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了公主？

　　和西斯大叔等人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他們問得最多的除了洛圖的身世，就是那堪稱挽救了所有人命運與心靈的驚鴻一箭了！

　　然而讓眾騎士們感到非常詭異的是，他們每個人在洛圖面前都沒有感覺到一絲斗氣或者魔法的波動，也就是說洛圖本人沒有修煉任何斗氣和魔法——這怎么可能呢??？

　　隱藏實力這種事情只有在隱藏者本身實力高出對象許多的時候才能成立，黃金級的高手可以在白銀和青銅級的武者面前屏蔽自己的波動，但是反過來的話，不使用一定手段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而首先洛圖身上就沒有任何可以引起人們注意的魔法物品——事實上第一次見面時他幾乎全身赤裸！

　　如果說洛圖實力高出在場所有人那就更加不可思議了，要知道幸存的騎士好歹也是布來特帝國的皇家精銳，至少也是黃金初階的斗氣水平！

　　要是說洛圖是一個實力超越黃金級的超級強者，那他面對墮落神官那種角色根本就用不著逃跑！圣階的水平，那怕只是圣階最下層的層次，那都已經(jīng)是歐卡羅大陸絕大多數(shù)人無法想象的恐怖境界了！那種人根本不需要隱藏實力！

　　神秘的力量，神秘的身世，神秘的種族，洛圖不可避免地引起所有人極大的好奇與疑惑，而洛圖明白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是不可能安安心心跟著他們?nèi)ネ醭巧钕氯サ?。所以他繼承和發(fā)揚了所有穿越前輩的良好傳統(tǒng)：忽悠。

　　“我從小在末日森林長大，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我就和爺爺生活在末日森林另一邊的邊緣的一個小峽谷里。住在山洞里面，靠狩獵和野菜過日子。”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就連撫養(yǎng)我長大，教我在森林里狩獵，辨認地形等一切生存知識的爺爺?shù)拿治叶疾恢?！他只說我是他撿來的，只是叫我洛圖！”

　　“爺爺死后，我覺得太寂寞了，就冒險穿越森林想要出到另外一邊！因為爺爺告訴過我，森林那一邊有寬闊平坦的大地，有大海，還有很多很多的人！所以我就出來了！”

　　“爺爺死之前給我留下一些保命的寶物，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怎么來的，只是知道寶物很強大，也很珍貴，用一樣就會少一樣，那支射中亡靈法師的箭矢也是其中之一！它們絕大部分都在我穿越森林的時候用掉了，全靠了它們我才許多次死里逃生！而那支箭矢剛好就是最后一樣！”

　　……

　　…………

　　以上說法雖然對騎士們來說極端匪夷所思，但不得不承認沒有什么挑剔的漏洞——或者說沒有辦法挑剔，

　　因為歐卡羅大陸還從來沒有人能夠到達末日森林的另外一邊！就算是百年前傳說中的強大傭兵冒險團道森旅團也只是越過綠湖大約再前進數(shù)里便不得不折節(jié)而返，整個冒險團傷亡大半！

　　而“在末日森林生活”這一點原本最難以置信的地方，則所有騎士都已經(jīng)自動成為洛圖的證人，親眼見識了洛圖野外生存能力的他們對這種別人聽來極端可笑的說法生不出半點懷疑，否則他們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從小在末日森林長大，具有那般強大的野外生存知識和能力就可以解釋，具有神秘長輩留下來的強大遺物，獨自穿越末日森林也可以被理解，一個滔天謊言就這樣蒙混了所有的人……

　　然而還有一個后遺癥就是，幾乎所有的騎士都對洛圖神秘的爺爺和那些神秘的魔法物品好奇到極點，和洛圖一起的話題幾乎都在圍繞這些，大家憑著自己的知識和見聞提出了許多猜想，這也無形更加增添了洛圖的神秘感。

　　東方，在歐卡羅大陸一直都是給人神秘，富饒，博大，強盛的印象，而東方人，更是一種神秘和智慧相結(jié)合的奇特象征。與無數(shù)為了暴利而冒險出海前往東方的歐卡羅大陸人不同，來到這邊或者定居下來的東方人極其少見。而他們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曾在歐卡羅大陸留下令人驚嘆的傳說！

