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損的就是你

　　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司徒來于長安匯賓樓所做的詩被酒店老板花重金找人裝裱起來掛在了一樓的大廳之內(nèi)。司徒來暗道這個老板的確是個會做生意的人啊，有一個異于常人的商業(yè)頭腦，在這個時代就已經(jīng)知道炒作了。

　　令長安城的民眾們更震驚的是當(dāng)朝文淵閣大學(xué)士，文壇泰斗王一山辭官回家，并且收了司徒府的小公子司徒來為徒。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大江南北。

　　要知道王一山可是謝絕了收多少學(xué)子為徒，甚至有些名士要拜他為師也被他婉言謝絕，這次歸鄉(xiāng)回家卻收了昔日國都洛陽城的小霸王司徒來為徒，不禁讓人大吃一驚。

　　與此同時，另一個消息也不脛而走，司徒來十歲時所作的《贈佳人》、《水調(diào)歌頭》和于匯賓樓寫下的《詠松》一時間傳遍天下，學(xué)子文人爭相傳誦，一時洛陽紙貴。這時又有了傳聞，有人說王一山就是為了司徒來才辭官歸鄉(xiāng)的，還有人說王一山知道司徒來非池中之物，所以才早日將司徒來招到自己門下，總之眾說紛紜。

　　司徒來確實是拜了王一山為師，而且王一山高興的像是撿了活寶。但是這幾天司徒來卻并沒有去王一山的府邸學(xué)習(xí)，而是一個人把自己關(guān)在自己的清風(fēng)閣內(nèi)，閉門不出，而且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這下可嚇壞了老夫人張氏和司徒南，倩兒和靈兒也是憂心忡忡。但是他們也不知道該去怎么安慰司徒來，因為他們怕自己的安慰會讓司徒來更難過。

　　司徒來為什么茶飯不思，閉門不出？

　　水是有源地，樹是有根地，司徒來閉門不出當(dāng)然也是有原因的。清源道長走了！而且走之前沒有見他最后一面，不辭而別，只留下了一封信放在了他的書桌上，這些天司徒來都是呆呆的看著清源這封信：

　　徒兒，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為師已經(jīng)離開了司徒府，為師離去跟司徒府的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在司徒府已三年有余，令尊及家人對我也都很好，只是為師平生愿游歷江湖，體驗人間百態(tài)。令為師欣慰的是你的武藝如今已經(jīng)漸入佳境，只需勤加練習(xí)便可入大成之境，所以為師也放心離去了。你終非池中之物，他日有緣，你我?guī)熗竭€會相會。師清源

　　看著信上那熟悉的字跡，司徒來不由得一震心酸。他跟隨清源道長學(xué)藝三年，名為師徒，情同父子。如今清源不辭而別，連最后一面也沒有見著，回想起昔日清源于夜香樓擊退李振救下自己的事情，司徒來不由得悲從中來。

　　清源沒有見他最后一面，也是怕司徒來不舍自己離去，到時只會平添離別的傷感，所以才選擇了悄然離去。

　　這時門開了，靈兒端著茶飯走了進來，她把茶飯放在了一旁，走到司徒來的身旁，看著仍舊呆坐在那里的司徒來，不由的心頭一震痛，幽幽的說道：“少爺，道長如果沒有早，看到您這個樣子他也會擔(dān)心的?！?

　　對于靈兒這個貼心的丫頭，司徒來總是覺得自己欠了她什么似的，嘆了口氣說道：“我沒事，這幾天我只是在回憶我跟師傅在一起的日子罷了。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

　　然后司徒來抬起頭看著身邊的靈兒說道：“靈兒，你覺得少爺是個好人嗎？”

　　靈兒不明白司徒來為什么突然問出這么一個問題，忙著點頭道：“恩，少爺文武雙全，重情重義，是個大好人?！?

　　聽了靈兒的話，司徒來猛然一下站了起來，嚇得靈兒那丫頭一哆嗦，就聽司徒來笑道：“好，文武雙全，重情重義！想不到我一個大男人竟然沒有靈兒你的心胸開闊，一個大丈夫，卻做女兒態(tài)蝸居在這書房之內(nèi)。我是大錯特錯了?！比缓笠话驯ё∽约荷砼元q自驚魂未定的靈兒，這個動作更是把靈兒嚇了一跳。

　　“還是我的好靈兒心思細膩，想的周到啊，一下就解開了少爺我心中的結(jié)，少爺我要好好的賞你?！闭f完便欲強吻靈兒，靈兒這時一張小臉羞得像個紅蘋果，嘴中不停嗔道：“少爺，你快放我下來，讓別人看見了怎么辦?！?

　　司徒來不在胡鬧，放下懷里的靈兒，高興的吃起飯來，邊吃邊沖著跑出去的靈兒道：“去告訴我父親，明日我便去王一山老先生那里學(xué)習(xí)?！?

