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整理帳目（下）

　　感受著黃仲驚詫中略帶復(fù)雜的目光，楊霄老臉禁不住一陣尷尬，他所說的這些理論，若放在現(xiàn)代，不過稀松平常而已，但在這時，卻是有些驚世駭俗了。其實這也難怪，雖說古人也有一套整理帳目的方法，但與現(xiàn)代相比，卻不是差了一星半點(diǎn)，畢竟經(jīng)過千年的積淀，各類方法幾經(jīng)推陳出新，其先進(jìn)性早已到達(dá)一個嶄新的高度。

　　“楊兄，冒昧問一句，你這些整理帳目的方法是跟誰學(xué)的？”黃仲終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開口問了一句，他自幼就對數(shù)算感興趣，先后投在當(dāng)?shù)貛孜挥忻膸し肯壬T下學(xué)習(xí)，出師后也在幾個大商家當(dāng)過帳房先生，他雖不敢說自己整理帳目的能力有多出眾，但也自認(rèn)為強(qiáng)過大多數(shù)帳房先生，只不過他為人低調(diào)，不愿展露鋒芒罷了。

　　但聽過楊霄先前一番話后，內(nèi)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他原先一直奉為經(jīng)典的整理帳目的方法，在楊霄面前，卻成了一堆無用的枯木廢柴，楊霄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比他八年所學(xué)還要精妙，正是應(yīng)了那句話‘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呃，這個么。。。?！?，楊霄話語一頓，胡亂應(yīng)付了一句：“我這些本事是一位高人所授，不過他老人家生性淡泊，深居簡出，從不喜歡外人打擾，說實話，他老人家的姓名，就連我也不清楚。自從上次傳授我這些本事后，我也再沒有見過他老人家！”

　　“原來是這樣啊！”

　　黃仲聞言，倒也沒有懷疑，只是滿臉惋惜之色，自顧搖頭嘆氣道：“如此高人，若是能讓他指點(diǎn)一二，此生當(dāng)真是受用無窮矣，唉，真是可惜了！”

　　楊霄打個哈哈，拍了拍黃仲的肩膀笑道：“黃老弟，眼下咱們還是先整理賬本，若想見那位高人，待一有機(jī)會，我自會幫你引見！”

　　“此話當(dāng)真？”黃仲頓時喜上眉梢，楊霄微微一笑，點(diǎn)頭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算到最后見不到那位高人，我也會將他傳授給我的本事，如數(shù)教給你！”

　　不過在心里，楊霄卻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番，這位高人原本就是他隨口杜撰出來的，事到如今，也只好先蒙混過去再說。

　　黃仲自是感恩戴德，略一拱手，鄭重其事道：“黃某平生專愛這一行當(dāng)，若日后能得楊兄賜教，自是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你既然真心幫我，我豈會虧待你！”

　　楊霄朝黃仲擺擺手，又道：“黃老弟，事不宜遲，你且按我講給你的套路，將帳目分門別類整理出來，我去尋些計算的工具來！”

　　“喂！楊兄！”

　　黃仲正欲說話，楊霄卻已不見人影，當(dāng)即目光一滯，落在桌面的算盤上，不禁奇道：“算盤不就是計算的工具嗎？難道楊霄還有比算盤更好的計算工具。。。。?！?

　　頓時，黃仲咕咚一下吞了口吐沫，卻是不敢再想下去，因為今天，楊霄實在是給了他太多的‘驚喜’。

　　從房里出來后，楊霄便直奔廚房而去，在北宋，只有毛筆一種書寫工具，且不說楊霄不擅長寫毛筆字，若他真要用毛筆進(jìn)行筆算，恐怕不等他把帳目算清，就已經(jīng)被累死了，所以他打算自己制作一只筆！

　　廚房后面，是沈府飼養(yǎng)的一些家禽，楊霄偷摸走進(jìn)去，順手抱起一只大鵝，在大鵝身上翻找一番，終于找到一支粗壯的羽毛，楊霄把羽毛拔下后，這才將大鵝放了回去。

　　之后，楊霄便來到廚房，此時剛吃過早飯，廚房里的廚子和打雜的下人將廚房收拾干凈后，也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所以正好方便楊霄行事。

　　楊霄先將鵝毛處理一番，而后便放在灶火上烘烤，待鵝毛管硬化后，便找來刀具，將鵝毛管的根部削出一道斜口，又在中間劃出豎槽，之后又找來繡花針在中間穿個小孔，當(dāng)即，一只精致的鵝毛筆出現(xiàn)在楊霄手中。

