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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圣閣 (中)

小說:晉石作者:八色馬時間:2020-12-17 18:03:42

  從屋頂當(dāng)先蹦下一名大漢,方臉濃眉,一雙大眼中煞氣重重,手拿一柄重斧一揮,登時就殘肢亂飛,哀嚎的兵士躺了一地,那足有八尺的身高,又加上面黑如碳,滿身的血污,真有如厲鬼般恐怖,來不及奔逃的路人哪里見過這場面,一看整條街道都是兵丁和不斷涌來的刺客,紛紛跳入河中,奮力游向?qū)γ妗?

  “清花舞,北地荒,

  天下奸,圣人除。

  莫使九州遭涂炭。

  妖魔鬼魅我來收。

  花生香,遍天下。

  天圣主,還清寧。

  只道寰宇烽煙起。

  金戈鐵馬還復(fù)來。

  似歌非歌,似曲非曲,但唱響之人確生生地植入了一股讓人膽寒的肅殺之氣,遠(yuǎn)處一名白衣文士正快速地彈跳逼近,手中寶劍寒光四射地刺向那華麗的馬車。

  “好輕功”謝鈺在隨從的身后見那文士縱躍,心中不由暗贊,周圍聚攏的行人雖已不多,但想要出了這死胡同出去逃命,對他來說,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王柳就不同,此刻已渾身打顫地躲在隨從身后,口中不知叨叨地念著啥,不由的心中好笑,可面上確沒有一絲表露,沉聲道:“快,入巷底,先把兄長扶到墻那邊去?!?

  兩人帶的隨從可都是府內(nèi)部曲中的精英,遇見十多個山賊,應(yīng)對起來也是綽綽有余的身手,跟眼前有組織,武藝高強的江湖客比起來,可就有點對付不了,而且身后還有兩位貴公子,萬一出事,他們誰也擔(dān)負(fù)不起這個責(zé)任,幾人紛紛聚攏在一起,正準(zhǔn)備朝巷子底部而去時,確聽“砰”地一聲巨響,那馬車上的木閣頓時在白衣文士的劍下就爆裂開來,而一青一白兩條身影從中沖天而起,嘎嘎的笑著齊聲道:“靜候劉壇主多時啦?!?

  青影急墜,有如奔雷般直奔白衣文士,口中厲喝道:“莫要讓天圣閣走脫一人,殺?!?

  話音剛落,天空中就響起連串的爆響,密密麻麻的兵士從四面八方涌動過來,從北面也是奔來數(shù)騎,為首一名二十多歲的武將一臉英色,手執(zhí)雙鞭大吼道:“司馬元顯在此,要取我命的英雄速速前來?!?

  白影有如鬼魅般進擊到八尺大漢身邊,雙掌看似無勁,但卻有著風(fēng)雷之聲,一時間倒把那猛漢逼迫的連連后退,黑炭漢子不由大吼道:“壇主快走,我等中了這賊子奸計啦?!?

  司馬元顯策馬前來哈哈大笑道:“想走,可沒那么容易?!北尬枞珉p蛇出動,勁勢如風(fēng)地就砸向靠近自己的黑炭漢子。

  “啊”黑炭漢子一聲慘叫,雄壯的身體后退倒地,那拿斧的右手明顯已經(jīng)變了形狀,想是已經(jīng)骨折了。

  “白虎,速去助力青龍,劉龍飛那流云劍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小角色,就交給我了?!彼抉R元顯一招得手,滿面得色地說道。

  白虎得令,身形爆退,朝遠(yuǎn)處的白衣文士殺去。

  白衣文士劉龍飛聞聽?wèi)K叫,心知事情不妙,手中流云如朝霞般綻放出萬丈光芒,青龍趕緊后退,確已不及,只見肩上血花四濺,深達(dá)存許的傷口讓他不由悶哼出聲。

  白虎登時大急,雙掌連出,逼退招式已老的劉龍飛,一把扶住青龍道:“兄長!”