　　比如大陸上有點學(xué)識的人都知道的無雙·葉大宗師，歷史上這位愛好游歷，實力高強，學(xué)識淵博的東方冒險者在一千多年前到訪歐卡羅大陸，幾乎是一手造成了當時歐卡羅大陸整個勢力格局劇烈變化！

　　精靈王國和獸人王國都是在他的指導(dǎo)下立國，當時強大無匹的羅蘭帝國也因為他而受到重創(chuàng)，國土分裂大半，而整個大陸魔法物品制造和魔法裝備煉制的水平也因為他的傳授而提高一大截，其影響范圍之廣，影響之深遠，直到今天仍然為人津津樂道，無數(shù)游吟詩人傳唱不已！

　　眼下，老牌帝國羅蘭的第一宰相就有著四分之一東方人血統(tǒng)，自從一千多年前被大宗師狠狠教訓(xùn)過之后，羅蘭帝國以后各代皇帝都對東方人相當客氣，因而也為此受益非淺，雖然第一強國的地位不再，但是反而贏得最富饒安樂的國家之名。

　　羅蘭人說起這事都是一臉的因禍得福，他們甚至還為大宗師立上了黃金雕像……

　　正因為東方人在歐卡羅大陸有如此強悍的歷史在，所有的布來特皇家騎士居然沒有任何人懷疑洛圖所說那些魔法物品是否存在，反而所有人都為洛圖的吹噓而驚嘆，為所有寶物都已經(jīng)消耗殆盡而扼腕，因為按照洛圖的描述，那些寶物哪怕得到一件，可以研究透徹的話，對于布來特帝國的魔煉水平也是不小的提高。

　　西斯大叔也是這么想的，如果可以知道那種連墮落神官都無法抵擋之強力魔法箭的制造方法，或許帝國就不用再為培養(yǎng)魔箭手而費盡心思了，而布來特帝國軍隊戰(zhàn)力也將因此步入暫新的層次！

　　只是可惜洛圖說全都已經(jīng)用光，實在是讓他這個忠心耿耿的臣子不甘心??！

　　西斯大叔直到現(xiàn)在還會有此一問只是出于不甘的情緒，對于洛圖他倒沒有什么懷疑，再一次得到洛圖否定的答復(fù)后，他也不怎么介懷，兩人又談?wù)摿艘粫?，西斯大叔就帶著撿了一個兒子般的開心傻笑離開了房間。

　　洛圖從皮袋子把辛巴抱出來，小家伙長得很快，眼下全身的皮毛都已經(jīng)舒展開來，光滑如油，時不時打個噴嚏還會冒出幾點小火星，憨態(tài)可掬，很受大家伙兒的喜愛！

　　無聊的洛圖正在認真訓(xùn)練它聽從自己的命令，從最基本的坐下站起開始，辛巴學(xué)得很好，往往能夠快速把洛圖用于獎賞的肉干贏得一干二凈。

　　門又響了。

　　竟然是黛絲公主殿下！？

　　“我想要看看你的辛巴……”臉蛋兒有著一絲羞澀的少女柔柔地道，水靈靈的眸子婉約的微笑，一股子清新嬌媚的少女流香撲面而來。

　　床鋪上的小狼看到黛絲公主之后響亮地叫喚了一聲，猛搖著尾巴撲進了佳人的懷抱，小腦袋狠狠地在公主的胸前摩擦著，狀極親熱，看得洛圖都不禁生出幾分嫉妒！

　　身材纖弱如病子西施的黛絲公主胸脯并不算大，但是相當勻稱，形狀如筍，極為難得……

　　洛圖覺得臉皮還是挺厚的，居然用太極眼分析姑娘家的身材，不知道要是被太極眼以前的主人知道了（如果有的話）會作何感想？

　　黛絲公主帶著迷人的微笑似乎一心一意地逗弄著小狼，用肉干引誘著它直立起身子，小狼的憨態(tài)逗得她咯咯直笑，臉上滿是難得的歡笑。

　　除了洛圖以外，黛絲公主也只有在和小狼玩樂時才會露出這種純粹的開心笑容，面對西斯大叔和其他的騎士的時候，她的眉宇間總會鎖著多少的愧疚和憂傷……

　　之前與墮落神官的戰(zhàn)斗，誰都沒有想到護衛(wèi)隊中的魔法師魔箭手會在一個照面就被墮落神官的骨龍消滅殆盡。之后騎士們就唯有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境地。