　　炎炎夏日，天氣有些悶熱。但是司徒來還是一大早便來到了王府拜謁自己的老師王一山。對于自己的這一個徒弟王一山可是不敢怠慢，讓自己的管家將他直接帶到了自己的書房之內(nèi)。

　　司徒來被人領(lǐng)著到了書房才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王一山外還有一人，那人看上去五十多歲，看到司徒來進來用眼角斜視了一下，看上去很是高傲。

　　這時只聽王一山笑道：“秦懷兄，這便是我要收的徒兒司徒來?！庇挚戳艘谎鬯就絹淼溃骸百t侄啊，快過來見見你秦懷伯伯?！?

　　司徒來一聽秦懷這個名字，心里想起了司徒南的話，這秦懷他早就聽司徒南講過，有些小才，在這長安城內(nèi)辦了一家書院，仗著有個在朝廷做太師的哥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經(jīng)常批評這個，指責(zé)那個，自詡才華天下無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王一山辭官歸鄉(xiāng)，秦懷得了消息便來到王府，名義是代表自己的哥哥前來問候，其實則是為了向王一山索取字畫，這王一山不僅學(xué)識淵博，而且畫的一手好畫，誰要能收藏一幅王一山的畫作，那不僅為子孫留下了一筆財富，更是身份的象征。王一山并不喜歡這個臭名遠播的秦懷，只是礙著他哥哥秦英的面子，王一山也不好拒而不見。

　　司徒來此時在看這秦懷高傲的坐在那里，自己進屋他連屁股都沒動一動，不由得心道：這家伙倚老賣老，待會必須好好修理他一番。

　　司徒來看著王一山深施一禮，恭敬的道：“徒兒拜見師傅，這幾日由于偶感風(fēng)寒，所以才沒有前來學(xué)習(xí)，還請師傅見諒?！彼就絹韺ψ谀抢餁獾么岛拥裳鄣那貞岩暥灰姡瑘雒娈惓擂?。

　　王一山看看氣氛不對，趕緊打著圓場道：“無妨無妨，來了就好?！庇挚戳丝辞貞训溃骸扒貞研职?，此子詩詞堪稱一絕啊，你久居長安，想必也聽說了他的《贈佳人》和《水調(diào)歌頭》這些佳作吧。”

　　秦懷哼了一聲，依舊滿臉高傲，悶聲道：“青樓之中，拈花惹草之作，算不得什么才華?！?

　　司徒來心道，這秦懷是擺明了跟我過不去啊，哼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出此狂言。王一山也聽不過去了，暗道這個秦懷也太沒有心胸了。嫉妒人家的才華也就罷了，還詆毀人家，于是道：“秦懷兄此言差矣，俗話說的好，英雄不問出處，只要是好詩，是好詞，那就是我們文人學(xué)習(xí)的榜樣啊，賢侄小小年紀(jì)便出此佳作，怎能算不得才華呢？這是大才啊?！?

　　秦懷見王一山也幫著司徒來說話，心里道：這才剛拜師就師徒連心了，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什么才華。于是看著自己手中的畫說道：“既然如此，老夫想請司徒公子為這幅畫題上一幅對聯(lián)，老夫他日也好掛于廳堂之內(nèi)?！?

　　“這個？”王一山不由的看向司徒來，心想這秦懷不是故意難為人嗎，只知道這司徒來詩詞俱佳，這對聯(lián)他應(yīng)該不拿手吧，這時卻聽司徒來道：“徒兒愿為此畫題拙聯(lián)一幅。”

　　王一山不由的擔(dān)心的看了一眼司徒來，那意思像是說不行別強求啊。誰知司徒來詭異的看了一眼秦懷手中的畫，嘴角閃過一絲壞笑，拿起書桌上的毛筆寫到：

　　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司徒來寫完大筆一扔，看著氣的已經(jīng)不成樣子的秦懷道：“這幅對聯(lián)送給你了?！蓖跻簧剿徒o秦懷的這幅畫乃是一幅翠竹圖，司徒來不由想起了明朝翰林學(xué)士解縉所做的那這幅諷刺對聯(lián)。

　　秦懷本想刁難司徒來，誰知卻被諷刺的體無完膚，當(dāng)下急的老臉通紅，指著司徒來道：“你！你！你竟然敢諷刺老夫?！比缓罂戳艘谎墼谂赃叺耐跻簧?，而此時的王一山卻一幅事不關(guān)己的姿態(tài)。秦懷何時受過這等羞辱，不由羞憤至極，恨恨道：“告辭！”走之前又狠狠地瞪了司徒來一眼。

　　秦懷怒氣沖沖的走出之后，司徒來和王一山不由得相視哈哈大笑。王一山看著司徒來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彼就絹硇Φ溃骸巴絻涸缏牸腋刚f過此人為人尖酸刻薄，仗著有點酸才到處賣弄，徒逞口舌之利，今日這樣也好讓他長個記性。”

　　這王一山不是那種古板的老學(xué)究，跟司徒來一拍即合，兩人暢所欲言，司徒來所提到的都是那些新奇古怪的言論，王一山從未聽過，才幾個小時的時間兩人便成了忘年之交。就在兩人聊得興高采烈之時，忽然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人，跑進來的這個人看到在書房中的司徒來時，一下呆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