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墨離墨回

　　看出蘇御狀態(tài)不對，老者語氣溫和地說道；“不管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以后你就是我歸不咎的弟子。”

　　蘇御聞言，露出懵懂之色，看到老者等待其回答，連忙點了點頭。

　　“你就住在隔壁，門內(nèi)一切你自然會慢慢熟悉。”老者對著他說道，說完扔給他一套淡灰色長衫。

　　蘇御此刻蓬頭垢面，看著整潔的長衫，將它慢慢套在身上，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見到蘇御穿上衣服后，老者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皺眉，終于問道：“你丹田的傷是怎么回事？”

　　聽到此話，蘇御面露痛苦之色，腦海中盡是都爺爺最后送自己進入裂縫的畫面，一股無言的絞痛浸上心頭，他明白爺爺將他送離是為了他的安全，但不解，為什么他會忍受那無邊的痛苦，手掌輕輕撫了撫小腹，五道指印深深地刻進身軀。

　　“這是為什么，為什么，父親，爺爺你們在哪？”他終究無法抑制住顫動的心，無聲地哭泣，淚水不止。

　　見到蘇御哭泣，老者隨口一嘆，“哎......”了一聲說道：“算了?！敝笞叱鑫葑?，輕輕關(guān)上房門。

　　哭了半晌，呆了半晌，蘇御抑制住淚水，十多年的記憶猶如走馬觀花般在眼前閃過。

　　爺爺穩(wěn)重如山，記憶里的父親也是巍峨如岳，他們總是無聲間教會自己什么……

　　“我會去找你們。”不知過了多久，蘇御心中響起了人生的第一道誓言，擦干淚水，他慢慢起身，赤腳走下床，向著屋外而去，打開屋門，一片鐘靈毓秀之色侵入眼簾，腳下是一片綠地，生機盎然，對面是一片園子，明顯被人精心打理過，各類植物五顏六色，欣欣向榮。

　　見到此景，蘇御緊了緊拳頭，這一刻，光輝灑下，一道人影漸漸變得成熟……

　　呆立不知多久，一聲輕咦傳來，旁邊一間屋內(nèi)，一個同樣身穿灰色長衫的青年踏步而出，體型壯實，面色紅潤，看向蘇御溫和道：“你便是新來的師弟吧，我叫墨離。”

　　蘇御轉(zhuǎn)頭看向他，目光卻是驚詫地盯住他身后的影子，那人見蘇御不語，哈哈一笑，身子陡然向旁邊一跳，一個嬌小的身影瞬間暴露在陽光之下，伴隨一聲悅耳的聲音傳出，“哥哥，你又不配合我，討厭死了?！?

　　蘇御面前，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面露嗔怪之色，轉(zhuǎn)眼間又改為歡喜，一雙大眼睛看向蘇御，得意道：“怎么樣，我的幻影身法不錯吧？”

　　她說話間嬌滴滴地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隨后自得的在胸上一拍，剛剛發(fā)育的胸脯裹在灰色長衫下雖不明顯，卻也初具雛形。

　　蘇御面色一紅，微微低頭，看向腳尖，那少女洋洋一笑，自作聰明地認為蘇御是沒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點頭，更是承認了她的身法，自娛自樂了一會兒，才想起忘了介紹自己，她連忙蹦到蘇御面前，說道：“喂，你低頭看夠了沒有，我叫墨回,你呢?”

　　或許看到有人與自己年紀相近，還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蘇御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淡淡道：“我叫蘇御。”話剛說到一半，就見墨回揮扇著小手，圍著自己繞了一圈，開口說道：“好臭，好臟?！?

　　尤其看到蘇御的頭發(fā)像是數(shù)天沒有清洗，她夸張地跳出數(shù)步，遠離蘇御，一臉嫌棄的樣子，又看了看蘇御的衣服，點評道：“一點也不合身呢?！?

