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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莊不凡

小說:大宋攝政王作者:天誅之昭明少將時間:2020-12-17 17:54:39

  凜冽的北風呼呼地吹過江淮的原野,因為連年的戰(zhàn)事變得荒蕪的田野里緩緩地穿行著一支總共僅有三十七人的部隊。每個人的衣甲都破碎不堪,他們的武器也都殘缺不全,殘留的血跡凝結(jié)在他們的身上,顯得污穢不堪。

  作為這隊士兵的領(lǐng)頭人,莊不凡此時的心情郁悶到了極點。

  這幾天,從前發(fā)生的一幕幕猶自時常在他休息的時候浮上心頭。他作為一個不屬于這個時代的人,現(xiàn)在必須跟著這個時代的人一起面對著兵禍和死亡的威脅。

  他并不害怕戰(zhàn)爭。他本來就是桂林陸軍指揮學(xué)院的精英學(xué)生,就在他被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他剛在模擬戰(zhàn)爭指揮電子平臺的作戰(zhàn)推演當中擊敗各個對手獲得第一。他奇詭的用兵方式令其他的軍校學(xué)員們都佩服不已。在那時,他是何等的春風得意。

  轉(zhuǎn)眼間,他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時代,現(xiàn)在是南宋初年,金兵南下的戰(zhàn)亂年月。

  他剛到這個時代,首先遇上的就是一座混亂的城池,以及士氣低落的守軍。而同時金軍的氣勢洶洶的鐵騎卻從北面滾滾而來,要將這座小城淹沒在他們的鐵蹄下。

  守將逃了,城里的官吏逃了,剩下的士卒雖然出于一腔熱血沸騰不愿逃走,可是沒人指揮,在沒有勝利的希望的時候這樣的熱血和僅存的脆弱的士氣能維持多久,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莊不凡在這種惡劣條件下,依靠著一堆輕蔑的激將語氣的話激發(fā)這些士兵的血性,然后帶著這些兵士和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來守衛(wèi)這座小小的城池。

  守城半個月,殺的金兵不知有多少,城里的瓦片都全被拿來投擲金兵了。跟著他一起守城的軍民,最初有上千人,打得只剩了寥寥百余人。

  走投無路之下莊不凡只好帶著這些殘兵趁著夜色從城中突襲出來,向北逃過了一條河,過河之后為了拆掉那座橋阻斷金兵追擊又有二十七人被金兵殺死,過河之后偶遇一小股金兵運糧隊伍,莊不凡偷襲了那些金兵一把,把那幫金兵殺光,燒掉了他們的糧草,不過自己一路的也只剩了四十二個人。

  本來莊不凡出城向北突圍出來的原因就是想要迷惑金兵。金兵只道這些宋軍突圍而出,必然是像喪家之犬一般往南逃,可部署南邊的金兵卻沒攔截到這股逃竄的宋兵,反而自己背后卻被一小股宋兵襲擊。傻子也知道莊不凡現(xiàn)在想要從北邊迂回一個大圈再回頭南下,于是對后面也注意了些。這么一來他們的處境便是更加艱難,又跟金兵遇上了幾次,結(jié)果打得只剩了三十七人,若不是莊不凡身邊還有同樣稀里糊涂來到這個世界的一把手槍,恐怕他們早就給金兵給滅了。

  看著身后這一隊的兵士,莊不凡其實心里還是有些欣慰的。跟自己一起戰(zhàn)斗了這么久,好歹也了解他們一點,里面也不乏有點本事的主兒,不過要他就靠著這點人起家的話可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況南宋初年對武人限制比較寬松的時期也是相當?shù)亩虝骸?

  緊緊跟著自己的大漢叫龍越,本是北方人士,家里世代打獵為生。靖康之變后參加義軍在中原跟金兵打了大大小小十幾丈,最后義軍失敗,逃到南方,又參加了宋軍繼續(xù)抗金。在莊不凡罵眾兵士沒有種,胯下沒長東西的時候他第一個出頭,在守城的戰(zhàn)斗當中他表現(xiàn)得極其悍勇,一個人殺了好些金兵。

  隊伍中間還跟著個書生,名叫楚風,這人卻是個“不務(wù)正業(yè)”的公子哥兒,雖然出身書香世家,卻成天沉溺于一些“奇技淫巧”,不過守城的時候卻是他做的機關(guān)卻也殺傷了不少金兵,比起很多刀口見血殺敵或者被殺的彪形大漢來,他或許殺死的金兵一點也不少。雖然現(xiàn)在是在逃竄,他依然在肩上抗著他自制的那寶貝諸葛弩,里面的箭枝卻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

