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全勝而走

　　范琳瞪了那個胡亂插嘴的家丁一眼，嚇得那個家丁直縮脖子?？吹郊叶”凰麌槼蛇@幅摸樣，范琳心里是一陣得意。

　　又瞥眼看到滿臉褶子的老農(nóng)，心里是一陣厭惡。眼一瞪，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對老農(nóng)喝問道：“老頭兒，這往前還有其他路嗎？”那老農(nóng)趕緊小心翼翼地答道：“回老爺，前面有一個浮橋，可以過到河的對面，從對面的那條路走。”

　　范琳揮揮手，那個老農(nóng)如同大赦，三步并作兩步的遛了。范琳看了看四周的家丁，命道：“走，從前面浮橋過河，到河那邊兒去?！奔叶凕c(diǎn)頭應(yīng)是，便紛紛去通知其他人了。

　　剛才那個被范琳瞪了一眼的家丁心有余悸地說道：“范管家，這條路無緣無故的斷了，今天出門是不是不吉利？?！狈读沾笈骸伴]上你的烏鴉嘴。沒用的東西，你就不知道說點(diǎn)兒吉利的話？”那個家丁嚇了一跳，委屈地說：“可這幾年土匪鬧的這么厲害，我們還是要小心點(diǎn)兒。”范琳更是憤怒不已，恨鐵不成鋼地說：“笨蛋，哪股土匪敢動我們？除了南方李自成等大盜以外，敢動我們的土匪還沒出生呢?！蹦莻€家丁只好點(diǎn)頭不已。

　　到了浮橋邊兒，前面的五十個武丁和大部分的貨物都已經(jīng)過去。范琳和其余的一百多個武丁也正要踏上橋去，忽然聽得浮橋下咯吱咯吱直響。范琳奇怪地向橋下看了一眼，這一眼只看的他冷汗直冒。浮橋下有五六個碗口粗的木橋墩上各系著小兒胳膊一樣粗的麻繩，麻繩的另一端各被三丈遠(yuǎn)水草叢中的五六個大漢可勁兒的拽著，眼看著浮橋就要被這些人拽斷了，范琳慌忙把已經(jīng)踏上浮橋的右腳硬生生地收了回來。其余的家丁也醒悟過來，爭先恐后地往岸上跑。這早春的天，要是掉進(jìn)河里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不被河水淹死也要被一場大病就要了命。

　　武丁們剛踏上岸，只聽得身后一聲“咔嚓”的巨響，浮橋已經(jīng)斷了。武丁們更是后怕不已。

　　橋?qū)γ娴募叶∥涠∫部吹哪康煽诖簟？蛇€等沒他們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喊殺聲，回頭一看，一群穿著五花八門的土匪舉著柴刀，砍刀沖了過來。當(dāng)先一個敦厚大漢尤其勇猛，沖進(jìn)人群左沖右殺，勢不可當(dāng)，眾人還沒反應(yīng)就被剁倒五六個。緊隨其后的大小土匪也不甘示弱，手起刀落，又砍倒十來個。

　　那些武丁們都是亡命之徒，整天在大草原上與馬匪們拼命，何時吃過這種虧？這次卻被幾個平?？床簧涎鄣耐练耸制鸬堵涞乜沉硕畞韨€，著實(shí)令人氣憤。齜牙咧嘴就要拔刀拼命。

　　他們想拼命，但普通家丁可不這樣想。幾百個家丁早被兇神惡煞的土匪嚇破膽了。即使有的家丁見土匪人少，還想拼上一拼，可一看其他人都逃命了，也只好打消主意。武丁們更是悲慘，他們剛才去看橋上的“熱鬧”時，早已與家丁們混在一起，這時雖想拼命卻也只能被家丁們裹挾著狼狽逃亡，有的武丁不甘心失敗，還想逆流而上，但馬上就被家丁們推到在地，緊接著千就是萬只腳踩了上去，開始還有呼痛聲，不一會兒就什么都沒有了。

　　對面的范琳和武丁們心中大急，可卻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浮橋斷了，附近又暫時找不到船。人總不能飛過去吧。這時范琳也明白過來，那塌方的路一定是這群可惡的土匪干的，逼自己不得不走這條路。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幾百個人已經(jīng)被土匪殺散。被殺死的有三十多個，被踩死的有五十多個，大多數(shù)人都已逃了出去，只有十來個跑的慢的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束手被俘。

　　沖在最前面的敦厚大漢正是五當(dāng)家李同。這李同可是個不要命的主兒，當(dāng)年就因?yàn)榇謇锏睦顔T外把他欺負(fù)的苦了，他一怒之下，拿著菜刀就把李員外給殺了，然后上山落草，打家劫舍用以度日。

　　山寨中的土匪雖然說都是強(qiáng)盜，但真正殺過人的人卻沒幾個。平常的過路人只要拿刀嚇唬幾下，就會乖乖的把錢掏出來，根本用不著動刀子。后來劉大山來到山寨，讓他們只劫掠無惡不作的大戶，但那些大老爺更是怕死，即使家中有許多家丁，卻仍然選擇破財(cái)免災(zāi)，交錢了事——當(dāng)然這也是因?yàn)橥练藗兘俾拥碾m說是大戶，但并不是真正的有權(quán)有勢的貴人有關(guān)。也正是因?yàn)槿绱?，所以雖然當(dāng)土匪已經(jīng)有好多年了，但絕大部分兄弟都沒有真正地見過血。

　　只有這個李同與眾不同。不說他當(dāng)年殺人當(dāng)土匪，就單單說他來到山寨后，幾次遇到火拼的事都是李同和他的手下沖鋒在前，其他的幾個當(dāng)家的只能跟在后面吃灰。李同和他的手下可以說才是真正的殺人強(qiáng)盜。