　　蘇御尷尬，墨離苦笑，說到：“師弟，不嫌棄，來我這清洗一下吧？”他還未開口，墨回已經(jīng)替他答應(yīng)了，主動跑到左側(cè)一間房屋前，打開房門，隨手一指，說道：“呢，進去吧。”

　　見這兄妹二人如此，蘇御心中涌出一陣溫暖，點了點頭向著一側(cè)走去。

　　“謝謝?！甭愤^墨回時，他再次真摯道。

　　墨回捂著鼻子，揮了揮手，蘇御一笑。

　　走進屋子，只見一個木捅中已然備好了熱水，水面上漂浮著一片片鮮紅的花瓣，靠近桶邊，一陣清香撲面?！斑@是墨回為自己準備的吧?！碧K御臉色微紅。

　　浸泡水中，引人回憶，過去種種，宛若昨夜，那一場分離，身心俱痛，嘆一口氣，蘇御細細清洗。

　　一陣冷風(fēng)襲來，門一開，伴隨一道黑影掠過，一件灰色袍子被甩了進來，同時傳出一陣慌亂之聲，“呢，衣服?！?

　　蘇御一陣慌亂過后，無語……

　　長發(fā)披肩，微微濕潤，一雙狹長鳳眼流光溢彩，出場一刻，墨離驚訝，墨回一愣，捂著小嘴，那一刻，鳳眼迷眸，不知覺地，醉了呢。

　　微微甩頭，聞到兩人之間相似的香味，又看他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墨回小臉一紅，稍顯扭捏之色。墨離一笑，說道：“師弟初來，還需要好好收拾一番，師傅已經(jīng)交代，我們先為師弟做一回向?qū)О伞！?

　　蘇御點頭，“謝謝師兄師姐了。”

　　“不客氣?！蹦x開口，一聲低語也自墨回口中傳出，就是不知蘇御有沒有聽到。

　　二人先為蘇御挑選了一間屋子，其內(nèi)布置簡單，一張木床，被褥齊全，一個衣櫥，數(shù)把椅子，一張圓桌便是全部家當(dāng)。

　　蘇御的屋子坐落在藥叟木屋的隔壁，墨離與墨回二人則住在另一邊。

　　他們隨后又在鐘山谷內(nèi)繞了一圈。

　　一路上，墨離為蘇御細細解答各種疑惑，墨回不時插口，讓蘇御對自己的處境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jīng)到了一個名叫玄陰門的宗派，更莫名的多了一個師傅，而且是玄陰門的掌門師兄，人稱藥叟，名為歸不咎。

　　墨離與墨回二人不斷地夸獎著玄陰門在并州的種種強大之處，見蘇御始終沒有露出震驚之色，稍稍失望，心想著小師弟也是奇怪，任何一個人被這么大一份餡餅砸中都需要歡天喜地一陣子了吧，他們當(dāng)年拜入藥叟門下可是開心了很久。

　　卻不知道他剛經(jīng)歷了一場不該屬于人間的大戰(zhàn)，那一場記憶猶新的戰(zhàn)斗與他腦中江湖俠客的本事本就不屬于同一個層次。

　　“我們雖然拜他為師，可師傅從不教我們武功，我和哥哥也不算是玄陰門的二代弟子?！毙凶唛g，墨回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埋怨道。

　　“不可胡說，八名師兄皆是打入奇脈的高手，我們怎么可以和他們相提并論?！蹦x淡淡責(zé)備道，話語中亦見一絲失落。

　　“奇脈？”蘇御疑惑。

　　聽到蘇御疑問，墨回放下心中小小的失落，踴躍解答道：“就是奇經(jīng)八脈啦，習(xí)武之人體內(nèi)十二道正經(jīng)，八道奇脈，將十二道正經(jīng)全部打通在江湖上便算是一個二流高手，一旦打通奇脈便步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像我們玄陰門八名二代弟子，便是打通了數(shù)道奇脈的高手?！?

　　墨回面露向往之色，隨后更憧憬道：“而正經(jīng)奇脈之上，還有任督二脈，像師傅便是打通了任脈，掌門師叔更是早就打通了任督二脈了?！?

　　墨離也在一旁點頭，肯定了墨回的說法。

　　“那師傅是否有呼風(fēng)喚雨，踏步虛空的本事？”蘇御心存一絲僥幸地問道，引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師弟莫不是傻了?”