  戴揚威,乃是個南逃的官宦家庭的子弟,在從汴京前往江南的路途中他的一家人都死得精光,在莊不凡激發(fā)士卒守城的時候,正好旅居城里的他憤然加入了守城的行列,這半個月的仗打下來他殺了三個金兵,本來文質(zhì)彬彬的世家子弟現(xiàn)在也是滿口粗話的行伍之人。

  再一個能引起莊不凡注意的人就是跟著他們的一個女人了。

  鞠七七,本是個江湖游俠,這個時代的女人,能到外面混的都怎么也有兩下子。鞠七七帶著一副自帶的、被楚風改造過的手弩跟著他們守了半個月的城池,殺的人只有六個,不過殺的六個人個個都是金兵的將官。數(shù)番在關(guān)鍵時刻破壞了金兵的攻擊。她的射術(shù)極其精準,以致到了后來金兵的一個將官對她的箭頗為忌憚,在手下兵丁重重盾牌掩蔽下上前督戰(zhàn),結(jié)果她的箭枝竟然從那重重的盾牌中間找到了唯一的空隙鉆了進去,把那將官射成重傷。

  隊伍在淮西荒涼的土地上行走了十余天了,現(xiàn)在所攜帶的干糧都已經(jīng)沒了,鞠七七的手弩還剩下一支羽箭,而楚風的那諸葛弩也只剩下了一個箭匣的箭,而且是不能和鞠七七的手弩通用的規(guī)格。

  說起楚風的“諸葛弩”,實際上比起當初諸葛亮發(fā)明的連弩還要精良些。穿透力不僅要強些,而且一個箭匣里可以裝九枝箭。莊不凡心里對這個家伙頗為看重,估摸著以后自己的軍械革命是不是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話說莊不凡身上也還揣著從原來的時代跟他一起來到宋代的一把手槍,這把手槍里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三發(fā)子彈。其他的子彈已經(jīng)被莊不凡送到了金兵的身上。對于最多不過見識過突火槍的金兵來說,手槍的震懾力還是不錯的,在幾次關(guān)鍵的時候怔住了攻城的金兵,也幾番救下了莊不凡的性命。手槍爆頭的感覺雖然爽,可是子彈畢竟有限,打完了就不能用了。

  那癡迷于“奇技淫巧”的楚風對這個奇怪的兵器早就垂涎三尺,若非在戰(zhàn)時,恐怕他早就跑去尋找莊不凡所言的那個神人“韶山毛公”去了。

  一隊人走了半日,眼見天色漸漸晦暗了,方才看見前邊出現(xiàn)了一個村子,卻是不見炊煙。不過在這個時代,村莊里沒有炊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笑話,金兵一路燒殺搶掠過來,還能有哪個村落能幸免?

  一行人的心情立即就興奮了起來。不過莊不凡還是比較謹慎的,金兵這番五萬大軍攻打小小的坤城,被自己挫了銳氣。然后自己這一小股人馬又屢屢在他們背后給他們找麻煩,估計金兵的頭頭早就想要逮住自己這批人了。若是預(yù)先在村子里埋伏下兵馬來等自己的人去找尋補給,自己這點兵力那可真是插翅難飛了。

  原以為坤城那千余兵民便是自己起家的資本了,沒想到這些天殺的金兵還真的跟這么個小城較上了勁兒,把自己的起家本錢幾乎打了個精光。屁話啊,人家都在逃,自己一個人守住一個城池不挪窩,槍不打出頭鳥打誰?

  跟著人家逃?那還玩?zhèn)€屁啊,自己給這些兵民一番激勵,讓他們要“有種”,結(jié)果過后卻棄城而逃,自己的本錢還不馬上蒸發(fā)?

  這么看來,眼下的情形反而是最理想的了!

  鞠七七進了村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眾人方才進了村子里。卻發(fā)現(xiàn)這村子早已破敗得不成樣子,幾乎找不到一所不透風的屋子,更多的則是些斷墻殘垣。

  從廢墟里找出些勉強可以填肚子的東西,天色便即黑盡了,卻聽得一陣響動,東南方向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來。

  龍越首先按捺不住,站起身來,怒道:“奶奶的金狗,不給人一點安生了。爺爺沖出去,殺他個夠本兒,是個爺們兒的,就殺出去干他娘的!”

