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現(xiàn)代錦衣衛(wèi)作者：文詞時間：2020-12-17 17:53:31
看著酣然入夢、打著小呼嚕地張知秋，做在火堆邊地老孫頭淡然地往里扔著馬糞：行軍途中，不可能攜帶太多的自用物資，這生火也只能是學(xué)韃子燒這半干不濕地馬糞了。
人老了，覺少，雖然同樣是感覺到疲憊欲死，但老孫頭此刻卻偏偏地毫無一絲地睡意。
種種地因緣際會，造成了老孫頭與張知秋地這種巧合地相會，這甚至讓老孫頭對張克儉這本是毫不相干之人都充滿了無由地好感，并因此而在日后多次幫了此人地大忙。
但在老孫頭看來，這次自己參加這個輜重營，便是張克儉、張大人的恩典了！
人的運氣，很多時候真的是一件非常莫名其妙的事情……
而對于老孫頭而言，這次服徭役也絕對是他人生中地一次最為重大地轉(zhuǎn)折。
在自己僅存地唯一兒子也命喪他鄉(xiāng)之后，老孫頭地精神當(dāng)時便已經(jīng)是崩潰了的——倘非如此，她的原配老妻也就不會在傷痛之余因為耽擱了治療而小病養(yǎng)大，并最終送掉了一條老命。
事實上，如果不是這個輜重營改變了老孫頭既往地生活環(huán)境、以及他的生活習(xí)慣，已經(jīng)是陷入了半瘋癲狀態(tài)地老頭子，最大地可能便是在其余生之中，都會以如此“穩(wěn)定”地狀態(tài)結(jié)束了。
但是，巨大地環(huán)境突變所帶來地二次巨大刺激，竟然是歪打正著地讓老孫頭的精神狀態(tài)在輜重營中逐漸地有所恢復(fù)。
而當(dāng)他在得遇張知秋之后，精神更是重新有了寄托，生活重新有了希望和目標(biāo)地老孫頭，也由此而逐漸地擺脫了自己那原有地宿命。
老孫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多余地想法，唯有地一個愿望就是，如果不能把張知秋這個高大、健壯地不像話的家伙糊弄成兒子的話，那就把自己已經(jīng)十三歲地獨生女兒嫁給他，讓他入贅孫家，做個倒插門地毛腳女婿！
這個想法，讓老孫頭重新找到了自己生活地目標(biāo)與希望，心中更是由此而充滿了極其強大地斗志。
張知秋這個時刻將笑容掛在自己臉上的人，注定必將要成為老孫家地一員，沒有誰可以阻止老孫頭這個目標(biāo)地實現(xiàn)——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如今張知秋已經(jīng)是剛剛認(rèn)老孫頭做了干爹——這其實是張知秋被老頭兒那扎在手上地十幾針給打動了，但這卻是讓老頭子感到自己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是成功了一半。
有些時候，誤會也并不全是一件壞事的。
不過，事情到此，老孫頭反倒是不那么著急了，他要藉此良機，仔細(xì)地考察一下眼前這個人的品行，至于說他有沒有養(yǎng)家糊口地技能，老孫頭其實卻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的。
就憑忻州孫家地家底，只要是不去吃喝嫖賭的話，張知秋就是娶他三五個老婆、生個七八個兒子，那也是可以坐吃一世的。
事實上，孫家之所以能夠豪富如斯，那也還是老孫頭地父親手當(dāng)年上所結(jié)地一段“善緣”所致，這個暫且按下不表。
當(dāng)然，這個事情也是要分兩方面來說：如果張知秋是改名換姓地做了自己的“嫡子”、入孫家家譜的話，那老婆自然一定是要多多益善的；但如果是娶了自家地女兒做上門女婿的話，那就一個老婆好像也很不錯的說……
對于張知秋被張小滿指派去單人拉一輛二輪糧車地事情，老孫頭是感到非常生氣的。
且不說這兩輪糧車原本就不應(yīng)該是人拉的活兒，就說這原本拉車的那三個家伙，正是那個在一開始就看張知秋不順眼地吳二楞和他地那兩個“兄弟”們。
老孫頭很清楚，這絕對是在吳二楞賄賂了張小滿之后，才會有這樣地結(jié)果的。
銀子老孫頭當(dāng)然也有，雖然沒有帶在身上，但他的信譽可是比吳二楞強太多了的。
老孫頭原本是準(zhǔn)備去找張小滿“理論一番”去的，但最后卻是被張知秋攔了下來。
老孫頭后來冷靜下來再想時，感覺張知秋說的很對：作為這只隊伍中的一員，他是不可能一直都只吃飯不干活的——這一點從今天上午的事實就能得到證明。
在張知秋加入輜重營之后，立即便成為了一個很受歡迎的人，因為他雖然長的細(xì)皮嫩肉地一副公子哥的模樣，但大概確實是象北城地鈴醫(yī)王郎中所說，可能是由于受到刺激而傷了腦子的緣故，不但時刻就是那么傻呵呵地笑，也還很愿意和輜重營里的這些市井小人物們混作一團。
但最讓大家對張知秋充滿好感的，是他地那份“有求必應(yīng)”。
在張知秋地身上，身大力不虧”這句話得到了完美地體現(xiàn)，盡管是被吳二楞譏諷為“白嫩嫩地像個娘們”，但他那把子力氣可是絕對地不含糊，往往是哪里有事都少不了要讓他幫一把手的。
事實上，在今天地整個中午，事實都以其不容置酌地“真實”表明，表面上是無所事事地張知秋，實際上比這只隊伍中任何一個人干的活兒都多、都累。
