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勝利大逃亡（四）

　　“嗷~~~嗷~~~~~~~嗷~~~~~~~嗷~~~”此起彼伏的狼嚎在寧靜的星空下響起，艾澤拉斯特有的金紅色明月高高地掛在廣袤的天幕上，凝視著地面上的一切。

　　“月圓了，”蒙太古看了看前面樹杈上依舊熟睡著的修，“咱們應該叫醒他，月圓之夜，狼人的嗅覺更敏銳、攻擊性更強，他在這并不安全，”

　　修瑪沉靜地點了點頭，內(nèi)心卻不能平靜。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修卻給修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個人類冷靜沉著，聰明膽大，而且，面對實力不濟、還是敵對陣營的自己，他沒有痛下殺手，反而加以援手，這符合修瑪?shù)膬r值觀。

　　修瑪一直以古老的騎士準則要求自己，評價別人。即使自己是令整個大陸聞風色變的種族，就算是結(jié)盟幾百年的獸人和食人妖也不愿意多和亡靈多打交道，謙卑、榮譽、英勇、犧牲、憐憫、靈性、誠實、公正這八條騎士古訓卻始終指引著修瑪前進。

　　有人譏笑過修瑪，甚至排斥他，一個追求騎士精神的亡靈？開什么玩笑，一群藐視生命的骨頭架子，靈魂的褻du者。修瑪為此而煩惱，并懷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正義的時候，肖恩·蒙太古出現(xiàn)了，

　　“不是我們藐視了生命，而是生命藐視了我們，我們?yōu)榻饷摱範帲推渌N族為了生存而奮斗一樣偉大。”第一次見面，蒙太古這樣和修瑪說。

　　更重要的，是修對待自己種族的態(tài)度，他的眼神讓修瑪欣慰，不是那種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的驚恐、煩惡和仇恨，雖然充滿了戒備，但卻平等、自然，修瑪想和他交個朋友。

　　“嗨，醒醒，人類，”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沉睡中的修扭了扭頭，很不耐煩這耳邊打破這和諧寧靜的聲音，

　　“真煩，老媽就見不得我睡懶覺，”修此刻腦海里是天天早晨逼著自己起床的母親，母親，修的心臟猛地一縮，

　　“不對，這不可能！”修忽然想起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的滋味并不好受，修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一塊巨石壓住的袋鼠，左沖右突，無論強健的腿部肌肉如何收縮也不能舒展地跳動。

　　一張殘破的面孔出現(xiàn)在修的視線里，空洞的眼眶里，兩撮并不明亮的靈魂之火緩慢地跳動著，這張臉屬于——亡靈！

　　修一個翻身滾下樹杈，心臟的超負荷讓他跌落在地上后必定無力再有所舉動。可他站起來了，并舉起了手中的短槍瞄向剛才自己面前的亡靈，勾動了扳機。

　　“砰！”……“不！修，是我！”修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撲到一邊，子彈卻并沒有因此受到影響，高速旋轉(zhuǎn)的彈頭向著肖恩·蒙太古的眼眶飛去，直奔靈魂之火，

　　“蒙太古導師！”修瑪撲倒了修，一腳踢飛他的短槍，立刻回身去救中槍后向后仰倒的蒙太古，

　　“修瑪？！”倒在地上的修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亡靈，

　　修瑪焦急地沖向翻倒的蒙太古，后者卻從高高的枝丫上順勢一個空翻，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殘缺的牙齒緊緊地咬著一顆錐狀的彈頭，

　　“我沒事，修瑪。聰明的人類，竟然利用銀針磷粉，森林里的阿魯高之子都是你殺的吧？這下那個愚蠢的召喚師阿魯高要心疼一陣子了；不錯，意志堅韌，身手敏捷?！泵商磐鲁隽丝谥械膹楊^，緩緩地說，

　　修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看起來似乎很老邁的亡靈，身上的鎧甲已經(jīng)顯得十分老舊，卻并未給人以落魄的感覺，反而讓人越發(fā)覺得這個老人——或許可以這么稱呼，越發(fā)的不簡單，修想起了自己的碩士導師，那個全國知名的激光學科老專家。

