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陣

　　回到藏馬車的地方，將馬匹都牽出來后。李福安還是忍不住抱怨道：“少爺，我們剛剛為什么不直接殺他個措手不及。”

　　武昆侖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如果我們在繼續(xù)深入，可能就會驚動山里面的一些猛獸，甚至是妖獸。以我們的實力，如果遇到妖獸，必死無疑。站在那山坡，你除了看著對方拖延時間，還能干什么?！?

　　“與其讓對方從容布置，還不如現(xiàn)在殺過去?！蔽淅鲆灰а?，眼睛里透露出幾分瘋狂。

　　他從來都不是講道理的人，你要殺我，我便先殺了你！

　　老頭子很小的時候就告訴過他，人敬我一尺我讓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便一叉捅死。

　　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其他的都是扯淡。拳頭，才是真正的道理，但是當你拳頭不如對方大時，你就要學會偽裝，收起你的爪牙，抹平你的棱角，裝作人畜無害，然后抓住機會一擊而殺！

　　為此，武昆侖常常懷疑老頭子以前肯定是名刺客。不然他為什么沒有教武昆侖一招一式，說的最多的就是速度和力量。

　　“你的速度要夠快，當敵人的劍還沒出鞘，你就刺破了他的喉嚨！”

　　“你的力量要夠大，哪怕敵人的劍夾住你的叉，你也能將他砸的粉碎！”

　　“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結合，去除過多的武技招式，一擊而殺，這才是武道?！?

　　李福安越看越驚奇，越看越看不懂。這個少年，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笑的時候很羞澀，就像一個大男孩。思考的時候就是一直老狐貍，不給你喘息的機會?，F(xiàn)在就是一位殺伐果決的軍人，只是少了幾分磨礪，顯得有點稚嫩。

　　李福安心中定計，一臉疑惑的望著武昆侖，問道：“少爺，不知道你準備怎么破掉圓弧陣，待會老李也好聽從少爺指揮。”

　　武昆侖一愣，他哪里有什么主意破圓弧陣。按照他的意思，直接縱馬殺過去就是。他相信，只要對方?jīng)]有煉血境的高手，就根本擋不住自己。就算是煉血境的高手，他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那少爺有幾分把握殺光這些人？”

　　武昆侖完全摸不清李福安到底什么意思，反問道：“為什么要殺光他們？”

　　“他們是軍人！”李福安臉色一正，肅然說道：“一對軍人在查詢可疑商團，然后突然冒出來一股匪兵襲殺，他們殺我們理所當然，我們就算僥幸擊潰他們。他們也有更正大光明的借口追殺我們?！?

　　武昆侖已經(jīng)看出李福安在指點自己，思索片刻，半知半解，問道：“李叔的意思是說，他們可以殺我們，而我們卻不能殺他們？”

　　李福安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拋出一個問題：“少爺，你認為他們如果要殺我們，會用什么借口？”

　　武昆侖沒多想，脫口而出：“一個是兵，一個是賊。他們只要說一聲‘這些都是盜賊’……”他眼睛突然一亮，搓了搓手，滿臉興奮的說道：“李叔，先下手為強。既然他們可以說我們是賊，那我們一口咬定他們是搶了官兵衣服駿馬的賊，到時候再讓商團的護衛(wèi)見見血。只要他們殺了人，那些人不是賊也是賊！”

　　李福安目瞪口呆，他本來只是想教導一些武昆侖，讓他懂得借勢。

　　這種不光彩的事，主事之人也只能交給親近的人來做，只要將對方領隊的人殺了，剩下的人群龍無首，自己在抬出李家的大旗，隨便給那人安上個罪名就行，反正死人是不會分辨的。

　　但是沒想到武昆侖更狠，一開口就將對方全部說成是賊，甚至連善后都想到了。膽大包天，但是……但是我怎么就覺得很熱血。

　　一行人合計了一下彼此的實力，對方領頭是煉血境，和李福安一個境界，李福安就算殺不了對方，纏住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剩下的軍士只有少數(shù)幾個煉皮境，大多數(shù)還處于熬煉氣力的階段，根本沒有太大的威脅。