　　據(jù)西斯大叔說，護衛(wèi)隊的魔法師遠沒有那么脆弱的，可是不知道弗朗那個家伙用了什么奇特的術(shù)法或者未知的寶物，能夠讓他的骨龍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揮出高等龍族黑耀龍一般的強大力量——全系魔法免疫！

　　不單單是不受任何魔法攻擊的傷害，也可以瞬間破除全系魔法的防御！整個護衛(wèi)團的魔法師就這樣被那畜生硬生生地全數(shù)消滅了！就連騎士們也是付出超過半數(shù)陣亡的巨大犧牲才堪堪帶著公主逃出生天！

　　若不是恰好在末日森林遇到了洛圖，西斯大叔根本不敢想象他們這些人還能活著走過黑霧平原。

　　一直以來忠誠而親密地護衛(wèi)她長大的哥哥姐姐叔叔們就在她的眼前被屠殺，黛絲公主受到的打擊無疑是極為沉重的！

　　她本就是一個受到皇家精英教育出來的親民公主，有著帝國傳統(tǒng)所推崇的女性品質(zhì)：善良，溫柔，親切，謙和，慷慨，博愛……對于護衛(wèi)團的衛(wèi)士們有著一份深切的真情。

　　她不僅受到仆人和護衛(wèi)的愛戴，更作為皇室年輕一代對國民展示的形象代表具有極高的魅力和影響力，受到帝國國民全體的喜愛，不分南北，因此成為出使南方省份皇家特使的首選！

　　這樣一個在南北普通民眾間都有著極好名聲和高影響力的皇家形象公主必然會受到那些南部極端分裂分子的仇視！所以一直以來護衛(wèi)公主南部出使的工作都是由護衛(wèi)團團長西斯親自帶隊的精英負責，沒有人能夠想到公主在這支帝國皇家精銳隊伍的護衛(wèi)下還會碰到損傷如此慘重的襲擊！

　　整件事情，真的只是一個極惡通緝犯因為***而作出的嗎？哼，恐怕沒那么簡單……洛圖結(jié)合所見所聞暗中也有著自己的思考，不過那已經(jīng)不是他能夠干涉的范疇了。

　　“洛圖先生，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黛絲公主終于開口道。她果然不只是來玩寵物的。

　　“承蒙殿下看重?！甭鍒D平靜道。

　　“你覺得……為了保護我而付出如此重大的犧牲，丹尼斯他們的生命……真的值得嗎？”黛絲公主柔聲道，聲音里有著無盡的憂傷和疲憊，“我不想聽到安慰，我只想聽到事實……”

　　“公主為什么這么說？”

　　“我知道丹尼斯哥哥他們都是帝國最優(yōu)秀的戰(zhàn)士，他們的價值遠遠不至于一個單純的護衛(wèi)！皇家護衛(wèi)團的騎士們往往也是帝國未來軍方的棟梁！經(jīng)過一定的歷練之后，他們在皇立學(xué)院學(xué)到的軍事知識和強大的個人實力可以讓他們成為軍隊中優(yōu)秀的將領(lǐng)！也就是說，他們本不應(yīng)該作為一個簡單的護衛(wèi)而……這樣輕易地死去?！摈旖z公主沉痛地道。

　　洛圖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黛絲的意思?；始易o衛(wèi)團的成員都是王城皇立學(xué)院優(yōu)秀的高材生，在護衛(wèi)團積累足夠歷練經(jīng)驗退役后往往直接下放為軍隊基層或中層成為實權(quán)的將領(lǐng)！

　　也就是說這批人實際上是帝國最優(yōu)秀的儲備人才！是不折不扣的預(yù)備干部團，他們?nèi)绻麤]有死去的話，將來必定可以做出遠超于一個單純護衛(wèi)的貢獻！而這次因為黛絲公主的事情而一次死傷這么多，不僅僅是對護衛(wèi)團，對這個國家的未來也是一次重大的打擊！