  “龍越!”莊不凡冷然道,“村子外面一馬平川,咱們出去能殺幾個?若真是大股金兵,他們就是憑著馬蹄踩都把咱們這幾個人踩死了!”

  “我殺的金兵夠多了!”

  “能多殺則多殺,能晚些死就晚些死!所有人都準備好,如果真的是金兵來襲,我們就依托這些破房子跟他們決一死戰(zhàn)!”莊不凡面若寒霜,站起身來。

  “莊公子,我想來不是大隊的金兵!”鞠七七突然插嘴道,“聽起來他們很是混亂,又是向北撤退,只怕是被宋軍打敗了的!”

  若真的是金兵退下來的話,莊不凡可就是撈到了大便宜了。他眼前露出了一絲曙光!

  “鞠七七準備好,你剩下的箭一會兒一定要射殺一個金兵的將官。其余人等,全部在這村子最外圍的墻下躲好,待我一聲令下一齊殺出去!”

  龍越問道:“我們需不需要把架勢弄大些?”

  “不用,”莊不凡道,“金兵若是得勝之師,你就是聲勢再大也嚇不倒他們,他們敗了你隨便沖殺一陣就會讓他們以為早有人埋伏在此。再說了,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我們突然襲擊他們反而會消除他們我們是虛張聲勢的想法?!?

  那支潰兵一路敗退過來,正是金兵,數(shù)量還不少。莊不凡一行人所在的這個村子就在他們敗退的大路東側(cè),而他們南邊則是那支追殺他們的精銳之師。

  莊不凡心頭欣喜若狂,待金兵前隊沖過去幾個人,他悄悄對著鞠七七揮了揮手。鞠七七會意,嗖地一箭射了出去,便見一個金兵的將官大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

  鞠七七這一箭射得頗妙,沒有像往常那般一箭封喉,卻是給了那將官慘叫的機會,弄的周圍的金兵俱是一驚。在這當口上,莊不凡喝了聲上,大吼一聲從那殘墻后邊跳了出來,朝著一個金人開了一槍:“宋人莊不凡在此,決一死戰(zhàn)!”

  “宋人龍越在此,決一死戰(zhàn)!”

  “宋人楚風在此,決一死戰(zhàn)!”

  “宋人戴揚威在此,決一死戰(zhàn)!”

  一陣嘹亮的怒吼聲從金兵的旁側(cè)傳來,龍越第一個沖進了金兵當中,一刀將一個騎兵砍成兩段,翻身跳上了他的馬,揮刀朝著兩邊的金兵大砍大殺起來。莊不凡也充分發(fā)揮了他軍校精英,軍訓(xùn)尖兵的本色,把一柄刀子當作三菱軍刺一樣用,卻也捅翻了兩個金兵。再看周圍,手下的幾十個血性漢子都一個個狀若瘋虎般朝著金兵砍殺不已。

  本來這幫潰逃的金兵就士氣低落,先是被射殺軍官,軍卒無不大感不妙,再被莊不凡的手槍那一聲巨響震得七葷八素,然后是這隊如狼似虎的人馬沖殺出來,頓時大潰,一個個棄了大路朝著東邊的野草地里逃去。這般一折騰,便緩慢了逃的速度,被后邊那支兵馬追殺,又是逮住一通好殺。

  那支兵馬殺散金兵,來到莊不凡一行人面前,當先一員青年將軍道:“本將乃武勝、定國軍節(jié)度使、神武后軍統(tǒng)制岳元帥麾下張憲,不知壯士高姓大名?”

  莊不凡突然間縱身狂笑起來,自己轉(zhuǎn)運的時機到了!

  “鄙人韶山毛公座下親傳弟子莊不凡,見過張將軍!”

  “莊不凡?”張憲驚道,“就是那率千余兵民死守坤城半月,孤軍御寇,殺敵四千的莊不凡莊公子?”

  莊不凡哈哈笑道:“將軍謬贊了!”

  “我家元帥早已收復(fù)坤城,莊公子孤軍御寇,忠勇可嘉,某家也只敬你這樣的好漢子!”

