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蛋碎一地

　　漳河、衛(wèi)河、馬頰河像凌空而降的飄帶，將大名府城夾在中間。正是藉由這三條河流作為自然屏障，使得大名府城的東南西三面的防御壓力大大降低，又引河道溝通引入護(hù)城河水系統(tǒng)，終年水流不斷，有效地阻礙了攻城者的進(jìn)攻。

　　從高空俯視，大名府全城略似正方形，南北稍長，東西較短，周長大約為九里左右。令人奇怪的是，府城的座位并非占據(jù)中央，而是稍稍略微偏向東南方向。這是因為衛(wèi)河從西南方向流淌過來，為了讓城池與河流的風(fēng)水相合，所以特地將城池設(shè)計成這個樣子。

　　寬闊的護(hù)城河上橫跨著一座大石橋，橋兩邊各站了一排頂盔戴甲、手執(zhí)利刃的清軍，正在對行人進(jìn)行逐一檢查。

　　王定光牽著馬，跟在人群后面，慢慢地向前移動。城墻聳立，足有七八個成年人高。橋下水流緩緩，倒映著高大的城墻，有如山立之壯。

　　城門上修建有歇山式的三重門樓，分別為正樓、箭樓、閘樓。人站在下面，十分壓抑，感覺自己格外的渺小。

　　王定光目測了一下護(hù)城河的寬度，大約有九丈左右，看那河水泛著一層幽暗晦冥，想必一定很深。

　　經(jīng)過一番檢查詢問之后，便來到了甕城門下。此門與北門不在一個方向，而是朝東面開，名叫“迎喜門”，從軍事作戰(zhàn)的專業(yè)角度來看，這種“扭頭門”和北門不相對，能夠增加攻城的難度。甕城之內(nèi)還修建有一座小小的廟宇——玄武廟，王定光伸頭朝里看了一眼，里面竟然香火繚繞，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小沙彌正在添續(xù)燈油，保佑北城平安穩(wěn)固。

　　王定光穿過半圓形的磚劵甕城，便來到了北城的正門——瑞智門。城墻下部的基礎(chǔ)全都是大型條石，中間用三合土、糯米汁粘合，十分的牢固；外側(cè)的墻體全都包砌了一層青磚，城門修砌成磚拱劵式，外小里大，不易攻打。

　　王定光走出閘樓之后，便看見了一座雄偉的箭樓騎在正中間。上面滿是射擊的孔眼，正是攻城者噩夢的所在。城墻沿線炮臺林立、角樓相望，垛口齊布、門樓鼎峙，連同城墻四周的那條寬闊的護(hù)城河，儼然是一個固若金湯的軍事防御體系。

　　王定光看到這里，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艾瑪！難怪大名府古稱天雄，實在不是夸辭！攻打這樣一座雄城，要拿多少人命來填才夠？

　　王定光心頭沉重地牽著馬進(jìn)了城。他現(xiàn)在有些擔(dān)心今晚的行動了。這樣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榆園軍真的能夠攻下來嗎？不要說重型火炮了，就是大型的攻城車，也沒看到啊！

　　走進(jìn)城里之后，一條青石鋪就的大街，寬闊而筆直地向南延伸。各色的商鋪、酒樓映入視野，入耳的是叫賣聲、吆喝聲、交談聲混織成一片的嘈雜聲音。

　　大名府城與古代一般城池一樣，都是按照周禮城制中“前朝后市”的營建思想，公署、寺廟、書院等大多數(shù)宮府機(jī)構(gòu)與禮制機(jī)構(gòu)一般都集中在南城的道前街、府前街上；而北城則是馬市、羊市以及鹽業(yè)、布匹、古玩圖書、文房四寶、茶館、酒樓、老字號名吃等商業(yè)建筑，可謂繁華林立，熱鬧非凡。

　　王定光看到一個打燒餅的攤點，上前打聽了一下普照寺的地址。雖然有馬，但是街上行人較多，只得耐著性子，跟在人流后面向南大街走去，心中不由暗暗詛咒城市的設(shè)計者。

　　尼瑪！懂不懂資源合理化搭配？把商業(yè)全部都集中在北城了，下班想逛街了，得走多少冤枉路？叫個外賣，從北城送到南城，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總算是來到了十字大街的路口！

　　王定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南城的建筑多是些政府機(jī)關(guān)或是公共機(jī)構(gòu)，街上行人稀少，秩序井然，正好趕路。

