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將大蟲

　　聽了劉正的話，李成伸手指向劉正，破口大罵道：“小賊，你如何就敢污我清白！我李家堡與徐家堡從來同氣連枝，守望相助，怎么會做出這等事來！倒是你，無根無底，來歷不明，又將人家女兒拐了去，定然不是善類！若非此時官府不在，我定要將你拿去送官！”

　　劉正嘿嘿冷笑：“將我送官？只怕你自己屁股就不干凈！我倒要問你！你巴巴地從自家跑來徐家堡，究竟有何居心？”問話時他聲色俱厲，詞氣凌厲，這是一種心理戰(zhàn)術(shù)，可以強(qiáng)迫對方回答自己的問題。

　　李成被他一帶，不由自主地回答道：“自然是商議給大秦軍隊輸糧一事……”話說到一半，他才惱羞成怒地罵道：“此事和你有何關(guān)系，你有什么資格問我！”

　　“原來是給胡人輸糧的漢奸！”劉正心中一股怒氣勃發(fā)，胡人之所以能夠在北方形成數(shù)百年的統(tǒng)治，中間雖然也有內(nèi)亂和內(nèi)戰(zhàn)，但是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胡人統(tǒng)治，就和這漢人的縱容和屈從有很大關(guān)系。

　　雖然說北方深陷胡塵之中，但是各地的堡寨和世家仍舊能夠結(jié)寨自守，保有內(nèi)部的純潔性，但是這些人不想著和胡人拼個你死我活，反而像他們輸款輸誠，部分優(yōu)秀漢奸比如王猛還給苻堅效力，幫他打下一個鐵桶江山，這些都是那些沒有骨氣的北方士人所為。眼前的這個李成距離士族還遠(yuǎn)得很，充其量就算是一個地方豪強(qiáng)，可是這種人都在給苻堅踴躍輸糧，幫助他討伐漢人的最后一絲元?dú)?，就可見這某些漢人的奴性是如何深重了！

　　劉正呵呵冷笑：“我道你氣勢洶洶，上來就問這個罵那個，是多么厲害的人物！原來不過是胡人的一條狗！胡人殺我族人，焚我經(jīng)書，毀我宮室，占我洛京，滅我道統(tǒng)，你不思進(jìn)取，恢復(fù)中原也就罷了，卻在這里呶呶不休，搖尾乞憐，生怕不能給胡人當(dāng)狗，還算是個人嗎？我若是你，早就找個地方吊死，免得千年萬年之后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遭受千年唾罵，萬年遺棄，子子孫孫永世不得翻身！”

　　他罵得又陰又狠，因此李成一張橫肉叢生的臉氣得通紅，好像是燒紅了的豬頭肉，不由得高喊道：“給我上，給我打死這個小王八蛋！”

　　“誰敢！”徐裳從腰間抽出劍來，這把劍青光閃爍，恰如一泓秋水，在正午的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誰要動劉郞，就先過我這一關(guān)！”

　　“這女郎！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李成又急又氣，徐裳乃是他計劃中極其重要的一環(huán)，眼下眼看著就就要給這野小子勾搭去，他如何能不生氣！他情急之下不由得開口喊道：“不要管裳兒，都給我上，一起打死這個小子！”

　　十幾個手持鐵刀的漢子一起沖了上來，這刀不長，刀身不到五十厘米，把手設(shè)寬護(hù)格，底部中空，可以接上一根木桿，就是后來《水滸傳》里面英雄好漢常常使用的樸刀。

　　眼看著十幾個手拿刀劍的漢子沖上來，劉正怡然不懼，只是高呼道：“各位，做好準(zhǔn)備，和他們拼了！”

　　他早就算定，眼下這些人來者不善，就算服低做小也不能善了，倒不如硬拼一場，反而可能會有生機(jī)，何況他乃是徐家堡的貴客，他們無論如何不會讓自己受傷！

　　果然，還沒等對面的人沖過來，就聽見一聲悶雷一般的暴喝：“什么人敢在我徐家堡動武！”

　　這聲吼聲好像是平地里起了一聲悶雷，震得劉正都有些頭腦發(fā)蒙，而對面的人更是不堪，有些人甚至原地停下，口里嚷嚷著：“徐大蟲來了，徐大蟲來了！”

　　“不好，徐大蟲來了！”這些人嚷嚷著，任憑李成如何招呼，都不肯上前。

　　噠！噠！噠！

　　隆隆的馬蹄聲好像是遠(yuǎn)古兇獸的腳步聲一般，沉重地叩擊在大地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接著，就聽到一聲長長的馬嘶，一匹馬高高揚(yáng)起四蹄，在空中站立起有兩米多高，然后前面兩只馬蹄落地，發(fā)出轟隆的巨響！

　　“誰在這里鬧事！”這個人說話了，他身材極高，身體壯碩，好像是一只直立的人熊一般！

　　這個人眼睛碩大，滿臉兇相，胡子不經(jīng)修建而隨意地在臉上生長著，好像是一片粗獷蠻荒的原始森林！

　　他身上穿著筩袖鎧，這種盔甲是漢代將官配備的裝甲，但是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加以改進(jìn)，配有圓圈狀盆領(lǐng)，全身布滿扎甲甲片，這些甲片呈黑灰色，表面擦拭得锃亮生光，盈盈地反射日光，照得睜不開眼睛！