  青龍回道:“無妨,傷不了性命,人稱流云劍變化莫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能在劉壇主手下過招,真是我兄弟的造化啊,殺!”

  話落人出,本就是雙胞胎的青龍白虎,心意自然相通,為了能殲滅天圣閣的暗殺,他們可是計劃了多日,萬不能放走一人,司馬元顯出巨資請了他們紫云樓來,切不可在這丟了面子,那可就事大了。

  司馬元顯抬起雙鞭,狂笑道:“衛(wèi)堂主,不想今日命喪此處吧,本將軍心善,來年今日定會為你燒些紙錢,好叫你在下面過的舒服些?!?

  衛(wèi)蒼溟凄慘地一笑道:“來啊,你這狗賊,一棒子砸死爺爺,只不過是頭顱破了一個洞而已,來世定吃司馬家的肉,喝司馬家的血?!?

  司馬元顯不由惱怒,鞭指藍(lán)天一聲吼:“死到臨頭還嘴硬,受死吧!”

  “呵呵呵~~~呵呵~”一聲輕笑有如銀鈴,悅耳清脆,聲音雖好聽,確是要命的,死胡同里鋪天蓋地得飛出無數(shù)銀釘,只讓兩名攀墻而上準(zhǔn)備接王柳過墻的隨從還沒明白什么事,便如刺猬般死不瞑目地跌落墻頭,王柳嚇的登時就一屁股跌坐在地,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謝鈺反應(yīng)奇快,撩起長袍,一陣狂舞,身形一縮,依靠死角避了過去,可惜了剩下的隨從,滿臉銀光,一命嗚呼。

  嫣紅的身影從墻頭飛躍而過,手中銀釘天女散花地涌向司馬元顯,身法雖一閃而過,可那嬌媚的聲音還是灌入謝鈺的耳朵:“喲,公子哥身手不錯啊?!?

  謝鈺眼見王柳沒事,前世死人也沒少見他漏齒笑道:“過獎,過獎。”

  司馬元顯眼看就要劈了衛(wèi)滄溟,哪想著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雙鞭趕忙結(jié)陣,如摩天輪一樣地把暗器崩飛,連退幾步暗惱道:“看來本將軍的命還真是直錢,竟然讓天圣閣出動二名壇主,真是三生有幸啊?!?

  “哈哈哈哈,元顯小兒,不是兩名,是三位。”不知道何時,巷子的屋頂上出現(xiàn)了個道士,手提一碩大葫蘆,年紀(jì)也有四十開外,寸長的胡須配上道服,看起來仙風(fēng)道骨,一個彈跳落地道:“衛(wèi)堂主可無恙?”

  衛(wèi)滄溟本想著今日這命便交待了,誰知道峰回路轉(zhuǎn)又出現(xiàn)轉(zhuǎn)機,骨折的手雖痛,但好面的他還是站起來悶聲道:“無妨,無妨,不過就是斷了個手而已?!?

  司馬元顯見三人聊起了天,武藝高強的他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天圣閣連出圣子,圣寅,圣卯三壇壇主,勢必是下了狠心想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雖然早就收到風(fēng)聲,以為請了紫云樓的殺手,便能保得了安全,可眼下~~~

  四周一片混亂,東倒西歪地躺著滿地尸體,喊殺聲充斥著周邊,源源不斷的官軍正從各處趕來,可要想殺進中心,解救司馬元顯,一時半會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看來天圣閣為這次刺殺做足了準(zhǔn)備。

  身著嫣紅緊身羅衫的圣卯壇東方卓依粉嫩的雙手隱藏藏著數(shù)顆銀釘,她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暗器高手,見衛(wèi)滄溟無事,眉頭一翹,那溫潤的雙唇開啟道:“方壇主,啰嗦個什么勁,殺了正主趕緊抽身,大白天的難道想在這建康城里做皇帝嗎?”

