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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說:舞春秋作者:江南蠻子時間:2020-12-17 17:54:01

  “綿綿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復陶冗,未有家室。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周原膴膴,堇荼如飴。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筑室于茲。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畝。自西徂東,周爰執(zhí)事。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繩則直,縮版以載,作廟翼翼。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屢馮馮。百堵皆興,鼛鼓弗勝。乃立皋門,皋門有伉。乃立應門,應門將將。乃立冢土,戎丑攸行。肆不殄厥慍,亦不隕厥問。柞棫拔矣,行道兌矣?;煲尿D矣,維其喙矣!虞芮質(zhì)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詩經(jīng).大雅.文王之什.綿》

  洛邑。王宮角落的偏房內(nèi),銅制油燈中飄曳出的光線把地面打得斑斑駁駁。一位約二十來歲的素裝美婦坐在臺邊呆呆的望著對面的床鋪,淺淺的飲泣著。床上躺著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孩,小孩面部凹陷慘白,顴骨高隆,雙目緊閉,呼吸似有似無。臺邊素裝美婦是東周平王的許后,床上躺著的正是他們的兒子王子狐。周王室自宣王以來日漸衰落,至幽王獨寵褒姒引犬戎破鎬京,鄭、衛(wèi)、晉、秦逐犬戎立幽王子宜臼為平王,平王懼犬戎侵擾東遷到東都洛邑。二年生王子洩父,洩父之母是宋戴公之女宋后,宋后與當朝虢父有著很深的淵源;三年生王子狐,王子狐之母乃許莊公之妹許后,許后乃衛(wèi)武公之外孫女。曾幾何時,王子狐的誕生給東遷后的王宮增添了一絲生氣,似乎也給每位新移民帶來了喜慶,可三個月前的一次意外改變了這一切……

  王子狐出生時,太史伯余甫曾為他卜得很奇怪的卦象:旅卦,艮下離上,下卦為離,離為火,下卦為艮,艮為山,山中燃火,是野居途宿之象,此卦多對應行旅之人則吉,但與王子的命運似乎無多大聯(lián)系,“難道說王子在這個世上只是個旅人…”伯余甫搖搖頭,不敢往下想。王子狐發(fā)生意外后,伯余甫暗中嘆息了一聲:難道真的印證的旅之卦象?于是他私下替王子狐的命運再算了一卦,這次得到的卻是乾卦,乾下乾上,象征天的純陽至健的性質(zhì)。當時伯余甫懷疑自己卜算有誤,連卜三次但均為乾卦,不由得暗暗抽了口氣,此卦乃易之首卦,非王者不能承受之象。但他沒有對其他人說起過此事,只是從那時起暗暗注視著王子狐的一切。

  三個月的臥床,使曾是粉雕玉琢的小臉變得慘白干枯,靠御用醫(yī)師每天硬灌的藥汁苦苦支撐著這個脆弱的生命。曾經(jīng)所有的御醫(yī)都認為這個小孩撐不過這個秋天,但許后固執(zhí)的堅持,直到砍殺了幾個倒霉的御醫(yī)后,剩余的御醫(yī)都閉上了嘴巴,只是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方法都用在了這個小孩身上。因為他們都知道,宋后和大王子洩父自從大王子狐發(fā)生意外后就很受寵,平王大多數(shù)時間都和他們呆在一起,很少探視王子王子狐的病情。也難怪,“母以子貴、子以母貴”嘛。本來王子狐天資聰穎,活潑可愛,深得王宮上下的喜愛??上齻€月前的夏狩中的一次意外,王子狐從馬車上掉到溪中被水沖走,等被救起時已不省人事,陷入深度昏迷。經(jīng)過三個月的醫(yī)救,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

  耳邊霍霍的風聲驟然停止,宗浩努力地睜開眼睛,四周如墨般漆黑。宗浩胸中填滿了郁悶和悲憤,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歷歷往事:慈愛的父母精心呵護著小宗浩;十年寒窗苦讀考上名牌大學;大學畢業(yè)進機關卻遭人構陷憤然離職;耗盡父母積蓄艱苦創(chuàng)業(yè)剛有所成卻又被騙得負債累累;無窮無盡的討債官司連累白發(fā)蒼蒼的父母;自己站在華山頂上的絕壁上,望著腳下黑不可測的深淵,卻沒有猶豫邁出了最后一步……

  “我死了嗎?這是在地獄還是在天堂?”宗浩心里不停地問。想努力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手腳象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一種撕裂的感覺沿著手腳直鉆入心腑,牽動著五臟六腑的每一根神經(jīng),疼痛讓宗浩感到自己的存在:我還活著!我居然還能活著!剛想開口喊,可劇烈的疼痛又讓他再次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宗浩再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他從被窩里伸出手要掀開被子下床活動活動,突然他望著自己拉著被角的手,心里狂呼著,這絕對不是自己的手!在他面前,是一只瘦瘦小小、干枯癟癟的小手,上面彎彎曲曲的突出著弱小的血管,這絕對不是一個成年人應該擁有的小手!他猛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陌生的服飾,身材卻是四五歲小孩的身體無疑?!鞍??”他不禁叫出聲來,叫聲驚動了房子外面的人,一個身著綠色異服的少女沖了進來。當她看到坐著的宗浩時,突然剎住腳,象見了不可思議的事物似的看著他,突然大聲叫“王子醒了!王子醒了!”,旋身又跑了出去。

  宗浩四周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又其他人,房子的構造和家居與他那個時代有明顯的不同。他分不清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身在何處?自己又是誰?聽那綠衣少女的話,剛才喚的“王子醒了!”分明是對自己說的。正在悲疑當中,綠衣少女又領著幾個人沖了進來,其中一個直撲床前,一把抓住宗浩的手,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番,沒等宗浩反應過來,那個人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我的狐兒,你沒事了?你沒事了!讓母后好好看看!”話音未落,房子又擁進了幾個人,一時間哭聲、低議聲混雜在一起,整個房子鬧烘烘的。宗浩想:我就是她的兒子狐嗎?母后?王子?我死了?我沒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連番的情緒沖擊,一古腦地涌入了宗浩的腦海之中,他不由呆了,無數(shù)的疑問,無比的訝異占據(jù)了他的身心。只聽得有人說:“王子雖然醒了,但昏迷了幾個月,身體虛弱,需要靜養(yǎng),不宜過多打擾?!被鑱y中,宗浩又被安排重新躺了下來。

  宗浩聽他們的說話可以聽懂但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語言,象某種地方的方言,自己說不出來。他想起以前自己被構陷離職、創(chuàng)業(yè)被騙的經(jīng)歷,生怕自己的南方口音和時代的俗語引起別人的懷疑,況且不知道現(xiàn)在的身份和這個身份以前所知道的事情,所以決定在沒有搞清楚自己身處的狀況和周遭的情況前裝聾作啞,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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