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親事

　　幾日的時間匆匆而過，黎明前的黑暗下，謝鈺正舞動著火龍槍，這幾日在白陀羅的指點(diǎn)下，調(diào)氣之法已是摸上了門道，只感覺手中長槍更快，更準(zhǔn)，更有威力。

　　白陀羅坐在書房的門前，見對方站定后，有些贊賞地說道：“小鬼基礎(chǔ)了得，雖是初窺門徑，卻也輕車熟路，調(diào)氣之法如滴水穿石，每日萬不可松懈，須知火龍精義博大精深，勤加習(xí)練，將來才能有所大成?！?

　　謝鈺點(diǎn)點(diǎn)頭，問了一些不明所以的地方，轉(zhuǎn)身步入場中又開始苦練，白陀羅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心中也是盤算起事情，東方發(fā)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用過早飯，便有下人來報，王柳蘇醒過來，換好衣衫，叮囑好紫月事情，便步出院門，正在思索著事情，謝巨從院中的假山后步出，手放在長刀之上大聲道：“少爺那里去！”

　　謝鈺冷不丁地嚇了一跳，看是叔父身邊的隨從，便知道是要護(hù)衛(wèi)自己，沒好氣地道：“以后莫要躲藏，會嚇?biāo)廊说?。?

　　其實(shí)憑借他現(xiàn)在的功力，周遭幾米的風(fēng)吹草動還是能有所發(fā)覺的，只是剛才心中習(xí)練著火龍精義，分神之下沒有發(fā)覺，見這黑臉漢子認(rèn)真地跟了上來，倒也不覺得什么。

　　“嘿，紫月那丫頭就不讓俺進(jìn)去，不站在這里，站哪里去！”謝巨有些不高興地說著。

　　謝鈺對著向自己施禮的下人揮下手，回頭道：“莫要生氣，少爺我每日讀書怕吵，所以不讓別人進(jìn)來，明日起，你可自在府中休息，我要出去，便差人喊你，如何！”

　　謝巨快走幾步，跟上謝鈺的步伐悶聲道：“那可不成，老爺吩咐下來的事情，怎可怠慢，要是壞了事情，怎好去交待。”

　　愛鉆死腦筋的武夫，你便舌如蓮花，在這種人跟前也是白費(fèi)口舌，謝鈺笑笑便也不在多言，眼看府門在望，確見前門進(jìn)來一人，忙抱拳施禮道：“大哥好。”

　　“大少爺好”謝巨抱拳，甕聲甕氣地說道。

　　這人便是謝該，謝瑤長子，謝安長孫，承襲了父親廬陵郡公的爵位，官至中書侍郎。

　　謝該抬頭，見是自己弟弟，臉上涌起笑意道：“三弟這是要去往何處？”

　　“王柳蘇醒了，小弟過去探望一番。”

　　謝該點(diǎn)點(diǎn)頭道：“要得，要得，兩家要多多走動，你這身子好些了嗎？以后萬不可在出去閑逛，免的生出是非?！?

　　謝鈺對這個大哥還是有些好感的，人雖然有些木訥，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哥，時常差人送些書籍和錢財，也是盡到了哥哥的責(zé)任，父親去世后，謝該整日在外忙碌，但確沒有冷落親人半分，是個心思單純，厚道的好哥哥。

　　“大哥教訓(xùn)得是，弟弟自當(dāng)謹(jǐn)記?！?

　　“嗯，對了，探望完王家公子，速速回府，午間庾府差人過來提親，莫要誤了事情?！敝x該叮囑著。

　　謝鈺點(diǎn)點(diǎn)頭，心頭有些迷糊，提親？關(guān)我啥事？

　　“大哥，提什么親？”

　　謝該皺下眉頭道：“母親沒有對你說嘛？庾府的二小姐要許配給你！”

　　“啥！”謝鈺不由大囧道：“弟弟還未滿十六，現(xiàn)在許下婚事，莫不是有些急躁了吧?！?