  圣寅壇壇主方殊哈哈一笑,手中葫蘆輕搖,自顧自地說道:“好酒已不夠飲,早聞司馬家藏酒無數(shù),不知可否借來品品呢?”

  話音落,碩大的葫蘆便破空而出,方殊緊跟其后道:“打酒來?!?

  無邊的煞氣卷著勁風(fēng)讓人渾身難受,好個司馬元顯,雙鞭護身,鋼牙緊咬,“轟”地一聲巨響,葫蘆撞擊上雙鞭彈回,方殊一腳踢上,在叫:“好酒初嘗辛酸辣!”

  司馬元顯的身形硬生生地被撞退數(shù)步,才知道那葫蘆乃精鐵打造,力量不可小瞧,英氣的臉龐不由地浮現(xiàn)起一絲狂熱大吼道:“反賊莫要猖狂,今日既來之,便把命留下吧?!?

  右臂前伸,左臂揚起,看著彈回的葫蘆左臂爆砸,“嗡”塵土飛揚,右臂在伸,刺耳的金屬聲讓人好不難受,強硬地又擋住一擊,他的腳下已然出現(xiàn)寸深的腳印,可見功力何等深厚。

  方殊暗贊一聲,能一日端掉圣辰壇的主,這身功力真真不可小瞧,心下也是不敢在輕視,道袍無風(fēng)自動,雙掌猛推,葫蘆頓時有如鐘鳴,如陀螺般狂舞,那旋起的厲風(fēng)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樣撲向前方。

  “阿彌陀佛。”“好一手旋金葫,司馬公子生得如此俊俏,殺了難道不可惜嗎?”狂舞的葫蘆戛然而止,司馬元顯身前確多了一個....一個....額..和尚?不,不是和尚,可他明明宣著佛號,又手持禪杖,可......可....你有見過和尚留著長發(fā)嗎?還俗的和尚?還俗的小沙彌?身高只有不到三尺的小沙彌,念聲佛號就讓那奪人性命的葫蘆不動,也讓天圣閣的幾位壇主默然不語的和尚嗎?

  方殊手掌一縮,葫蘆乖乖地滾了回來,笑容不變,但確明顯地多了一份謹(jǐn)慎道:“好烈的酒。”

  白陀羅,紫云樓樓主,天生侏儒,一身功力深不可測,能替司馬元顯現(xiàn)身,看來這價錢出的好高好高。

  司馬元顯有些不高興,雖然剛才方殊的旋金葫兇險萬分,但少年心性的他自認(rèn)還是有五成把握能接住的,作為武人,和高手對陣,天生就有這一種癡狂,可現(xiàn)在......

  白陀羅禪杖一豎,瞇著眼睛笑道:“卓依娃兒都長這般大啦,不知你娘可有提起我這個老不死的呢?”

  東方卓依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這個老怪物不可力敵,見對方上來就關(guān)切的問她娘,不由地在俏臉上浮出怒色道:“哼,恬不知恥的家伙,今日天圣閣行事,紫云樓確來插一手,難道就不怕我們挖了你們得柱子,看你這不像人的家能撐住?!?

  白陀羅被罵,確沒有絲毫的生氣,短小的腿向前挪一步道:“呵呵,紫云樓只保金主,這是江湖皆知的事情,也罷,誰叫本樓主和你娘還有幾分情義,你們就好自為之,打道回府吧。”

  司馬元顯一聽,雙鞭一橫怒道:“怎可讓他們走脫?”

  “嗯?”白陀羅回頭,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道:“小將軍的俊臉好生精致,不如讓本樓主拿走好好觀賞一番如何?”

  司馬元顯倒吸一口冷氣,傲氣頓時就消失不見,他心知以他的武藝對陣這個怪物,只怕會死的慘不忍睹,但那么多的錢財........