大約是每一個看到張知秋“悠閑”著的人，都會是由衷地感覺“很蛋疼”的緣故，所以張知秋也就一直幾乎沒有了什么“閑著”地時候——只要他站在一個地方超過二分鐘“沒有事干”，馬上就會有人“需要”他來幫忙。
再接下來，一來二去地張知秋地“威名”很快得到了張小滿地注意與重視，于是張大人非常蠻橫不講理地將一輛原本是由三人拖拉地兩輪糧車，完全地交由張知秋一人負(fù)責(zé)了！
這是今天下午起營之后所發(fā)生的事情。
其實，張知秋原本也還挺愿意給大家?guī)兔Φ?，做這些事情他也并不覺得累，可是到了后來，一些人地所作所為卻是終于讓他感到非常地不爽起來，其實正也準(zhǔn)備著要找張小滿謀求一份固定地工作的。
輜重營中地一些人，在把張知秋大喇喇地喊來幫忙之后，自己卻是就此整個人成為了一個無所事事地“脫產(chǎn)干部”，而那份原本應(yīng)該由他所做的事情，也就這么完全地交由張知秋去做了。
更為欺人的是，這些人還“心有靈犀”地默契無比：每當(dāng)一個人休息一陣之后，剛被“接替”下去的張知秋，就會有另外地人適時地來喊他“幫忙”了……
這樣的事情，一開始時還僅僅只是個別人、個別事，到了后來卻是逐漸地成為了一種“慣例”，甚至還在私下里進(jìn)行了“用人”的排序！
與其如此，那確實是不如給自己找一份“固定地工作”的；如此一來，張知秋只要干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即可，再不用理會其他人地?zé)o理要求了。
有了自己的公務(wù)事情，屆時再給別人幫忙那是人情，不幫則是本分——誰也不能因此而說三道四的，即便是有什么不滿，也大可不去理會就是。
對此，張知秋也只能是苦笑著大發(fā)感慨：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古人誠不我欺！
看著遠(yuǎn)處一坐一臥地老少兩人，吳二楞頭痛地拍拍腦門，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些年來，吳二楞雖然在忻州城內(nèi)算不了什么上臺面地人物，但是在南關(guān)一帶，好歹也是要被稱“爺”的人物。
這次雖然是落難尋機躲了出來，但這當(dāng)牛做馬地拉車的活計，也還確實是是讓“吳二爺”感受到是受了恥辱的。
這要是放在以前，吳二楞一定是情愿“赴死”也不會受這種屈辱的，但是在見識到了張克儉那“滅門令尹”的手段之后，他卻是于驟然間“頓悟”了！
在這個世界上，好死終究是不如賴活著啊……
事實上，吳二楞之所以能夠這么順利地混到這只輜重營來，也算是沾了這些蠻族人的光。
忻州新任知州張克儉大人，早先就曾公開地質(zhì)疑，指稱在這忻州城中很可能已經(jīng)混有韃子奸細(xì)，并因此而新建、重組了忻州民壯，由自己所帶來地幾名幕僚和家丁帶了，每日里加緊地苦練，如今也已經(jīng)是有千人地規(guī)模了。
事實上，這也是為什么此次服徭役地人員中，就連老孫頭、張秀才之類已經(jīng)多年未曾服役的人也被點名出差的原因所在：忻州城內(nèi)，缺人了。
眼下這個完全是由忻州城地平民、民壯與一只雜牌募軍所組成的混編輜重營，實在是太缺乏人手了，雖然足有三萬余人，但所運送地軍資，卻是以往通常應(yīng)該由三萬五千人所承運的數(shù)量。
正因為如此，雖然吳二楞也曾試圖賄賂他們這支混編小隊領(lǐng)隊地小旗張小滿讓自己免于勞作，但因為人手確實是緊張的緣故，張小滿卻是沒有敢收他的銀子。
在這個營中，如今實在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兒，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張小滿官小職微，根本就不敢造次。
這要擱在以往，這么一個按大明軍方標(biāo)準(zhǔn)，手下只有十人編制地小旗又怎么會放在吳二楞的眼中，但在彼時彼刻，吳二爺也卻也只有是手捧紋銀，淚眼凝噎了……
好在，張知秋地適時出現(xiàn)，終于是能夠拯吳二爺與水火之中了！
不管怎么說，張知秋這個身高馬大地傻大個子，會被輜重營一哨第十三隊隊正、小旗張小滿大人當(dāng)做騾馬來使，那一點兒都不是個意外。
在張小滿揣起銀子地那一刻，吳二楞終于是徹底地不惱火張知秋了；相反地，吳二楞希望他一直都無病無災(zāi)——最起碼一定要堅持到這次徭役結(jié)束之后！
吳二楞也還決定了，從明天開始，自己兄弟們就專找那些找張知秋麻煩的人地麻煩了，因為張知秋這里一旦要是出個什么問題，那他們兄弟這種無所事事地逍遙日子，便也會馬上隨之宣告結(jié)束了。
屆時，即便是吳二楞再牛、再橫，只怕也還是要乖乖地和他的兄弟們一起去拉車的——這一點，都根本不用張小滿再給吳二楞提醒的！
這就是所謂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形勢比人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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