　　這些護衛(wèi)都是無法無天的主，從小就被灌輸一個念頭：李家就是你的天，李家就是你的地，李家的榮譽是你必須用生命去守護?，F(xiàn)在有人竟然想在他們面前截殺李家流落在外的少爺，如果不是李福安沒表態(tài)，他們早就提著刀嗷嗷叫著殺過去了。

　　李福安心中想了想武昆侖計劃的可行度，發(fā)覺并沒有太大問題。

　　他們接受了這個任務，肯定做好了善后，消除軍籍便是最好的辦法，只要任務完成，在外面躲一段時間，等到風聲平靜，換個身份再加入軍隊便可。

　　李福安將大家叫到一起，簡單分配了一下任務。因為擔心武昆侖安危，便交給他一個重大任務：說服商團護衛(wèi)幫助剿匪。他還從懷中摸出一塊中級軍官才有的虎符，讓武昆侖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武昆侖收好虎符，緊了緊手中獵叉，心中滿是苦澀。以前獵殺的都是山中猛獸，從今天開始，他要鐵石心腸，他要做滿手血腥的屠夫，一切只是為了活著。

　　或許那些軍人中也有不知情的，也有無奈的。但是不管如何，他們站在了自己對立面，那就是敵人。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對方散出來的探子看到目標毫不知覺走進一線天，分了幾位人手回去報告，剩下的依然躲在暗中查探。

　　“他們進來了?！甭牭教阶踊貓?，領頭人轉頭望向身邊這個怪人，忍不住問道：“真的有把握？”

　　怪人全身籠罩在黑色袍子里面，臉上帶著一張青銅面具，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他必須死！”怪人聲音沙啞，像是金屬磨合，十分刺耳。領頭人眉頭一皺，但是很好奇這怪人怎么有那么大的把握。

　　他們這邊一百人雖說都是百戰(zhàn)之軍，但是絕大部分都好在后天境徘徊，或許一輩子都不能突破到煉皮境，面對二十位李家煉皮境的護衛(wèi)，就如同一群綿羊叫囂著圍殺狼群，羊再多也只是羊，不會變成猛虎。

　　怪人似乎看穿了領頭人的心思，空洞的眼神透過面具冰冷瞳孔盯著領頭人，讓他覺得頭皮發(fā)麻，一股涼氣在后頸生出。

　　“我們這邊雖然煉皮境的武者數(shù)量不如對方，但是你我都是煉血境的武者，對方也不過李福安一個煉血境的武者，你還怕什么?！惫秩嘶剡^頭去，望著神情戒備的商團護衛(wèi)，喃喃自語道：“更何況，我們并不是主力?！?

　　得得得……

　　馬蹄聲由遠及近，商團護衛(wèi)出現(xiàn)一陣躁動，個個都是一臉死灰，更有幾人突然丟下武器，大聲叫道：“各位好漢，我們投降。”

　　領頭人一聲冷笑，眼神穿過商團護衛(wèi)，投向迎面飛馳而來的二十余騎。

　　一匹渾身雪白，鬃毛飛揚的駿馬絕塵而來，李福安弓著腰，抓著韁繩，微瞇的眼神殺氣凜然。自從老爺升遷右相，他也有二十幾年沒有享受這種縱橫沙場的感覺。他的血液已經(jīng)沸騰，他的刀在吶喊：“有誰還記得當年的嗜血修羅！”

　　跟在李福安后面是李家護衛(wèi)，黑衣黑馬，冰冷肅殺，猶如一道黑色的洪流席卷而過。在路過商團的時候，突然一拐，從商團護衛(wèi)身邊斜插而過，朝著對面嚴正以待的圓弧陣型沖殺了過去。

　　“稽查隊圍剿逃兵，無關人等退避！”李福安怒喝一聲，直接將對面百人隊劃為逃兵。

　　“逃兵，這群人竟然是軍中逃兵，難怪陣法森然，但是他們?yōu)槭裁匆獓还?？”商團護衛(wèi)一陣嘩然，但是更多的卻是困惑。這些逃兵怎么會大老遠跑來圍困一個普通至極的商團？只是他們可不敢質問稽查隊這群瘋子。

