！”鐘雪嫣感激道?！八幑藓颓逅?，都在這桌子上，我?guī)湍隳脕砹恕Ｄ菭t子在船尾，你要是煎藥，就去船尾。”韓遠海還算細心，把該準備的都給鐘雪嫣準備好了?！靶　柄L兒剛說出一個字，“小嫣，你叫我干什么，好好地躺著吧。”鐘雪嫣連忙接著鶯兒的話說道。鶯兒知道這是韓家的船，知道了小姐的意思，便也不再說話，只是好好地躺著，心里還想著，雖然自己出生貧寒，但小姐卻待自己如姐妹般，想著想著，卻感動地落下淚來。

　　“真是謝謝你了?！辩娧╂滔蝽n遠海答謝道。隨即，她小心翼翼地將藥材裝進藥罐，并加入了清水，出了艙門，往船后方走去。

　　“喂！你們?nèi)V州干什么呀？你們鐘府不是要跟我們韓府成親了嗎，你們這是？”韓遠海向躺在床上的鶯兒，問道?！芭?，是要去給廣州遠房親戚，送個喜信。”鶯兒倒是機靈得很。韓遠海想想，這也對，便沒有什么反駁的，徑自出了船艙。

　　這艘船的好處是輕便和快捷，因為噸位低，風(fēng)力的作用就完全能體現(xiàn)，省去了劃櫓的人。韓遠海來到若劍的旁邊，看著他嫻熟的動作，不免也想親自駕馭一下。“師傅，我來試試。”韓遠海說道。若劍笑著，站到了一邊，把位置讓了出來。

　　“這去廣州要幾天的時間？”韓遠海問道?！八?、五天的時間吧?！比魟ν蠛５谋M頭眺望，手里還拿著一只磁針。元代時期的航海，都是用指南針來指導(dǎo)航向，但若是航海經(jīng)驗豐富的水手，對于熟悉的海域，一般只是將指南針作為輔助工具。

　　“哇！這上面的風(fēng)景好美啊?！弊谖U上的游風(fēng)指了指前方，“每次出海都能讓人精神煥發(fā)！”

　　“怎么，不想女人了？”艾彥坐在夾板上，調(diào)侃道?！叭ツ愕摹Ｔ竞煤玫呐d致，就給你敗壞了。艾彥，你應(yīng)該找個媳婦，好好地管管你了?！庇物L(fēng)對著下方的艾彥說道。

　　“來，來，來。他們吵他們的，我們來下我們的棋?！鄙仙祭^塵，在另外一邊下著圍棋。上杉下棋不行，而絕塵可算是一代宗師，上杉明知下不過，卻還總是拉著絕塵大師下棋，這讓絕塵懊惱不已。

　　杜萬的廚房，就在船艙最外面的一間，與鶯兒躺著的屋子，只有一墻之隔。雖然現(xiàn)在還離中午尚早，但是他要把一些食材進行冷儲藏，這樣才能保證食物的鮮美，另外也是讓食物的保鮮期更長一些。

　　萬賢士從船艙里拿出一張?zhí)梢?，瀟灑地坐在上面看起了書?！叭f師傅，你在看什么書？”韓遠海注意到?！芭叮@是有關(guān)蒙古語的?！比f賢士答道?！鞍Γf賢士，你要學(xué)蒙古語，我可以教你??！”艾彥大方道。

　　萬賢士一聽，“********”連忙說了好幾句的蒙古語，“這我一來，就學(xué)會了。”萬賢士的語言才華，真是有目共睹?！叭f師傅，你剛才說得蒙古語是什么意思？”韓遠海饒有興趣地問道。

　　“蒙古的勇士踏遍了整個大陸，他們號稱是太陽，是雄鷹，但卻是殺人的魔鬼。”萬賢士的話里，顯然是對艾彥的批駁。“你…”艾彥如鯁在喉，不知要說什么。

　　“好了，大家都聽我說一句。艾彥師傅是蒙古人，但是他在軍隊里，攻城略地是他該做的事情，但是他并沒有殺過無辜的百姓。如果艾彥師傅以自己為蒙古人為傲，看不起我們的話，他完全不用跟我們在一起。蒙古人的大帳隨時都為他敞開。我想，我們雖然來自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民族，但是我希望我們能放下成見，一段仇恨不能抹煞所有的人?！表n遠海的一席話，讓另外幾個人都互相望望。上杉和絕塵大師并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但是話卻已經(jīng)聽了進去。

　　“船長說得對！”絕塵算是在航海中的老前輩了，“既然我們團結(jié)在了一起，就應(yīng)該放下成見。大家都是在大海上航海數(shù)年的人，你們望望大海，學(xué)一學(xué)大海的氣度?！?

　　絕塵說完，“哈哈哈”笑起來，“你又輸了?！薄霸賮恚賮?，這局不算，這局不算?！鄙仙紨[了擺手。

　　看著這兩人下棋和睦的樣子，萬賢士和艾彥又相互點點頭，算是和解了。

　　鐘雪嫣把藥煎好，給鶯兒服下，沒過一個時辰，鶯兒的燒退了，病情也有明顯的好轉(zhuǎn)?！按笮〗?！”“還叫大小姐，你不怕我把你的舌頭給割了?！辩娧╂讨匦掳炎约旱膭ε宕髌饋恚斑@是他們韓家的船，要是被他們聽見我是鐘府的大小姐，我肯定被他們抓回去?！?

