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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蟄伏的少年

小說:亂世天丞作者:殺了波兒娃時間:2020-12-17 18:02:08

  距離楊縣城郊外的幾十里處,此時一駕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馬車正在飛奔前往安邑縣的路上。此時道路顯得有些泥濘,好在天就快亮了,馬夫還能借著黎明時的微光辨別出正確的方向。

  馬夫約莫五十余歲,身上穿著一件獸皮長衫,料子極佳,可手藝卻差了些功夫。此時他的眉頭始終緊鎖著,額頭上幾顆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這位正是住在楊縣山腰上的屠獵戶。

  “屠大哥,天黑路滑,您慢些趕路?!?

  車中傳來一道頗為虛弱的聲音,可聽在屠獵戶的耳中,卻讓他突然炸了毛。

  “放屁!劉毅老弟,我還不知道你心里打著啥算盤?你此時是傷勢太嚴(yán)重,若我還不快些趕路,先不說后面是否還有追兵,就是你這家伙稍微恢復(fù)一些,定要只身掉頭回城尋青山回來!”

  車中躺坐的劉毅聞言,心知自己再想回去救青山的念頭就不要再想了,然后深深嘆了口氣。又給這冷雨中加了些悲涼。

  眼看著兒子性子突然轉(zhuǎn)變,先前還覺得劉青山是爛泥扶不上墻,整天只知道混吃等死,廝混青樓的豎子??山褚沟膭⑶嗌阶屗X得始終深埋在心中那個復(fù)興劉家的抱負(fù)突然有了希望。殺伐果斷,冷靜機(jī)敏,睚眥必報,不鳴則已,這些在一瞬間展現(xiàn)在劉毅眼前的特質(zhì),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豪。

  他劉毅的兒子,必定不會是庸才!

  可如今,卻生死未卜,他卻無能為力。

  劉毅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澀,竟不知如何流出淚來。坐在一旁的張氏怎會體會不出劉毅此時的心境?雙手環(huán)抱住劉毅,輕輕靠在其肩膀上,輕聲說道:“你我早知青山是那海中蟄伏的龍,可那時你偏偏總是不信,這些年來我總是與你說,蟄伏未必不是好事,只不過是心中還有眷戀罷了?!?

  “一旦驚起,怕是天上地下哪有容得下龍的地方?”

  “沒錯!二娘說的對,三哥不可能會有事,先前他還說天塌下來,還有他給我頂著,你看現(xiàn)在天還沒塌呢,怎么可能就會這么死了呢?”劉果小臉堅毅,強(qiáng)忍著眼中的淚水不讓其溜出來,他的三哥在他的心中永遠(yuǎn)都是那個英雄,無論何時。

  “哎~”聽著車中的談話,還在駕車的屠獵戶也是長長嘆了口氣。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知道劉青山在弓箭上的造詣的話,怕就只有屠獵戶一人了。劉青山這些年來夜里出山狩獵多是與他一同。他早年喪妻,無兒無女,過著孤身一人的日子,僅僅以狩獵為樂。

  一次夜狩的偶然相遇,他便與劉青山有了忘年之交。屠獵戶久住深山多年,弓箭上的功夫也算熟能生巧,在技巧上他對劉青山也算傾囊相授,可誰知劉青山這弓箭上的天賦太過驚人,半個月還沒過,屠獵戶就已經(jīng)自愧不如了。

  他也不知這一次青山能不能逃過此劫。但他不能辜負(fù)青山的囑托,一定要安全將其家人送到安邑縣。

  “屠老哥,我知你怕我再回去尋死,但是您點(diǎn)醒我了,如今以我的傷勢就算可以回去,也不過是拖累青山?!?

  “青山那孩子腦子靈光的很,你就不要再擔(dān)心他了。我聽聞前些時日典軍校尉曹操下安邑縣還在招兵買馬,聲稱要蕩盡黃巾賊軍一兵一卒,來祭先帝之靈?!?