　　三人說話間，漸漸走出了山凹，來到一處山頂，與谷內(nèi)不同，山峰另一邊的山腳下便是一片稍顯規(guī)模的樓閣，墨離墨回二人席地而坐，蘇御跟著坐下。

　　墨離指著最高的一座閣樓道：“那是領(lǐng)事殿，玄陰門的三代弟子每個月都需要在其中完成數(shù)件任務(wù)，不僅是對自己的磨練，還能賺取一定的報酬，不過只有打通了六道正經(jīng)以上的弟子才有資格進入。”

　　蘇御向著他指著的樓閣一看，果然門前掛著一幅牌子，上書“領(lǐng)事殿”三個大字，名字倒也貼切。

　　一旁還有一座規(guī)模相當(dāng)?shù)拈w樓，牌子上寫的是“執(zhí)事殿”三個字。

　　墨離跟著解釋道：“那是宗門內(nèi)執(zhí)事所呆的地方，他們分管宗內(nèi)各項事務(wù)?！?

　　“至于宗門內(nèi)最重要的玄陰殿則處在陰斷山山頂，掌門與諸位長老便住在其中?！蹦刂钢鴮γ嬉蛔吒叩纳椒逭f道。

　　隨著兩人細心地解釋，蘇御也漸漸知曉，執(zhí)事殿與領(lǐng)事殿周圍的一片片房屋樓閣，皆是一個個弟子居住之地，師傅藥叟心性淡泊，癡迷醫(yī)術(shù)，在山谷內(nèi)獨居，與藥園靠在一起，收了他們?nèi)茏幼匀灰沧屗麄冏≡诠葍?nèi)。

　　“咕...咕....”腹中傳來幾聲輕響，蘇御有些不好意思。

　　墨回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門內(nèi)最不缺的就是飯?zhí)?，每一峰都有，師叔師伯的飯食每天都會有弟子準時送到居處，我們鐘山谷也是如此，我們也算沾了師傅的光了，飯食比普通弟子好了不少呢?！彼N心解釋道……

　　或許是蘇御第一天入門，今日的晚餐比往日豐盛了不少，讓得三人大飽口福。

　　一日就這樣度過，臨睡前，歸不咎還來探望了蘇御一次，面色和善，讓蘇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之后兩天蘇御也差不多從墨離墨回兩兄妹口中熟悉了玄陰門的種種，在這并州江湖上，玄陰門是立足過百年的老勢力，根基雄厚，原本乃是這一方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大勢力，直到黑虎宗的到來，玄陰門才有了一個大敵，處在并州頂端的位置受到了挑戰(zhàn)。

　　而黑虎宗似乎就是一夜之間，出現(xiàn)在了這并州武林，門內(nèi)高手眾多，一時之間達到了與玄陰門并勢稱雄的地步，來得十分突兀，由此涉及眾多利益牽扯，兩方逐漸產(chǎn)生摩擦，到后來斗爭不斷，仇怨日深，如今已經(jīng)勢成水火，歸不咎居住在遠離玄陰殿的這一處山谷內(nèi)，未嘗沒有規(guī)避紛爭，傳承衣缽，一心養(yǎng)老的意思。

　　不過令蘇御好奇的是，從兩兄妹口中，歸老雖然放話尋找傳人繼承衣缽，可是自他們兄妹二人到來，歸不咎從不傳授二人武功，僅僅教他們一些醫(yī)藥知識，還不時用藥水給他們進行藥浴，讓他們的體質(zhì)增強了不少。

　　同時又不限制他們修行武學(xué)，頗有種放任自流的意思。

　　這一排木屋之中，有三間擺滿了各鐘醫(yī)藥之書，一間存在了各種功法招式，還有一間包含武林各種秘辛，傳聞。面面俱到，可謂包羅萬象。

　　身為歸不咎的弟子，他們可以隨意翻閱，不過沒有名師指點，僅憑書中所載與他們自己摸索，兄妹二人的武功進步，實在讓人汗顏，來此兩年，兄妹二人不過打通了三道正經(jīng)。

　　要知道玄陰門招收弟子一向嚴格，弟子資質(zhì)普遍不低，通常一個剛?cè)腴T的弟子，第一年便可以打通到第三道正經(jīng)，之后經(jīng)過一兩年打磨，在這江湖上，也能成個三流人物，至少可以立足。

　　與同期進入玄陰門的弟子相比，他們兄妹已是落后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