　　王定光翻身上馬，一抖韁繩，棗紅馬“得得得”地邁著小碎步跑了起來。

　　沒走幾步，就聽見前邊“哐哐哐”響了三聲半鑼，一個衙役拎著一面大銅鑼在前開道，他邊敲邊喊：“元城知縣出行，閑人回避！”后面兩個衙役扛著官銜牌子頂前而行，后面的兩排衙役高擎著四面青旗、一頂藍(lán)傘、一柄青扇、兩根桐棍、兩個皮架、兩面長木牌，木牌上各寫著“肅靜”“回避”，再往后看，則是兩排衙役護(hù)著一頂四人抬的藍(lán)色官轎，一路向北走來。

　　貌似在古代沖撞了縣太爺是要吃板子的！好吧，哥遵守交通秩序：寧讓三分，不爭一秒！哥，下馬，讓道！

　　王定光下了馬，避在一旁，等到元城知縣一行過去，這才又重新上馬。

　　剛走了幾步，又聽見前邊“哐哐哐”響了三聲半鑼，一個衙役喊道：“大名知縣出行，閑人回避！”

　　咦，又出來一個縣太爺？好吧，好吧！哥讓道！

　　王定光等大名知縣一行過去，又上馬往前走。

　　才走了幾步，又聽見前邊“哐哐哐”響了幾聲鑼，一個衙役喊道：“大名知府出行，閑人回避！”

　　呦！這回來的是個知府，比知縣還大。好吧，哥知縣都禮讓了，沒道理不禮讓知府！哥讓道！

　　王定光等大名知府一行過去，又上馬往前走。

　　將將走了幾步，又聽見前邊“哐哐哐”響了幾聲鑼，一個衙役喊道：“大名兵備道出行，閑人回避！”

　　我次奧！這他么還讓不讓人好好走道了！屁大會功夫，過來四撥了！滿清的官兒都他么喜歡扎堆逛街嗎？前面還有多少官兒？能不能一次性批發(fā)過來？話說兵備道是個什么鳥官兒？

　　王定光等大名兵備道一行過去，又上馬往前走。

　　這回還沒等他往前走，就聽見前邊“哐哐哐”響了幾聲鑼……

　　王定光徹底怒了！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哥要怒了！哥可不是良民！哥是殺/官/造/反的狠角色！不要逼哥出手！

　　一個粗狂的聲音喊道：“大名總兵出行，閑人回避！”后面兩個魁梧有力的兵士舉著官銜牌子緊緊跟隨，再往后看，則是兩排頂盔戴甲的親兵護(hù)著一員騎馬的武將，一路鏗鏘作響地向北走來

　　啊噗！這是要把哥嚇尿的節(jié)奏嗎？哥不確定哥一個人能打幾個這么精銳的親兵，但是哥確定哥干不過這兩排精銳的親兵外加一員武將！好吧，深呼一口氣！哥，戒急，用忍！哥，下馬，讓道。

　　旁邊一個賣燒雞的老漢看著王定光蛋疼的表情，呵呵一笑：“小哥兒，第一次來府城吧？”

　　王定光答應(yīng)說：“呃……，您老看出來啦？”

　　老漢調(diào)笑著說：“第一次來府城吃癟的人都是你這副表情！”

　　好吧，哥是鄉(xiāng)下人，第一次進(jìn)城就讓你個老頭兒給看扁了！但是哥剛說了戒急用忍，哥不跟你計較！

　　王定光奇怪的問：“老丈，這大名府城為啥有那么多的官兒？”

　　“沒見識了吧？讓老漢俺給你說道說道！”老漢顯擺地說：“大名府有名的一寺、兩學(xué)、三廟、四居、五院、六署?！彼庵割^一個一個如數(shù)家珍地說：“一寺指的是普照寺；兩學(xué)指的是大名府元縣文廟何文廟；三廟指的是元城縣城隍廟、大名府關(guān)帝廟和大名府城隍廟；四園指的是前明崇禎前明河南巡撫郭增光故居、首輔成基命故居、前明兵部工部兩部尚書故居、前明陜西按察使張應(yīng)鳳故居；五院指的是大名書院、元城書院、天雄書院、貴鄉(xiāng)書院、廣晉書院；六署指的是三省總督署、大名府署、大名兵備道署、大名總兵署、大名縣衙、元城縣衙?！?

　　王定光一個接一個地數(shù)著：“咦！還缺個三省總督?jīng)]過來！要不我再等等？”他伸著脖子向前望了望：“前邊沒有官員的轎子隊伍了??！難道這些官兒都是去總督署開會的？”

　　老漢斷然否決：“不然！俺看九成九他們是剛剛從總督署散會！”

　　啊噗！王定光氣得鼻涕都噴出來了！老頭兒，別逗哥了好嗎？哥讓道讓得蛋都快碎了一地了！你就別再刺激哥了！哥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