　　謝該看著弟弟的樣子，開心道：“休得胡說，婚娶之事，理當(dāng)由父母做主，父親雖然不在，那庾家也是大族，三弟過些日子便要出仕，娶了妻子正好成家立業(yè)，庾家小姐的兄長和為兄甚是熟絡(luò)，同朝為官，品性端莊，二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也是能配得上我們謝府，這等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不已，想必是你小子有些害臊，不好說罷了吧，哈哈，為兄?jǐn)?shù)日未歸，還要去跟母親問安，你速去速回?！闭f罷，便朝府內(nèi)走去。

　　謝鈺心頭很不爽，門閥之間的聯(lián)姻本就是稀疏平常之事，這庾府也算是名門望族，攀上謝家，只怕不知費(fèi)了多少心思，自己和那二小姐只不過做了政治婚姻的犧牲品而已，不說連面都沒見過，便要娶進(jìn)門，就算今日說定，明日敲鑼打鼓，晚間洞房，他也是無可奈何，自己在謝府雖是嫡親，但無名無望，無權(quán)無勢，想掙扎一番都沒有什么依托，哎，看來不得不要為出人頭地早做一番打算了。

　　謝鈺無奈地看著大哥進(jìn)去，揮揮手讓謝巨跟上，出了府門。

　　王府前不時有人進(jìn)出，看那身官衣，自是門生或者官員以探望王柳為名，行那親近之意，自然這等事情明說不成，各人心中也是明白，登上臺階，門前的管事自是認(rèn)識謝鈺，喜笑顏開道：“謝公子來啦，我家少爺剛剛醒來，就惦記著您那，趕緊差人過去報了信，不想您這么快就過來了，來人，快帶謝公子進(jìn)去?！?

　　謝鈺甩手遞上數(shù)枚錢幣，前面便有名小廝帶起路來，謝巨也大刺刺地跟在后面，本來外人進(jìn)去，依照大府的規(guī)矩，是要摘除兵器的，可眼前這人的身份自是不用，看著謝家公子后面隨從搖頭擺尾的模樣，管事嘴中便嘟囔道：“狗仗人勢！”

　　進(jìn)這王府，就跟自己家中一樣，兩府本就不遠(yuǎn)，從小又時常過來玩耍，熟門熟路的，便只開帶路的小廝，三拐兩拐地就進(jìn)了王柳獨(dú)院，只見院中的圓桌上，正有位姑娘捧著書籍，妙目如流水般滴溜溜地轉(zhuǎn)著，眼看謝鈺進(jìn)來，忙扔下書本上前一把就拉住他的胳膊柔聲道：“鈺哥哥可來啦?！?

　　謝鈺示意謝巨不要進(jìn)來，回頭笑道：“瑤瑤，老大不小了，眼看著也到出嫁的年紀(jì)了，男女有別，這般親熱，若讓是那秦公子看見，又要生出事端啦。”

　　王瑤，王珣幼女，王柳妹妹，年方十四，生的嬌艷欲滴，可可動人，尤其一雙滴水的美目，左顧右盼下讓人生出無限遐想，今日身著橘黃色的錦織羅衫，束腰上精心地扎著絢麗的花帶，想是用心打扮了一番，正等著自己的心上人呢。

　　王瑤聽言，粉紅的嘴唇一嘟道：“鈺哥哥又調(diào)笑妹妹，那秦家公子天生病癆，瑤兒怎么看的上他，每日過來糾纏人家，大哥和父親又裝作看不見，好生惱火喲?！?

　　謝鈺怎會不知王家小姐喜歡他，若論起家世和容貌，兩人倒也般配，可自小青梅竹馬，也只是把她當(dāng)做親妹妹一般看待，每次過來，都要黏著自己，好生無奈，確又不敢說破，怕這小妮子傷心，便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兩人進(jìn)入房門，丫鬟就端上來熱茶，王柳躺在床上，俊臉煞白，看著妹妹挽著謝鈺，沒好氣地道：“你也算大家閨秀，這般明目張膽，要是叫外人看見，真是丟人?！?