　　這次很可能要大打一場，劉大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同。

　　李同確實(shí)沒讓劉大山失望，只一個沖殺就打散了眾家丁，自己卻只有兩個兄弟受了輕傷，只看得其他幾個當(dāng)家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是應(yīng)該夸李同勇猛呢，還是應(yīng)該罵那些家丁身子弱，太不經(jīng)打。其實(shí)李同自己也是納悶：我還沒打夠，你們怎么就逃了？

　　楊靖在后面看的直搖頭，怪不得別人都說打仗打的就是氣勢，如果氣勢沒了那么仗就打不贏?，F(xiàn)在看來，這句話雖然有些夸張，但卻是大有道理。

　　跟著劉大山等人走到還未收拾的“戰(zhàn)場”上。剛才的戰(zhàn)斗雖然并不激烈，但楊靖看著這滿地的鮮血，心里也是翻騰蹈海，如果不是顧及面子，他早就大吐特吐了。走到還是渾身發(fā)抖的那幾個被俘的家丁面前，問道：“你們領(lǐng)頭的呢？他在哪兒？”一個家丁向河對面指了指，說：“就在那邊兒?！睏罹缚戳丝春訉γ嬲诹R娘的一百多個武丁，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說道：“我們大當(dāng)家的不愿殺人，讓我來放你們回去。你們回去后可不能像以前那樣胡作非為，否則。哼！我們絕饒不了你。”那十來個家丁點(diǎn)頭如搗蒜，連連應(yīng)是，站起身就慌忙溜了。楊靖當(dāng)然知道這些做慣了壞事的家丁狗改不了吃屎，但還是想想盡盡人事，他們聽不聽那就不好說了。

　　就在楊靖放人時，幾位當(dāng)家的已經(jīng)打開了蒙在馬車上的帆布。不時地傳來一陣陣的驚呼聲。楊靖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也不由地湊過頭來，看看今天到底有什么收獲。只見車?yán)锒际枪傅秳Γ虾玫匿撹F，還有好幾車的糧食，絲綢和食鹽。楊靖心里怦怦直跳，這得多少錢才能弄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天下何其不公！楊靖心里直為那些凍死餓死的流民憤慨不已。

　　劉大山走過來拍拍楊靖的肩膀，笑道：“是不是看傻了。我們以后得到的會更多?，F(xiàn)在我們該走了，再不走官軍就要到了。”楊靖點(diǎn)點(diǎn)頭，和兄弟們一起把戰(zhàn)場收拾了一下，就匆忙撤退。

　　到了小峪口，二當(dāng)家?guī)ьI(lǐng)著家眷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小峪口往上，馬車不能通過，楊靖他們只能把物資卸了下來。由家眷背糧食、絲綢、食鹽，男人們把一捆捆的刀劍鋼鐵系在繳獲的馬背上，自己也背著沉重的弓矢向山里面跋涉。山路難走，負(fù)重又多，行走異常緩慢，眾人走了五六天，才走到離五臺山五十里的一個地勢險(xiǎn)要的山峰上。

　　這座小山中不僅有田地可以開墾，還有一股活水，真是人間福地。但因?yàn)橹車练吮姸?，無人敢來此定居，便宜了楊靖他們這些外來戶。

　　楊靖他們來的路上到并沒有受到本地的山賊土的匪攻擊，這倒不是五臺山附近的土匪心眼好，只是因?yàn)闂罹杆麄兩砩隙急持秳缸屍溆嗟耐练藗冃暮?，不敢攻擊。這年頭兒有刀就是大爺，這些人還是不惹為妙。

　　劉大山先是分配了糧食、絲綢和食鹽，又命令眾人搭房建屋。楊靖見眾人都是用木料建房，便對劉大山建議道：“舅舅，用木料建房容易著火，一旦遭到攻擊，木料一點(diǎn)用也不起。我們不如用石頭磚瓦蓋房?！眲⒋笊铰牭闹卑櫭迹溃骸澳阏f的有道理，但我們沒有石匠，也沒地方買轉(zhuǎn)，即使能買來，咱們也運(yùn)不上來啊。只要寨子的外墻用石頭蓋，其他的還是用木房吧?！睏罹覆环猓溃骸霸蹅儎倎?，其他土匪肯定要找咱們麻煩，咱們要是不弄的結(jié)實(shí)點(diǎn)兒，恐怕要吃虧。我的意思是，咱們先用石頭壘房，然后自己燒磚。燒磚又不是什么難事，咱們總有一天燒出來的?！?

　　劉大山遲疑道：“咱們都是北方人，住慣了木房。你讓他們改，他們可能不愿意。而且石頭房子又太慢。再說，咱們是土匪，都去生產(chǎn)磚了，誰去下山搶劫？要不這樣吧，過幾天咱們再招人的時候，我給你多配幾個人，你就領(lǐng)著你的人去燒磚吧?！?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嘍啰道：“當(dāng)家的可要燒磚？我的祖上萬歷年間曾經(jīng)在北京為筑長城燒過磚，小的雖不肖，但也學(xué)會了這門組上傳來的手藝，或許可以幫的上當(dāng)家的忙?！睏罹复笙?，對舅舅說道：“你要先借給我一些人，我想馬上就去燒磚。”劉大山見他這么著急，好笑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楊靖又對那個嘍啰道：“王興，你一會兒就領(lǐng)著舅舅借給我的人去找粘土，明天就開始燒磚?！蓖跖d點(diǎn)頭領(lǐng)命而去。

　　其實(shí)楊靖心里就有很多好東西，可自己都不會做，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