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離別，不需要朋友的孤獨來客

　　熱氣騰騰的鐵鍋里散發(fā)著迷人的香氣，三個身影圍著火堆，兩人對坐，另一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吧，我可是亡靈最好的廚師，”蒙太古用樹枝撥了撥燃燒的木塊，對躺在地上的修說，

　　修一言不發(fā)，沒有起來，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修瑪看了看修，欲言又止。

　　“死亡每一天都在發(fā)生，你可以痛恨它，但你不能逃避它，直面死亡，這就是艾澤拉斯的生存法則，”蒙太古凝視著火堆，夜幕下，老亡靈沙啞的聲音顯得十分空洞，

　　“杜安呢？你殺了他？”修低聲說，

　　“他走了，他希望你知道，從這些人過去的所作所為來看，這種死法很公平?！?

　　“他們都該死，我知道……你說，杜安希望我知道？”修奇怪地問蒙太古，

　　蒙太古點了點頭，

　　“他是一個好殺的家伙，但他不是一個濫殺的家伙，更多的，我想，以他的性格你還會見到他的?！?

　　修默然了，還會見到自己？殺了自己么？殺人？曾經(jīng)修對剝奪人的生存權(quán)利并沒有什么感覺，無數(shù)的電影、小說曾讓他誤認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這一切。然而，當(dāng)一場真正鮮血淋漓的屠戮實實在在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修崩潰了，殘肢和慘叫現(xiàn)在仍然在他心頭糾結(jié)，揮之不去。

　　這些人或許有罪，或許無德，然而，對于杜安來說無關(guān)緊要的個體死亡，對于死者的親人，對于那些愛他們的人，甚至那只名叫米紗的巨熊，這份切膚之痛又如何承受？當(dāng)自己作為一個旁觀者來碰觸這些死亡的時候，自己又何嘗又能想到每一個死亡個體的親朋的將要面對親人逝去之痛？

　　離別，情傷離別，

　　修心頭不禁又泛起了起了自己初到這里時心里那種遠離親人的悲哀，有一天自己將要離去，如果在艾澤拉斯收獲了新的友情甚至愛情，自己又將如何面對這種不是生離死別卻甚于生離死別的痛苦呢？

　　修坐了起來，甩了甩頭，

　　“我很好，謝謝您，蒙太古導(dǎo)師，我只是不適應(yīng)尸體而已，南海鎮(zhèn)已經(jīng)不遠了，我想我們應(yīng)該分手了，畢竟你我是兩個陣營的人，謝謝您一路上的照顧?！?

　　修的話讓修瑪目瞪口呆，蒙太古也疑惑地輕側(cè)著頭看著修，

　　“修，導(dǎo)師不出手援助是因為杜安要殺人是不可能……”修瑪認為修因為蒙太古的不作為而對他們甚至整個亡靈種族產(chǎn)生了誤解。

　　“修瑪，不，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我真的要走了修瑪，我不屬于這里，我們也不應(yīng)該成為朋友，”

　　修瑪如遭重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修，手中尚未燃盡的樹枝隨著他手腕的微顫在黑夜里畫出一道往復(fù)振動的明亮軌跡。他不知道什么原因讓這個和自己一見如故的人類朋友說出了這種話。

　　修瑪一直以為他們能夠成為朋友，事實上在短暫但波折迭起的旅途中，修瑪已經(jīng)把修當(dāng)成了自己的戰(zhàn)友，他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完全交給這個沉穩(wěn)而聰明的人類。修瑪甚至想過像蒙太古導(dǎo)師年輕時那樣，組成一個部落聯(lián)盟種族共同合作的小隊，和修一起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戰(zhàn)，修的拒絕來得太突然。

　　“修瑪，這是修的決定?！泵商艑?dǎo)師，拍了拍修瑪?shù)募绨?，向修點了點頭，

　　這個睿智的老人，能從一切蛛絲馬跡中發(fā)現(xiàn)事實的真相，他能讀懂人的心。修感激地對蒙太古鞠了一躬，

　　“這個算是戰(zhàn)利品，你用得上，祝你好運。”蒙太古一揮手，把一個小東西扔向修，修一把接住，那是一個無比精細的瑪瑙雕像，看起來是一個正在戒備的小狗一樣的生物。