　　他手里是一桿長槊，這長槊和劉正等人繳獲的馬槊形制類似，可是卻更加長而沉重，渾身透著金屬的冷光，顯然是一柄馬戰(zhàn)殺人的不世利器！

　　咔咔咔

　　馬蹄聲踏在地上，發(fā)出令人心悸的聲音，一些心理素質(zhì)較差的打手已經(jīng)開始渾身發(fā)顫，顯然這徐大蟲積威甚重，令人退避三舍！

　　好一個縱橫沙場的熊虎之將！

　　徐裳悄悄走到劉正身邊，輕輕說道：“不需要擔(dān)心了！來得是我大哥！他武藝高強(qiáng)，脾氣暴躁，好像是一只大蟲（老虎的俗稱）一般，因此人送外號徐大蟲！有他在這里，這些人就不會有好果子吃！”

　　徐大蟲來到近前，先看到劉正等人，他沖著弟弟妹妹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大大咧咧地對劉正說道；“你就是劉小郎君！不錯，是個有種的！某甲胄在身，便不行禮了！”說完，他又看向李成：“某道是誰！原來是李成！怎么，在我徐家堡喊打喊殺的，倒是沒來問過某徐大蟲！”

　　李成顯然對這個徐大蟲深深忌諱，哪怕是心里滿腔怒火，表面上還是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意：“這，這也沒多大的事情！”

　　“沒多大的事情！”徐大蟲瞪起了眼睛，他眼睛本來就大，眼下更是顯得兇悍非常：“這劉小郎君救了我阿爺?shù)拿褪蔷攘宋倚齑笙x的命！你想要他的命，就是想要我徐大蟲的命！哪怕是你李成，也不能這么囂張吧！”

　　李成滿臉干笑，徐大蟲武藝雖好，可是腦子卻不甚靈光，這一通推斷下來，倒是真的好像自己想要他的命一般！

　　可是這徐大蟲雖然腦子不好，但是武藝遠(yuǎn)近聞名，自己雖然帶著十幾個好手，可是沒有一個敢于和徐大蟲廝殺的，更不要說自己此來還有要事，絕對不能和他糾纏！

　　思來想去，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說：“是叔父有些孟浪了，這事，八成是個誤會！”

　　徐大蟲眼見他服軟也不再逼迫，只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兩下就各自收手吧！叔父此次前來我徐家堡，究竟所為何事？”

　　李成自然不可能和徐大蟲這種人談大事，只是說道；“這事，還是要和徐家堡的諸位長者商談，大蟲還是不要過問了?！?

　　“好，也好！”徐大蟲不咸不淡地說：“那這樣，就請叔父自去！以后還是不要在我徐家堡生事，更不要動輒打殺，否則某認(rèn)得你，某的長槊認(rèn)不得你！”說罷，他長槊一抖，在空中發(fā)出嗚嗚的爆鳴聲，聲音之大，震耳欲聾！

　　見到徐大蟲立威，李成情知今天是占不到便宜了，只好帶著人灰溜溜地離去，只是他離去前用怨毒的眼神看著劉正，就知道這次的事件是怕還是一個開始。

　　逼走了李成，徐大蟲看向劉正：“劉小郎君，好大的氣勢！這李成也是遠(yuǎn)近聞名的豪強(qiáng)，你帶著這五七個人，就敢和他放對，倒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

　　他嗓門極大，說話時唾沫橫飛，好像有一只猛虎在劉正面前嘶吼一般。

　　劉正不以為意，淡淡地說：“事到臨頭，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避不得，倒不如操刀子和他干了！而且令妹既然愿意隨我興復(fù)漢室，那于我就有責(zé)任，如何能讓別人把她帶去！”

　　小裳不說愿意，任他是天皇老子，也帶不走老子的妹妹！但是你這個人，有膽識，有本事，又有魄力，是個英雄人物！”徐大蟲嚷嚷著：“很好，很好，你我投緣，投緣！正好我家中還有美酒數(shù)壇，你們?nèi)舜龝轿壹抑?，大家痛飲一番，一醉方休如何？?

　　“正合我意！”劉正馬上答道。

　　“好，很好！”徐大蟲又深深看了劉正一眼，似乎想要把他的樣子給徹底記住，然后便策馬離去。

　　望著隆隆的馬蹄聲消失在街道遠(yuǎn)處，劉正不由得感慨道：“徐老人教子有方！三個子女個個都有長材，徐大兄武功高強(qiáng)，實(shí)在是縱橫沙場的一員虎將！”

　　一邊的徐裳聽他這么說，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地說道：“大兄可是遠(yuǎn)近聞名的豪飲，一夜之間就能痛飲斗酒，你今天可是要小心了！”

　　“這魏晉南北朝的酒，還不在我眼里！”劉正信心滿滿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