  劉毅略微一沉吟,他也聽到過大大小小這樣消息,江湖人多口雜,消息販賣廉價,因此各路的小道消息也都層出不窮。

  “老哥,曹大人領(lǐng)兵打仗的本事了得,黃巾之戰(zhàn)中戰(zhàn)功卓綽,又深得先帝寵信,其實以我看來該得到的功賞也都得到,全沒有必要如此?!?

  屠獵戶哈哈一笑,官場上的事他是一概不通,幾十年過去了也根本沒想過要去了解下國家大事。常年以山林為家,以狩獵虎豹為趣,餓了便烤些野味,饞了便去城集中換些美酒,也好不自在!

  “大人物們的想法,我這種粗人怎么可能想的通?!?

  “但是,有大人物在也好,至少你們投奔過去,倒也更安全一些。”

  。。。

  此時周黎的府上如同寒冬的冰窖,正堂跪著的幾行人,沒有一個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

  周黎坐在方椅上,環(huán)視著堂中的一切,臉上的皺紋似乎更加深了,一雙老眼灰得像是一片迷霧,久久揮散不開。

  “你剛剛跟我說什么?劉家一家如今還活在人世?而且還出城了?”

  跪在最前方的那名中年男子此時渾身顫抖的像是一個受驚的老鼠,頭顱深埋,根本不敢再抬頭起來。此人正是陸融。

  “姐夫,我已經(jīng)再次派出城中精銳前去追捕了。您先息怒。”

  啪!周黎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兩眼如同噴了火一般厲聲喝道:“廢物!你還有臉叫我姐夫?精銳?追捕?那好我問你先前你派出的那批精銳現(xiàn)在在哪?追捕的這批精銳又在哪?”

  陸融身子猛地一顫抖,嘴中顫顫巍巍得回答說:“先前的那支八人精銳隊,全都......死了。方才派出的這支.....還在搜尋逃離方向?!?

  周黎抬起腿一腳踢在了陸融的肩膀上,周黎早些年也是軍人出身,雖說現(xiàn)在老了,可腳上的鞭腿功夫與當(dāng)年也是不遑多讓。陸融一受力,整個人飛出幾米,肩膀上腫出老高。陸融疼的呲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八人的精銳隊,全部陣亡?你還有臉再回來跪在我的面前?一天都過去了,你還在找逃離方向?你還追捕個屁!”

  周黎氣的氣喘吁吁,花白的胡子上下翻飛。好一會才靜下心來,重新坐了下來。

  “你跟我講講那八人的精銳隊怎么死的?領(lǐng)隊又是哪位?”

  陸融見其怒火漸消,心中一喜,也不顧肩上的痛楚,連忙重新端了杯茶遞到周黎眼前。

  “八人又半數(shù)多是直接被人用弓箭射穿致死。領(lǐng)隊是總精銳副兵長,趙先生?!?

  趙兵長這個人,周黎是有很深刻的印象的。此人的功夫了得,恃才傲物,尋常人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劉家殘黨中除了一個婦孺和兩個毛孩子外,就只有劉毅會寫拳腳功夫。殺些尋常兵卒尚且可以,斷不可能殺的死趙兵長。

  “趙兵長也是被弓箭射殺?”

  “沒錯,一只手掌被射穿,還有一箭直接釘在了心臟上?!?

  周黎眼前的迷霧像是更濃厚了,下令捕殺之時正值夜深,誰又能確保弓箭能夠射中,況且當(dāng)時天還下著大雨,怎么可能會有人能夠百發(fā)百中且箭箭致命?

  越是這么想,周黎心中的恐懼就越是濃郁。這一切就好像在說,此時的他如今已經(jīng)招惹到了一名隱藏在黑夜中的刺殺者,說不定哪天吃飯的時候,就會從窗外射來一箭,釘在他的頭上。

  “快去派兵搜捕,從城里到城外給我仔仔細(xì)細(xì)的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這個刺客和劉家殘黨挖出來!”

  周黎額頭上的青筋像是一條條囚龍,顯得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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