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海

　　聞言，唐寅、姜雪瑤、姜懷云皆是眼前一亮，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逍遙子。

　　看到逍遙子出現(xiàn)，楊一和頓時面露憎惡，平日里他最看不慣的便是逍遙子。

　　他們這幾位門主，一眼望去便覺不凡，無不是盡顯仙風道骨。唯獨這逍遙子，不像是個修真者，反倒更像是世俗界的一個邋里邋遢的醉漢。

　　“老六，你不是從來都不收徒弟的嗎？”姜懷云有些驚訝，逍遙子的性格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喜好逍遙自在，不愿被繁瑣束縛。所以一直以來都不愿收徒，可是今天卻不知為何**要開這個先例，他感到很意外。

　　“萬事總有個例外，這小子對我胃口。”逍遙子隨意搪塞，如果真要說理由的話，那或許就是因為他從唐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吧。

　　曾經(jīng)的逍遙子也是被上一任的幾位門主當成廢物，拒絕收入云鄉(xiāng)閣，可是他的師傅卻不顧幾位門主的反對，毅然將他收入門中，結(jié)果如何？他還不是成為一門之主？

　　從唐寅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那股不服輸?shù)暮輨牛圆辉缸屗槐娙艘印?

　　“云鄉(xiāng)閣從來不收廢物，你這般作為等于辱沒了我云鄉(xiāng)閣的名聲，我決不允許你這么做！”楊一和瞪著眼說道。

　　本來他就討厭逍遙子，此時聽到逍遙子要收一個廢物為徒，自然反對至極。一部分或許是顧及云鄉(xiāng)閣的顏面，而另一半則或許是因為私心在作祟。

　　幾位門主相繼點頭，唐寅如今已是廢體，根本無法修真，即便呆在云鄉(xiāng)閣也毫無意義，只會引人恥笑而已。

　　“垃圾是放錯位置的人才，在你們那里他是廢物，在我這里卻未必?！卞羞b子難得的一本正經(jīng)，將酒葫蘆收了起來，走上殿來。

　　“你是說你教導(dǎo)弟子的能力，遠勝于我們嗎？”楊一和冷笑。他們幾個教導(dǎo)弟子百余年，都不敢夸大說能夠?qū)⒁粋€廢物培養(yǎng)成天才，從未教導(dǎo)過弟子的逍遙子如何能行？

　　此言一出，其余幾位門主也均是怫然不悅，畢竟沒有人愿意承認在教導(dǎo)弟子這一點上輸給其他師兄弟的。

　　“我可沒這么說，我只是認為我有能力將他培養(yǎng)成才而已?！卞羞b子淡笑著回應(yīng)。

　　“將一個廢體培養(yǎng)成人才？你未免有些自信過頭了吧？”楊一和冷哼。

　　唐寅臉色鐵青，楊一和一口一個廢物，還是當著他的面肆無忌憚這樣說，這和當面抽他耳光沒什么兩樣。

　　“能或不能日后便知，你現(xiàn)在就下定論未免有些為時尚早了吧？”逍遙子蔑笑，繼而道：“根據(jù)祖師爺定下來的規(guī)矩，只要有其中一位門主同意，便可將弟子引入門中。我要收他為徒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楊一和表情一僵，隨后臉上卻浮現(xiàn)冷笑：“你所言的確不假，可是祖師爺也曾說過，身上沒有靈根之人不能拜入云鄉(xiāng)閣。”

　　唐寅靈根已毀，根本無法修真，若是強行讓他拜入云鄉(xiāng)閣，便是違反了祖師爺?shù)膫鹘y(tǒng)。

　　逍遙子皺了皺眉，但終究沒有再開口，縱然他想留下唐寅，但祖師爺定下的傳統(tǒng)卻無法違背，身為閣主的姜懷云都不可凌駕于傳統(tǒng)之上，更何況是他這門主。

　　果然還是不行嗎？唐寅苦笑了一聲，而后對自己母親說道：“娘，我們走吧?！?

　　“慢！要測試靈根，還需去一趟苦海。”此時，姜懷云卻開口了，引來眾人的注目。

　　姜雪瑤也是面露喜色，感激的看著姜懷云，果然，她的太爺爺也不愿意放棄唐寅。

　　姜懷云不語，只是看著姜雪瑤，那眼神仿佛在說：“因為你們是我的子孫！”

　　苦海是云鄉(xiāng)閣一個測試靈根的地方，一般前來求道的弟子經(jīng)過幾位門主的測試之后，仍需再去苦海測試，經(jīng)過雙重測試，確認無誤之后方可拜入云鄉(xiāng)閣。

　　門主測試弟子身上是否有靈根，而苦海則是用以測試靈根的優(yōu)劣。

　　姜懷云不愿讓唐寅就這樣失望離去，抱著最后一絲僥幸想要再去苦海一趟，要是可以，哪怕只是讓他做一個外門弟子也好。

　　若是換做其他人，他自然是反對這樣浪費時間的，可唐寅是他的后代，無論怎么說他都存有一些私心的。

　　聞言，楊一和眉宇間立即浮現(xiàn)出厲色，但卻沒有再出聲，連閣主都發(fā)話了，他還能說什么呢。

　　之后，眾人到了一處枯木林中，一眼望去，滿眼盡是腐朽干枯的樹木，灰色的枯葉鋪墊大地，風一吹拂便揚起一大片。

　　唐寅有些奇怪，他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姹紫嫣紅、綠草如茵，唯獨這里一片荒涼。為什么云鄉(xiāng)閣的祖師爺在以神通創(chuàng)造云鄉(xiāng)閣的時候，不把這枯木林也化成一處美景，使得云鄉(xiāng)閣總顯美中不足。