　　值得嗎？

　　“神懷之女很難活到四十歲以后，我在很早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就算上天眷佑我不死于非命，我的身體也不足于支持太長的壽命……”

　　黛絲公主輕輕地道，兩只湛藍的眼睛像是兩點冷冷的幽火：“為了一個沒什么用處的公主那不過幾十年的生命，犧牲了丹尼斯哥哥他們……這樣，其實是很不值得的，不是嗎？”

　　洛圖沒有說話，只是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我不懂政治，不知道如何治理國家，不知道如何使需要幫助的人民真正地免于饑餓，疾病，戰(zhàn)爭……不懂軍事，不知道如何才能守衛(wèi)我們的國家，維持皇家的統(tǒng)治，不再發(fā)生內(nèi)亂，不再受到外國的侵擾，甚至連魔法也使用不了……不懂商業(yè)，不知道如何使人們變得更加富裕，人人都有工作，都可以掙得自己的報酬，可以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知道如何引進外國的低價商品……”

　　黛絲公主絞著自己的手指。

　　“我知道的，雖然大家都說喜歡我！但是我從來沒能做得到過真正很有用處的事情！我只是……只是一個受到大家欣賞的花瓶而已！我真的，其實……沒有什麼價值……比起死去的大家，其實還不如由我……”

　　啪！

　　一聲脆響。

　　黛絲公主徹底呆滯了。

　　洛圖的臉色冷得可怕，手仍然揚在空中。

　　白皙嬌嫩的少女臉頰浮起一個鮮紅的掌??！

　　“你以為你是誰？受苦受難的圣女嗎！？你把那些為你死去的人們的性命當成什么了??？”

　　洛圖的聲音很低沉，象在竭力壓抑著什么，“你以為人命就像是商品？可以這樣簡單地論定價值的大?。?？一百個乞丐的生命比不上一個有錢人的生命是不是??？因為乞丐做不到有錢人能做的事情，他們對這個國家的價值比不上有錢人！所以他們比有錢人該死！是不是這樣?。俊?

　　“我……我沒有……”黛絲公主呆呆地，不自覺地摸上了火辣辣地臉頰，很痛！

　　“我所聽到的就是這樣??！”

　　洛圖的雙眼滿是冰冷的漠然，還帶著幾分鄙視和輕蔑，“人的價值不是由任何人來決定的，你以為自己是神嗎??？還是以為自己是救世的圣女?。恐挥袪奚约翰拍茏屗嘶钕氯ィ?？你這個死腦筋的白癡女人??！”

　　“對不……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否定了你所有護衛(wèi)為你而做出的犧牲！他們?yōu)槭裁丛敢鉃槟愣?？不是因為他們覺得你的價值比他們大！也不是因為你是公主！而是因為他們喜歡你！他們希望你能代替他們活下去！繼續(xù)做你自己！好好地活著??！僅此而已?。　?

　　大學(xué)生為了救農(nóng)民老漢而死，值不值得？公車司機為了避讓行人撞死一車人，值不值得？父母為了救孩子沖入火場才發(fā)現(xiàn)孩子不在家結(jié)果全部死在里面，值不值得？

　　他媽的有這樣的道理嗎?。?

　　洛圖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善良之人也有如此令自己討厭的地方。

　　無所謂值得！大家都不想死，大家都不想別人去死！只要盡自己努力，好好地活著，就是對死者最大的祭奠！

　　“我告訴你！就算你這個笨女人想要去死，你也沒有那個權(quán)利！因為那么多人為你活下去而死了，你的命也是他們的命！你必須要連他們的份一起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快樂，活得幸福，活得有意義！人命，無所謂價值！你根本不能以此為理由輕視自己的生命！你真正要做的是想盡辦法讓自己活得更好！他們的犧牲才有意義！”

　　洛圖的一番話振聾發(fā)聵，黛絲公主完全聽得呆住了，她傻傻地盯著洛圖，清澈的眼睛里深深刻影著一個黑眸少年痛心疾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