　　稽查隊在大燕王朝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一任稽查隊統(tǒng)領都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選拔軍中高手擴充到稽查隊里面。負責監(jiān)督，調查，甚至批捕朝中犯事官員。

　　大燕王朝市井流傳著一句話：稽查隊說你有罪，你就有罪，沒罪也有罪?；殛犝f你沒罪，你就沒罪，有罪也沒罪！

　　在大燕王朝，稽查隊可止小兒夜哭。里面哪怕最普通的隊員，也可以鎮(zhèn)住六品以下的朝官。

　　“殺！”李福安暴喝一聲，直接朝著領頭人殺了過去。

　　領頭人臉色煞白，驚恐萬分，哆嗦道：“這群瘋子，竟然敢冒充稽查隊。完了，這次真完了?！?

　　怪人冷哼一聲，陰測測的笑道：“只要你把在場的全都殺了，那不就結了。”

　　“他們可是李家的護衛(wèi)，你不是說只殺……”領頭人勃然大怒，伸手搭在腰側刀柄上。

　　“你的時間不多了！”怪人不緊不慢的說道。

　　嗤！

　　長刀出鞘，領頭人暴喝一聲：“圍！”

　　圓弧陣兩側收攏，化為一個大圓，將闖進來的李家護衛(wèi)圍困。

　　“就憑這些土崩瓦狗，也想圍住我?！崩罡０草p笑一聲，直接策馬揚刀朝著領頭人飛馳。

　　幾桿長槍撕裂空氣，冰冷的槍頭直指馬腹。李福安手中橫刀用力一揮，就將長槍斬斷，攔路沖上來的軍士無一合之力。

　　李福安輕輕一揮臂，直接將對方長刀斬斷，刀勢不減，持刀軍人直接就被劈成兩半。

　　煉血境武者萬斤之力，根本就不是這些普通軍士可擋。

　　“刺！”領頭人一聲令下，分布圓弧內側的十位小隊長化為槍尖，帶著麾下軍士奮勇沖鋒。

　　領頭人一拍馬，迎著李福安殺了過去。在場的只有他和怪人才擋得住同是煉血境的李福安。

　　砰！

　　兩馬交錯，李福安直接一刀斬下，李家護衛(wèi)的刀已經(jīng)很快，但是和李福安的刀一比，那就太慢了。李福安一刀斬出，你根本看不到刀，只覺得一股勁氣撲面而來，銳利刀風連空氣都切開。

　　領頭人直愣愣的望著缺了半截的刀身，伸手一摸臉頰，一道殷紅血線擴大，鮮血汩汩流出。到現(xiàn)在他心中還是一陣后怕。

　　當初在看李福安的資料時已經(jīng)知道他可怕，但是沒想到可怕到這種程度，同是煉血境，自己竟然接不住他一刀。如果不是手中長刀擋了片刻，他早已是刀下亡魂。縱橫刀李福安名不虛傳！

　　“你們是誰派來的？”李福安眼神冰冷，直勾勾的望著領頭人，“說出來，留你一條全尸?！?

　　“李福安，你還是擔心你來接的人枉死，李家那些人會怎么對你！”怪人翻身下馬，一步一步朝著李福安走來。

　　“那些商團護衛(wèi)？”李福安眉頭一皺，這個人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如果說領頭人是一把很鋒利的刀，鋒芒畢露。那么這個人就是裹著刀鞘，讓你看不出深淺。

　　“商團護衛(wèi)？”怪人輕笑一聲，道：“猜對了一半，不過沒用，我們的任務是攔住你，真正動手的還在暗處，會在你最不經(jīng)意的時候致命一擊?！?

　　“你們就這點伎倆？兩句話就想亂我心神，你們太小看我了?！崩罡０怖湫σ宦?。不過心中卻有幾分擔憂。如果這兩位煉血境的武者都還只是誘餌，那真正出手之人……李福安已經(jīng)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