　　王瑤鼻子朝天哼一聲道：“本小姐跟鈺哥哥兩小無猜，早晚是謝家的人，外人看見了又如何?！?

　　王柳氣的結(jié)舌，妹妹性情活波彪悍，連他也是無可奈何，便出聲道：“瑤兒且出去，為兄要和鈺哥兒商量些事情。”

　　王瑤跺著腳大聲道：“鈺哥哥好不容易過府一趟，你便要支人家出去，你們能有什么事商量?！?

　　王柳哼一聲道：“不是你鈺哥哥不來，實(shí)在是怕見到你，而且今日庾大人家過謝府提親，只怕你的美夢難以成真啦?！?

　　雖然管不住妹妹，可王柳也不是省油的燈，說出這話，斷定妹妹會暴跳。

　　果不其然，王瑤聽聞，柳眉登時一豎氣鼓鼓道：“鈺哥哥，此話可當(dāng)真？”

　　謝鈺尷尬地一笑道：“我也是剛剛得知，探完柳公子，便要回府?！?

　　王瑤眼睛里頓時就涌上淚花道：“不成，不成，鈺哥哥是瑤兒的，怎可娶那不知道那里蹦跶出來得小門小戶，萬是配不上謝家的，不行，我要去找母親，鈺哥哥，你一會回去千萬不能答應(yīng)啊！”說完，也不顧儀態(tài)，飛也似地朝內(nèi)府跑去。

　　王柳咳嗽一聲，看著妹妹出去，才松了一口氣道：“就算是找母親，恐怕鈺哥兒都擋不住這門親事?！?

　　謝鈺不由奇怪，坐在床前的軟榻上道：“為何擋不??？你的傷勢如何？”

　　王柳搖搖頭道：“先不要談此事，謝家和庾家的聯(lián)姻不是你能阻擋的，傷勢現(xiàn)在倒不打緊，哎，司馬小兒真是陰狠毒辣，害的本公子昏迷數(shù)日，這筆賬將來定要討回。”

　　“王大人可有暗示怎么做？”謝鈺問道。

　　“父親能怎么做？司馬元顯都能逼迫他老子放棄權(quán)位，手下又握重兵，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真是可恨，你們謝家呢？”王柳眼神中漏出譏諷，嘲笑道。

　　謝鈺笑笑，沒有作答，他何嘗不是跟王柳一個處境，雖生在權(quán)勢之家，確要對另一股勢力俯首稱臣，就算是前世人，多了無人能及的見識，確也對現(xiàn)在的局面無可奈何地說道：“歸根結(jié)底，我們兩家現(xiàn)在人才凋零，和司馬家的關(guān)系又勢同水火，看起來表面風(fēng)平浪靜，只待此事平息，定會暗地里生出事端，不可安寧?！?

　　王柳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雖然誰都瞧不起誰，可謝鈺的見識總能和他共鳴，讓人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皺下眉頭道：“你小子隱藏的倒還深，能文能武，那日要不是你舍身相拼，本少爺可真是要命喪九泉了?！?

　　謝鈺不置可否地笑道：“只不過是得到叔父的指點(diǎn)，弄些花把勢而已，豈能跟那些江湖客相比，也是咱們的運(yùn)氣好，躲過一劫?！?

　　王柳冷哼一聲道：“少裝了，你就是這般虛偽，明明有本事，確還深藏不露，真是好的不學(xué)，光學(xué)壞的，從小跟你一起長大，你什么品性，本公子豈能不知，哼~”

　　謝鈺哈哈大笑道：“好啦，你且安心養(yǎng)傷，我這便回去應(yīng)付差事，司馬元顯的事情，憑借我們倆個現(xiàn)在的力量，無疑是雞蛋碰石頭，硬的不行，咱門就來些軟的，比如.......”附耳上去，嘰里咕嚕地邊說邊笑，只聽得王柳眉開眼笑道：“好計(jì)謀，好計(jì)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