  在走進那中軍大帳之前,莊不凡心里還是很有些緊張的。畢竟作為來自后世的一個“粉絲”,即將跟這種英雄人物面對面,委實是令他激動萬分,但同時,也絕不能失態(tài),讓人瞧不起,不然今后自己可咋混?

  進入大帳內(nèi),卻見里邊已經(jīng)站了好些將領(lǐng),多有神情彪悍之輩,卻唯獨坐在中間的那人,卻是神色平和沉穩(wěn),甚至還有一些儒雅之風。莊不凡心里不由得暗嘆:人不可貌相啊。

  “這便是那孤軍御寇的莊公子了?好一個少年英才!”岳飛見莊不凡豐神俊朗,劍眉星目,生的儀表堂堂,也是連口稱贊?!按朔觐佔阱瞿菑P突然大舉南侵,江淮糜爛,若非公子死守坤城,只怕岳某馳援之前金兵就快要過江了!莊公子帶著滿城軍民守城半月,大小凡三十余戰(zhàn),殺敵四千,牽制金兵近五萬,委實是一大豐功偉績!”

  聽著這些夸贊之語從偶像的口中出來,莊不凡卻沒有再緊張,他作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道:“可惜莊某手里只有一支雜牌軍,不然定教那些金人好看?!?

  岳飛聞言道:“聽說莊公子自小隨著世外高人修習兵法韜略,不知可有表字?”

  莊不凡一聽,微微一愣神,隨即決定抄襲:“莊某字中正。蓋因中正二字,無曲筆,無歪斜筆畫,以示不與那些奸佞小人為伍?!?

  卻聽得角落里一人不服道:“不過就是仗著城池之利跟金兵耗上了幾天,再在金兵后面鬼鬼祟祟沾了點便宜嘛,居然在這里胡說八道。我岳家軍里俱是英雄好漢,豈容豎子胡來?”

  莊不凡冷冷道:“莊某帶數(shù)十兵卒,在金兵背后轉(zhuǎn)折千里,連番襲擊金兵,又殺敵二百余人,若換成是你,只怕早拿這幾十兵丁在金兵大軍面前撞個粉碎了!”

  那人又道:“好好城池不守,卻是棄城外逃,被金兵追逐得滿地跑——”

  “離城之日,那城池早就破敗不堪,再守下去還不被金兵包餃子。用兵之道,無堅不摧,唯快不破!莊某棄城出走,乃是避實就虛之計。敵強我弱,則自然當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盡力以小代價殺傷多的敵軍!”

  “好一個‘無堅不摧,唯快不破’!好一個‘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之計!”岳飛拊掌道,“莊公子能守住孤城,果然不是尋常之人。王貴,不必多言!”

  “王貴?”莊不凡心里一跳,“便是那參與了岳飛冤案的家伙么?日后有我莊不凡在,必然不教他得活!”

  卻聽岳飛道:“不知莊中正可否留我軍中,屈才作一參將?岳某已然上奏皇上,不日朝廷必有封賞?!?

  莊不凡求之不得:“元帥過謙了,岳家軍虎狼之師,金兵聞風喪膽,莊某自是不勝榮幸。不過莊某有一小小請求,還請元帥成全?!?

  岳飛道:“中正乃是當世英才,忠義可嘉,才略過人,你我日后便以表字相稱。不知有何要求?”

  莊不凡一聽要和岳飛表字相稱,不由得頭有些大,卻也只得硬著頭皮道:“想來這軍中,頗多前線敗兵和逃難百姓,莊某想要在其中選出些士卒,親自訓(xùn)練?!?

  此語一出,帳中眾人無不微微皺眉。莊不凡接著道:“莊某生平所敬者,唯三人而已。”

  岳飛道:“是哪三人?”

  莊不凡道:“其一者,那馬踏匈奴的霍驃騎,其二者,便是鐵血屠胡的冉天王,其三便是鵬舉兄了?!?

  “冉閔一匹夫耳,竟能得中正這般推崇?”

  “若無冉閔一匹夫,中原華夏之民,只怕早已給五胡屠盡,雖然今日看來那些胡虜早已融入我漢人,但如今金人亦是與當年五胡無二。莊某只愿率一支親自練的鐵軍,踏破賀蘭山缺,直搗黃龍,收取中原,光復(fù)燕云之地,驅(qū)逐韃虜,恢復(fù)漢唐雄風!”

  岳飛此時眉頭舒展,道:“果然是忠義之人,只是這些敗兵士氣無不低落,不知中正要如何練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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