　　楊霄回到房中的時候，黃仲已經(jīng)整理出一些帳目，見到楊霄，黃仲亦是滿臉興奮：“楊兄，你教給我的辦法果真奇妙，竟然節(jié)約了七成時間！如此看來，三天之內(nèi)，將這箱子賬本整理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番話，無異給楊霄吃了顆定心丸，當(dāng)即掏出鵝毛筆，又順手拿過黃仲整理好的帳目，便開始提筆沾墨，在草紙上計算起來。

　　黃仲一見，卻是有些莫明其妙：“楊兄，你既然不用算盤，莫不是要心算？咦，這是什么筆，怎得這般奇怪？”

　　“我用的并不是心算，而是筆算！”楊霄略微抬頭，朝黃仲晃了晃手中的鵝毛筆，說道：“這筆叫做鵝毛筆，我以前經(jīng)常用的！而且比毛筆方便多了！”說完后，楊霄又覺得有些不妥，隨即又補(bǔ)充了一句：“當(dāng)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不能作數(shù)的！”

　　黃仲腦中又是禁不住一陣空白，無論是筆算，還是鵝毛筆，他以前都聞所未聞，眼見楊霄正在埋頭書寫，他也不好再發(fā)問，隨即搖了搖頭，自顧整理起手中的帳目來。

　　由于好久都沒動過筆桿子，所以楊霄起先還有些不適應(yīng)，尤其是要先把繁體數(shù)目轉(zhuǎn)化為阿拉伯?dāng)?shù)字，著實讓楊霄一陣頭大，不過漸漸的，楊霄進(jìn)入了狀態(tài)，計算速度也由慢變快，最后雖沒能達(dá)到他在現(xiàn)世的最佳水平，卻也是不相上下。

　　黃仲時不時的抬頭看楊霄一眼，見楊霄聚精會神，心無旁騖，不禁會心一笑，看向楊霄的目光中也瞬間多了一分贊賞。

　　不知不覺中，日頭已到正午，放在桌上的水壺亦是空空如也。

　　“好啦，上午就到此為止吧！”

　　楊霄喝下碗中最后一口水，摸摸有些干癟的肚皮，笑呵呵道：“黃老弟，現(xiàn)在已到午時，咱們?nèi)コ孕〇|西吧？”

　　“好！”

　　黃仲答應(yīng)一聲，先用袖口擦了擦額頭冒出的細(xì)汗，而后一邊收起已經(jīng)整理好的帳目，一邊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語氣說道：“楊兄，今天上午咱們可謂是斬獲頗豐，若換作往常，想要整理好這些帳目，少說也得一天多的時間！”

　　對于上午的戰(zhàn)果，楊霄亦是十分滿意，按照這樣的速率，恐怕用不了三天時間，就能將全部帳目絲毫不差的整理出來。

　　楊霄心中一動，開口說道：“黃老弟，這份活是我攬下的，你辛苦了一上午，我著實過意不去，要不咱們出去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我請客！”

　　黃仲一愣，旋即搖著頭笑道：“楊兄，著實沒必要破費(fèi)，沈府里的伙食已經(jīng)很不錯了，如果我所記不差，今天晌午好像還有加菜呢！”

　　“不過呢！”當(dāng)下，黃仲語氣一轉(zhuǎn)，又道：“待到完工之后，我可以帶楊兄到一個好去處，到時候你我大可痛飲一番，不醉不歸！那里的桂花酒，只要嘗上一口，便會終身難忘！”說著，黃仲竟舔了舔嘴皮，一副好生憧憬的模樣。

　　既然如此，楊霄也不再強(qiáng)求，二人走出房間，徑直朝廚房行去，剛走到半道，楊霄突然想起一事，便讓黃仲先去廚房，而自己則折身返回，朝張管事的住處走去。

　　沈府中的一切內(nèi)務(wù)，都由張管事掌管，楊霄運(yùn)氣不錯，剛一走到管事們住的別院，就碰見張管事出門，楊霄當(dāng)即說明來意，詢問蚊帳之事，張管事似乎早有準(zhǔn)備，回答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他只是說沈府中蚊帳短缺，并不是有意遺漏楊霄的蚊帳，只要下一批蚊帳運(yùn)到，便立刻給楊霄補(bǔ)上。但至于下一批蚊帳何時能到，張掌柜卻是只字未提。

　　即是如此，楊霄亦是無話可說，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要不今晚，我再到大小姐的閨房中打個地鋪？”

　　想入非非之際，楊霄已來到廚房門前，剛要進(jìn)去，卻聽到里面一陣嘈雜，似乎還夾雜著熟悉的聲音，當(dāng)下，楊霄心中一凜，快步走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