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熱得燙手

　　這時，街道兩旁的房屋里，又沖出來幾個緬甸人，撞見劉靖他們，竟然不顧懸殊，大吼大叫地就舉起菜刀撲了過來。

　　身后幾騎張弓，幾根羽箭飆出，結(jié)果了這幾條性命，可動靜已經(jīng)驚動了暴民們。人流中迅速分出好幾百人就朝他們沖了過來。

　　劉靖本該調(diào)轉(zhuǎn)馬頭，繼續(xù)跑路。騎士最重要的就是速度，被這些平民纏住甚是不值當(dāng)?？扇绻湃芜@些人群繼續(xù)往北，卻正好會攔住沐忠亮的撤退路線。

　　正猶豫間，后邊的緬兵也呼喝著追了上來。

　　“嘖，這些蠻子，腿腳倒是快。”

　　這個絡(luò)腮胡粗獷漢子嘴上罵罵咧咧，可心里也犯了躊躇。自己雖然只有幾十騎，但放平常就算成千上萬這種烏合之眾他也沒放在眼里，可這些人瘋狂的眼神讓他心里沒底。

　　大金塔下。

　　雖然有些戀戀不舍，但沐忠亮知道，這個時候再貪心是會害死人的。

　　剁掉一兩個搶紅眼的難民的腦袋，部隊很快就收攏好，他再朝山下觀察。

　　劉靖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南邊火把的速度顯然慢了下來，還稍稍留了一點縫隙，但西邊的火把則已經(jīng)開始上山了。

　　撤離已刻不容緩，沐忠亮一聲令下，“走，向南！”

　　趁現(xiàn)在還沒有接戰(zhàn)，讓菁菁牽著自己的韁繩，跟著部隊撤離，而他的目光卻停留在眼前打開的一大堆窗口上。

　　現(xiàn)在他賬戶上的數(shù)字是黃金1.1噸，信用額度隨著存款增加也提升到1噸。聽起來是很多，可相比系統(tǒng)的天價卻也買不了多少東西。

　　從系統(tǒng)的定價，一名士兵15兩黃金，其中人員的訓(xùn)練和撫養(yǎng)費用就占了14兩，裝備只占1兩，可見不論在什么年代，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沐忠亮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人，而且地處緬甸，他想征兵都沒處征去。把手里的錢花光了也就是買個兩千人，在異國他鄉(xiāng)又能有什么作為呢？難道還能靠這些人跋山涉水殺回國內(nèi)去？

　　其實他早就想好，沿河南下到仰光原因有三，一是吳三桂十萬兵馬已入緬，即便沒有緬軍追殺也難有作為；二是仰光有錢撈；三就是從這里可以出海。

　　“沒辦法，現(xiàn)在也只有這個選擇了。”

　　雖然對商品略微有些不滿，然而沒有任何科研能力的南明小朝廷讓他沒有挑選的余地。

　　下定決心，沐忠亮快速選出一個窗口，“唰唰”一陣狂點。賬面上的金額飛快地下降，到了快見底只剩一百多公斤時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

　　“剁手的感覺真爽！”剛剛還闊過的窮光蛋沐忠亮自我解嘲。

　　“列陣！自由射擊！”蘇誠的喊聲打斷了沐忠亮的思緒。抬眼看，隊伍已經(jīng)行進(jìn)城市的邊緣。而隊伍的右邊，憤怒的吼聲越來越近，市民、士兵都混在一起，朝沐忠亮一行殺來。

　　士兵們迅速列成空心方陣，將難民和搶來的財貨保護(hù)在中間。幸虧速度夠快，陣型剛剛穩(wěn)固，緬甸人就像海浪一樣拍了上來。

　　一浪拍打在礁石上，留下血紅色的浪花，不及退去，第二浪接著又拍將上來。

　　組成海浪的人們，雖然武器簡陋，衣衫襤樓，卻一個個眼神中冒著狂信的光芒，徑直往明軍的刀刃上撞。饒是礁石足夠堅硬，但是數(shù)量實在太少，在這種強(qiáng)度和數(shù)量的攻擊下也開始搖搖欲墜。

　　一個男人，長槍已經(jīng)把他刺了個對穿，士兵正準(zhǔn)備抽槍，可他嘴里念念有詞，近不顧傷勢，硬生生地攥住長槍，像穿肉串一樣把自己的身體往槍柄方向帶。

　　年輕的士兵呆住了，在他的從軍生涯中從沒遇到過這種像喪尸一樣的家伙，只好拼命用力抽槍，和那將死之人較起勁來。

　　槍陣由此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缺口，一把鋤頭順著缺口鋤還在和長槍較勁的士兵，“嘭”，他肩上一聲槍響，鋤頭落地，但兩把菜刀接著就遞了進(jìn)來，一刀嵌在他肩膀的甲片上，一刀劃開了他的脖頸。

　　臨死前，他看見身后的幾名火銃手兄弟已經(jīng)棄銃抽刀，好一通砍殺堵上了他的缺口，才安心地永遠(yuǎn)閉上眼睛。

　　沐忠亮站在陣中，眉頭緊皺，陣型已經(jīng)不自覺地在慢慢被壓縮，這群烏合之眾的殉道般的狂熱讓沐忠亮意識到，自己做下的這一票買賣，還真是熱得燙手。

　　大隊緬兵和民眾來到劫后的大金塔，看見被劫掠后的慘狀，人們紛紛失聲痛哭，更有人當(dāng)場就坐在地上開始吟誦起經(jīng)文。

　　一名官員模樣的緬甸人看見金塔尖上掛著寶石金銀的寶傘，已經(jīng)變得光禿禿一片，兩眼一翻，險些背過氣去。被幾名部下救醒后，嘰里呱啦一通大吼，指揮著兵士和市民循道追殺而去。

　　戰(zhàn)士們開始接二連三地倒下，陣中南明難民的臉色越來越差，沐忠亮甚至還聞到了尿騷味。

　　本來陣中士兵就只有兩百多人，而這一波緬甸暴民估摸著得有三四千人。而南明難民也有一百多人，要是能補(bǔ)充進(jìn)陣列中，還可以多支撐一會，過一會增援就該到了。

　　可看他們畏畏縮縮的樣子沐忠亮就來氣，大吼道，“你們剛才搶得爽吧？”

　　沐忠亮走兩步到一個中年家仆打扮的人面前，用佩刀拍了他胸口兩下，輕薄的刀鋒發(fā)出“乒乒”的清脆響聲。

　　他笑瞇瞇地問道：“這是什么？襯的甲片么？”

　　不待家仆回話，他臉色一變，怒喝道，“就憑你們這些狗奴才，哪來的甲？你們真以為揣著金銀這些蠻人就不會要你們的命么？”

　　“想要留著財寶的，都特么的給我撿把武器上去殺人，以后本公少不了他的好處。不去的，本公爺就地結(jié)果了他，看看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見他聲色俱厲，難民們猶猶豫豫地?fù)炱鸬厣仙⒙涞奈淦?，跟在陣列最后。非是他們不想逃跑，可暴民們又不懂圍三厥一，四面圍得死死的，倒沒有了潰散之虞。

　　沐忠亮一邊熱切地盼望著不知何時能趕到的援兵，一邊在只能二十米見方的方陣中央觀察著戰(zhàn)況。他身邊只剩下白菁菁和兩箱財寶，連蘇誠和方柯都已經(jīng)填進(jìn)陣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