　　修還記得自己大三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雨三老師的情景，那是激光原理的第一節(jié)課，一個身穿的確良襯衫的矮小老人低著頭走上講臺，03年還穿的確良襯衫只代表兩種生活，貧困和儉樸（陳述一個事實，各位莫怪）。老人一言不發(fā)，把上節(jié)課沒擦的黑板擦得干干凈凈，此前這間大教室的保潔員是不管擦黑板的，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小姑娘，大家都稱她為掃帚西施。

　　“嗨，換保潔了，掃帚西施是不是嫁給樓長她兒子了？”百無聊賴的同學們開起了玩笑。

　　上課鈴響過，老人拍了拍沾滿粉筆灰的雙手，拿起一根粉筆，在黑板上寫了激光原理四個大字，回頭說道：

　　“同學們，開始上課，啊。咱們先看緒論……”東北人特有的親切口音讓臺下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就是激光原理的授課教師？那個全國知名的學者？

　　修的思緒回到了現(xiàn)實，眼前的老亡靈給自己的就是這種感覺。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已經(jīng)把這里稱為現(xiàn)實了，修苦笑。修繼續(xù)觀察著蒙太古，那對拳套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始祝福？塞卡爾之手，和婭爾羅之握？”修有些驚訝地說，

　　蒙太古也同樣吃了一驚，一個看起來不過20多歲的年輕人竟然如此準確地說出了這對古老全套的名字，除了當年的袍澤兄弟——如今剩下的已經(jīng)不多了，很少有人知道這對拳套的來歷，甚至名字。

　　自己暗地里觀察修瑪?shù)哪谴我姷叫迺r，這個小家伙給自己的感覺是冷靜沉著，聰明膽大，富于騎士精神卻不迂腐，恩，修瑪有的時候就是太執(zhí)著了。想到這里，蒙太古暗暗嘆息一聲，就是這種執(zhí)著，恐怕未來一天修瑪完成了族人的心愿時，自己可能會落得一個很悲慘的境地，擁有著精靈預言之眼的洛丹侖女王希爾瓦娜斯和自己說過，修瑪?shù)奈磥碜⒍]有幸福。

　　眼前這個小家伙，準確地說出了拳套的名字，讓蒙太古又重新評價了他，三個子，不簡單，兩個字，神秘。

　　“修瑪可以算是你的朋友，而我不是你的敵人，”蒙太古平靜地對修說，

　　“可以這么說，可是不知道您為什么要把我從夢中叫醒呢？修瑪，你發(fā)達了？呵呵?！备闱宄搜矍盃顩r的修稍微放松了一下，他知道對方?jīng)]有惡意，或許是憑感覺，或許是眼前蒙太古的強大告訴自己，他們?nèi)绻袗阂庵恍枰p輕一拳就足夠了。

　　孤獨的旅行讓他在見到了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大個子劍士后感到格外的親切，竟然和修瑪開起了玩笑。

　　“這是肖恩·蒙太古導師，我的導師，他……是很好的……人。”修瑪不太愛說話，表現(xiàn)的有些緊張，對于最后的措辭，人還是亡靈，他最終選擇了前者。

　　“嗨，你用得著這么緊張么，這位老先生看起來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智者，原來是你的導師，向您致敬，尊敬的導師。”修向蒙太古深施一禮。修是個敏感而注意語言表達的人，和修瑪?shù)某跤鼍妥屗杏X到這個大個子亡靈靈魂深處的悲苦，那種被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身體折磨的悲苦。而剛才短暫停頓后吐出的人字，更讓修看到了修瑪再面對自己這個真實的人的時候的傷感。所以，修用一個“老先生”來表達自己對亡靈平等的、肯定他們是人的態(tài)度。

　　蒙太古頷首以對修的問候，他懂這個年輕人的意思。

　　“今晚是金月最圓的一夜，焚木村狼人的實力大增，你呆在這并不安全，焚木村的人們晚上會變成狼人，你知道吧？不然你應該在那投宿的?！泵商沤忉尩?，這個老人的洞察力十分的敏銳，一眼就看出修在這里宿營的原因。

　　“原來這樣，謝謝您，睿智的蒙太古導師?！?

　　“這沒什么，那么，咱們趕路吧，狼人很快就會嗅到這里；我想你不介意我們順路和你一起去希爾布萊德丘陵吧？你是要去南海鎮(zhèn)？”蒙太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