  白陀羅低聲道:“天圣閣近年來不知得到那位高人資助,籠絡(luò)了不少江湖高手,這東方卓依可是閣主的女兒,要是今日把她殺了,恐怕明日就會有更多的殺手前來,你雖貴為將軍,兵士千千萬,可能擋住暗箭嗎?”

  司馬元顯本就聰明,厲害關(guān)系自然一點就透,可就這么便宜的放這些人走,這面子上還真有些掛不住。

  白陀羅陰沉地一笑道:“讓他們走,留下劉龍飛,來日方長,拿著這個人質(zhì)同天圣閣的閣主還有一點化干戈為玉帛的資本,只要好好談,沒有解不了的冤仇?!?

  司馬元顯搖頭道:“樓主不可,這些江湖門派都是反賊,今日放走,恐怕....”

  “哈哈哈,朝綱崩壞,白癡皇帝也想穩(wěn)固江山?小將軍自有法子應(yīng)付,何必給我這老鬼戴個套子,這幾人必須放,就當(dāng)我還了個人情,如何?”

  “這......”司馬元顯腦袋里快速地一轉(zhuǎn),心知麻煩還是最好解除了,要不是幾個月前得到報告,說是反賊的分壇巢穴在那錢塘縣(今杭州),帶領(lǐng)兵丁激戰(zhàn)一日摧毀了這個分壇,也不會惹上如此是非,江湖第一大幫派,手下高手如過江之鯽,就算自己的武功高強,也難免不掉進坑里,思索一番便也點頭默認(rèn)。

  東方卓依是個聰明人,心知這老鬼前來,在加上還不斷涌來的官軍,今日定然不會討了好處,計較一番也是出聲道:“那就多謝樓主啦。”說完,對著那邊還在激戰(zhàn)的劉龍飛高喊:“劉壇主,撤!”說罷,一聲尖利的哨音響起,場中殘剩的門徒紛紛縱跳,從四面八方逃逸而去。

  白陀羅哈哈大笑道:“你們?nèi)丝勺?,劉壇主可要委屈?dāng)當(dāng)人質(zhì)了,回去給你娘稍個話,老地方,有事情談,本樓主保證,絕對不會傷了他分毫?!?

  東方卓依氣的一哼道:“你這老鬼怎么出爾反爾呢?!?

  白陀羅禪杖點地,不怒自威:“諸位如果不想走,也可以留下,小將軍手里的砝碼還重了好多,要不是我欠你娘一個人情,豈會弱了紫云樓的名聲,要....知.....道,血禪一擺,從無活口?!?

  自始至終,方殊和衛(wèi)滄溟就沒插上一句話,眼見這老鬼發(fā)威,心知厲害的他低聲對東方卓依悄聲道:“紫云樓重信重諾,在江湖上還是有些聲譽的,不如回去先和閣主稟報,料想他也不會傷了劉壇主,硬拼的話,只怕......”

  東方卓依恨恨地一跺腳,三人轉(zhuǎn)身疾跳,嬌媚的聲音轉(zhuǎn)瞬就傳了過來:“要是傷了劉壇主半根毫毛,江湖中便不會有紫云樓的存在?!?

  白陀羅搖搖頭,揮揮手讓青龍白虎停止了攻擊,朗聲道:“小友是乖乖就擒呢,還是咱倆耍耍,莫要叫江湖人恥笑你堂堂壇主沒個本事?!?

  劉龍飛收劍吸氣,眼中炙熱一片道:“能跟前輩過幾招,劉某不勝榮幸!”

  謝鈺站在巷子底真是大開眼界,原來江湖中的水這么深,不說各種的古怪兵器,單看人家如此從容,在殺氣中談笑風(fēng)生的氣度就讓他折服不已,高手和高手的對局,就在眼前,哪會顧得上剛剛醒來一看滿地死人又暈過去的王家公子,眼中精光內(nèi)斂,炯炯有神地看向場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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