　　地獄犬雕像：召喚一只地獄犬為自己作戰(zhàn)，地獄犬的能力和召喚者自身等級有關(guān)。使用要求：術(shù)士。

　　“謝謝，嗯，再見吧，二位。”修道了謝，向二人告別，背起槍，沒入夜色之中。

　　“導(dǎo)師……”修瑪目送著修，直到修的身影消失不見，轉(zhuǎn)向蒙太古，眼框中的靈魂之火似乎黯淡了很多，

　　“修瑪，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終將離去。他選擇不留下任何牽掛，不給自己，也不給你我，這是他面對離別的方式。如果你還認為修是你的朋友，尊重他的決定?！泵商懦缮f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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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昂絲·塔伊伸直背，嘆口氣，試著讓肌肉緊繃的肩膀放松。她把沾滿肥皂泡沫的抹布丟進了水桶，環(huán)顧四周空蕩蕩的房間。想讓這間老旅店維持著一定的水準(zhǔn)，成了件越來越難做到的苦差事：旅店所有的木質(zhì)家具都維系著許多人的珍愛與思念。但就算再多的愛與修補，也難以掩飾家具上斑駁的破洞與裂痕，當(dāng)然更難避免顧客無意間坐在這些刺人的碎屑上。

　　這個名叫“樹根”的小旅店并不像她在南海鎮(zhèn)中看到的旅社般華麗，但它的特色是舒適宜人。旅店坐落在一棵活生生的老樹旁，老樹蒼老而濃密的枝葉將旅店輕擁人懷；墻壁和裝飾的雕刻是如此精致，絕大多數(shù)的旅客分辨不出哪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哪些又是巧手的匠心獨運。旅店的酒吧有如溫暖且經(jīng)過仔細拂試的雕塑品，昂立在支撐它的大樹身邊。沾著各種污漬的玻璃窗，讓整個房間籠罩在不停躍動的溫暖光線中。

　　隨著正午的逐漸逼近，陰影也開始跟著慢慢縮小。這座名為樹根的旅店很快就要開門迎賓了。碧昂絲滿意地環(huán)顧四周，每一張桌子都已擦拭干凈，同時也上了臘。她的工作只剩把地拖干凈。

　　她開始移開那些笨重的橡木椅子，此時葛朗臺匆匆忙忙地從廚房里沖出來，渾身散發(fā)著一股食物的香氣。

　　“不管天氣如何，今天應(yīng)該又是一個賺錢的黃道吉日！”

　　葛朗臺邊努力地想把肥胖的身軀擠進吧臺后。他愉快地吹著口哨，拿出杯子，將它們整整齊齊排好。

　　“我倒希望天氣再好些，生意再壞些。”碧昂絲挪動著椅子抱怨道?！拔易蛱觳铧c走斷兩條腿，換得的卻只是更少的感激和少之又少的小費！那群人真是陰沉，看起來個個都是神經(jīng)兮兮的，真有草木皆兵的感覺。我發(fā)誓！當(dāng)我昨天不小心碰翻了一個杯子的時候，那個大胡子圣騎士真的拔出了他的劍！”

　　“這是個壞年頭，圣騎士的美德早就是老皇歷了，人人都在為了自己能活下來而去干掉別人，艾澤拉斯現(xiàn)在亂得一團糟。”他搖了搖頭，但隨即表情又高興起來。“不過倒是個做生意的好時機?！?

　　碧昂絲沒有再說話，有氣無力地抓起了掃把掃起地來。

　　“即使是暴風(fēng)城的將軍也得填飽肚子，用些飲料把他們時常掛在口中的硫磺和火焰給沖下肚子里?！备鹄逝_輕笑道。

　　門開了。一個身穿長袍身背火槍的家伙走了進來，對著旅店四處打量。灰色破爛的斗篷遮住了他臉上的所有特征，

　　“怪異的家伙”，葛朗臺和碧昂絲交換了一下眼神，

　　“請問你們開張了嗎？”聽聲音這是一個年輕人

　　“當(dāng)然當(dāng)然，”葛朗臺臉上堆滿了笑容?！翱爝M來吧！先生。碧昂絲，還不快替這位客人找張椅子?！?

　　修的聲線不錯，碧昂絲沒看到修的臉就已經(jīng)對這個背槍穿長袍的奇怪家伙產(chǎn)生了興趣，難道他不知道寬大的法袍會妨礙槍手的動作么？這個連碧昂絲都知道。

　　修翻開了兜帽，“長得還不錯，不討人厭，不過看起來不是艾澤拉斯人。”碧昂絲暗暗地給修評價，同時帶著修走到了店里相對來說最結(jié)實最舒服的座位旁。

　　“謝謝，請問這里能夠?qū)W習(xí)一些戰(zhàn)斗技能的地方么？或許我要去暴風(fēng)城的什么地方才可以？”修接過碧昂絲送來的飲料，問老板葛朗臺，

　　“學(xué)習(xí)戰(zhàn)斗技能？先生，您是無盡之海那邊的人吧？看您的長相就是，這樣吧，鎮(zhèn)子中心市政廳里有職業(yè)測試所，您去了就都知道了。就在進了鎮(zhèn)子的正中央?！备鹄逝_指了指門外延伸到遠處的大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