　　他哪里知道，并非祖師爺不愿意，而是他無能為力，這片地域不是那么簡單的。

　　一行人停了下來，他們的面前站立著一棵參天巨樹，高達百米，如太古巨人般矗立，樹根之粗壯，需要十來個人一起合抱才能將其完全抱住。

　　唐寅大驚失色，眼前這棵巨樹非常詭異，已經(jīng)完全枯朽，但卻屹立不倒，如虬龍般扎根此地。

　　以它為中心的百余米內(nèi)，鋪滿了枯葉，而更詭異的是這些枯葉竟然像水波般起伏，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一些漣漪，就像是鋪墊了厚厚一層枯葉的池塘一樣，令唐寅母子大感驚奇。

　　苦海，佛教比喻苦難煩惱的世間,眾生在六道之中生死輪回，備受重重痛苦，之所以苦，是因為執(zhí)迷不悟，才好像沉溺于無邊無盡的大海一樣，故稱為苦海。

　　傳說，遇苦海，既回頭，不然苦難無邊，唯有魔，不聽教會，爭渡向前。

　　而這里的苦海，便似傳說那般，一眼望之不盡，有一層朦朧阻隔了，仿佛很寬廣悠遠，卻又像是只有百余米。

　　這苦海早在云鄉(xiāng)閣開宗立派之前就已經(jīng)存在了，據(jù)說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也不知其來歷，連當年的開派祖師爺都無法將之改變。

　　因它的景象似佛教所言中的苦海，所以云鄉(xiāng)閣的祖師爺便將其命名為苦海，至于其中是否存在妖魔，那就不得而知了。

　　后來，云鄉(xiāng)閣發(fā)現(xiàn)這苦?？梢詼y試人體靈根的優(yōu)劣，分出上中下三等，之后就一直作測試之用。

　　靈根的靈氣越高者，在這苦海之中站的時間就越長，相反則越短。曾經(jīng)云鄉(xiāng)閣靈根最優(yōu)秀的弟子，曾在這苦海中走了一個來回，而最差的，前腳剛踏進去，后腳就被苦海之中的力量震飛出來。

　　“你試著站在上面。”逍遙子對唐寅說道。

　　唐寅深吸了一口氣，面容變得堅毅，而后也邁開了步伐，走向那苦海。

　　姜雪瑤嬌顏也是布滿了緊張之色，雙手攥緊，她也很害怕，萬一這一次也失敗了，那么對于唐寅而言又將是一次怎樣的打擊。

　　他今天受到的打擊已經(jīng)夠多了，姜雪瑤真的于心不忍，再看他受傷。

　　“試多少次都是一樣，廢物終究是廢物?！睏钜缓屠浜咭宦?，眼中盡是不屑，因為憎惡逍遙子，自然就連帶著遷怒唐寅。

　　唐寅一言不發(fā)，緊咬著牙根，無視旁人的嘲諷與鄙視，直接一步踏了上去。

　　“嗒！”

　　唐寅一腳踏上苦海，第一感覺，那就是如同踩在水中一樣，輕軟如無物。

　　就在那些門主都認為唐寅會被苦海所彈回來的時候，他再度邁出了第二步。

　　“噗通！”

　　瞬間，唐寅整個人都墜入苦海當中，消失不見了！

　　“什么？”

　　眾人神色劇變，直勾勾的盯著唐寅消失的地方，無不是瞠目結(jié)舌，那副模樣就如同見了鬼一般。

　　“這怎么可能？”陳沖驚疑不定，甚至懷疑自己老眼昏花，怎么可能發(fā)生這么古怪的事情。

　　“大師兄，從來沒有人墮入苦海，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石驚天驚問，一臉的驚駭。

　　姜懷云也是陰沉著臉，目光緊盯著苦海，片刻后才吐出一句話：“我亦不知?！?

　　眼前一幕實在詭異了，自云鄉(xiāng)閣開山立派以來就不曾出現(xiàn)過，他同樣驚愕。

　　諸位門主皆是駭然，全部矚目望向那毫無動靜的苦海，想不透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怪事。

　　“太爺爺，發(fā)生了什么事，寅兒他怎么了？”姜雪瑤也慌了神，從眾人的臉上她看出了不對勁。

　　姜懷云臉色陰晴不定，說道：“從未有人墮入苦海中過，此時所發(fā)生的事情前所未見。”

　　以往的那些弟子在測試靈根的時候，無論成敗，都不會掉落苦海當中，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姜雪瑤表情一怔，頓覺頭暈?zāi)垦?，嬌軀搖搖晃晃，霎時間就要栽倒下去。

　　姜懷云頓時一驚，忙將姜雪瑤攙住，疾聲安慰道：“雪瑤，你莫要太過擔心，正因為此事從未發(fā)生過，是禍是福仍然不知，不宜過早的下定論?！?

　　姜雪瑤有氣無力的點頭，像是虛脫了一樣，表情有些木訥。

　　難道真的是蒼天無眼嗎？

　　為什么要讓這么一個孩子遭受那么多的苦痛，他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上天要這么接二連三的折磨他。姜雪瑤神態(tài)凄苦，唐寅是她的心肝，要是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她也不想活了。

　　楊一和冷笑不已，斜瞥著逍遙子，頗有一番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