　　“不會，不會的。船舶出港，可是要經(jīng)過市舶司的審批。只要這只船，返港后再出港，還需要市舶司的審批，這審批沒幾天是下不來的。這耽誤送貨，可是要賠錢的。我想他們也不敢。”鶯兒伶牙俐齒地說道。

　　“喲，是我小瞧你了。你還知道的，這么多。說，你怎么知道的？”鐘雪嫣問道?！吧洗危笮〗悴皇亲屛掖蚵犎V州的船嗎？我就稍微留意了下這船舶的信息?！闭f完，鶯兒憨憨地笑起來。

　　“那你在這歇著，我出去透透氣?！辩娧╂陶苏约旱囊路?，而后走出了船艙?！巴?，這海真漂亮啊?！辩娧╂躺炱痣p臂，不禁贊嘆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剛才籠子里飛出來的金絲雀，心里慢慢地都是興奮與舒服。

　　“喂！你至于這么高興嘛。”韓遠海掌著舵，說道?！澳愎芪摇Ｎ蚁敫吲d就高興，想傷心就傷心?！辩娧╂套呱衔鍖优_階，來到韓遠海身邊。從船舵往遠處看，大片的海洋盡收眼底。徐徐地海風(fēng)吹過，真讓人神清氣爽。

　　“剛才某人還在跟我道歉，現(xiàn)在又來和我頂嘴。女人心，海底針。真是說變就變?！表n遠海擠眉弄眼道?！耙淮a事歸一碼事。求人的時候，當(dāng)然要裝得唯唯諾諾了，這才能博得別人的同情心嘛?！辩娧╂陶f得頭頭是道，“唉，問你啊，阿丁，你這船開去哪里?。俊?

　　“不告訴你?！表n遠海把頭扭到一邊?！澳悴换卮鹞遥覇杽e人去。”鐘雪嫣說道?！拔?，他們都在吃飯呢，我可告訴你，他們都是男的，如果對你做出什么出格舉動的話，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韓遠海色瞇瞇地說道。

　　“你們，你們這是…賊船。”鐘雪嫣忍不住嚷道?！鞍⊙剑∧愫捌坪韲?，都沒人會理你的。在這條船上，我最大，我就是船長。你看著辦吧！”韓遠海神氣的樣子，讓鐘雪嫣憋得火大，但是她還是勉強地把嘴角揚起，“那請問，我的好阿丁，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船開向哪里？”

　　鐘雪嫣嗲聲嗲氣地說著，讓韓遠海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按L還有這位姑娘，去吃飯吧。這舵我來掌?！比魟φf道。

　　“好。那我們先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再慢慢談?！表n元海拽著鐘雪嫣的胳膊進了一個屋子?！斑@是飯廳，跟大家打聲招呼吧！”鐘雪嫣一看六個男人圍在一張大圓桌上吃飯，心里不免慌亂，“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哦，你那位女伴的伙食，我也做好了，你吃完飯，給她端過去?！倍湃f指了指廚房臺子。鐘雪嫣這才發(fā)現(xiàn)這廚房和餐廳是打通的?！白吕锍燥埌?。杜萬師傅的手藝，可是冠絕整個泉州??！”若劍一面夸獎，一面指著座位，甚是客氣親切。

　　韓遠海一屁股坐了下來，反觀鐘雪嫣，卻扭扭捏捏的樣子。她可從來沒跟過這么多男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再加上韓遠海剛才說得那那些話，讓她心里更加緊張。

　　“喂！姑娘，沒事。我們不是怪物。你也別擔(dān)心，整艘船除了那游師傅稍微色一點外，我們其他人可算是正人君子?！卑瑥┫蜱娧╂瘫ＷC道。

　　“我覺得你們挺好的，挺好的?！辩娧╂绦πΓ似鹜雭?，吃飯夾菜?！巴?，這廚師燒得菜好好吃?。　辩娧╂虅倓偝粤藘煽诓?，便夸獎道。

　　“你至于這么夸張嗎？”韓遠?？粗娧╂痰臉幼?，感覺好笑?！罢娴煤芎贸园?！來大家別客氣，一起嘗嘗?！辩娧╂陶泻舯娙?，而杜萬、若劍、上杉幾人都愣在那里，隨即“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阿丁，我發(fā)現(xiàn)他們一個個都挺可愛的。哪像你說得，是會劫色的人?。俊辩娧╂逃悬c興師問罪的意思。“這，這！來，多吃點，多吃點。”韓遠海找不到什么話說，只得拼命給鐘雪嫣夾菜。

　　“姑娘，請問你叫什么？”杜萬問道?！芭?，大家以后都可以叫我小嫣，生病的是叫鶯兒。那你們呢？”鐘雪嫣反問道。

　　大家一聽，便也挨個地自我介紹了一遍。

　　“我叫艾彥，蒙古人?！?

　　“我是上杉兵衛(wèi)，日本人。”

　　“我叫絕塵，船醫(yī)，西域高僧”

　　“我是杜萬，這一手的好菜就是我燒的。哈哈！”

　　“我是游風(fēng)，雖然我很色，但是本人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姑娘請你放心。那掌舵的是若劍，要是你能和若師傅賭幾局，他能把整條命給你?！庇物L(fēng)說完，整桌人又全笑了起來。

　　“我叫萬賢士，是波斯人。這個船的翻譯，你要是想學(xué)哪國語言，我都可以教你的?！?

　　一頓飯，吃得氣氛甚是融洽，笑聲不斷。正在掌舵的若劍，聽見這笑聲，也往飯廳瞧了兩眼?！斑@飯吃得有那么高興嗎？”若劍不免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