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賜

　　“……放開我!”何鯤被兩個孩子摁倒在地上，不斷的掙扎著，身上的衣服早就在打架的過程中，被地上的黑灰弄的臟亂不堪。

　　“哈哈……”顧小三拿著葫蘆，笑著跑到了一旁，“哼，不就是一個破葫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看看都不給…”然后他仔細(xì)的打量著手中的葫蘆。

　　葫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上下都是被黃色包裹著，與家中的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頓時(shí)撇了撇嘴“這樣的東西，我家里有十多個”，說完后怕何鯤不信，把腰間的一個精致小葫蘆拿了出來“看到?jīng)]有，比你這個漂亮多了?！?

　　“…呼…，還給我!”喘了幾口粗氣，雙眼通紅的何鯤，死死的盯著顧小三。

　　“哼，想要!偏不給”顧小三嘗試著把葫蘆嘴兒拔開，但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臉色變得有些發(fā)紅，氣惱的把葫蘆扔到了地上，用盡力氣踩在了葫蘆上。

　　看到喜歡的葫蘆被對方狠狠的踩了一下，何鯤喊道“顧小三!”

　　“嘿……嘿……”沒有理會何鯤的呼喊，顧小三努力的往葫蘆上面蹦跶，可連踩了十多下，除了表面變得有些黑之外，葫蘆并沒有碎裂。這讓他有些奇怪，但還夾雜著一絲不死心，在山上轉(zhuǎn)了轉(zhuǎn)，找了一大一小兩塊石頭，把葫蘆放到大個的石頭上，然后用小個的狠狠的砸在了葫蘆上。

　　“哇…嗚嗚…”被人摁著的何鯤哭了出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在黑白色的臉蛋上滑出清晰的痕跡。

　　看到大聲哭泣的何鯤，那兩個小子頓時(shí)有些手足無措，連手上的力氣都變得小了很多，何鯤一使力氣便掙脫了兩人的束縛，他并沒有馬上去要葫蘆，而是坐在地上接著哭。

　　看著石頭上的葫蘆安然無恙，只是在表面上多了一些劃痕，顧小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后使勁的甩了甩震麻了的手，心說這葫蘆一定是鐵做的，要不然怎么會那么的結(jié)實(shí)。

　　扭頭看了一眼哭著的何鯤，他把石頭上的葫蘆拿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隔著差不多七八米遠(yuǎn)，把手中的葫蘆扔了出去，然后帶著另外的兩個人快步的跑下了山。

　　看著那幾個壞蛋跑了，何鯤止住哭聲，站起身把不遠(yuǎn)處的葫蘆撿了回來，抽泣著用身上的衣服擦拭著葫蘆。等到把葫蘆表面都擦干凈了，仔細(xì)的看了看表皮，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裂痕，才稍稍的把心放了下來。

　　輕松的把葫蘆嘴兒拔開，對著葫蘆吹了吹氣，除了嘴角漏氣之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的地方漏氣，這才把心徹底的放下。把葫蘆揣進(jìn)了懷里，伸出袖子抹了抹眼角、臉上的淚痕，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正要抬腿離開時(shí)，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傳來了狗剩的聲音“等等我…”

　　聽到喊聲，何鯤只是稍停了一下。

　　快跑了幾步的狗剩伸手拽了一下何鯤道“…我錯了，還不行嗎?”

　　“哼……”何鯤并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自的繼續(xù)走。

　　“他們當(dāng)時(shí)人多，我怕打不過……”

　　走到撿的柴火旁，何鯤手扶著筐簍看著狗剩道“還說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呢，臨到頭上你可倒好，第一個就跑了?！?

　　聽到何鯤開口指責(zé)，狗剩的心放下了一些“…這…唉，你…你也知道，俺家里種著顧家的地，別看他顧小三是小老婆生的，平時(shí)根本沒有人拿著當(dāng)什么，可如果出手把顧家的少爺揍了，那顧家礙著臉面肯定不會完的，到時(shí)俺家的地就怕給收回去或者明年直接的就上漲地租?！?

　　看著一臉無奈和自責(zé)的狗剩，何鯤心里的氣消了大半，知道狗剩家不比自家。他家除了人口多之外，若是不另找別的生活來源，一家人根本活不下去。

　　何鯤對著狗剩說道“使把勁兒，我把筐簍背到肩膀上”

　　“哎!”狗剩痛快的回應(yīng)著。

　　兩個人一起背著筐簍向山下走去，小孩子之間打架，來的快去的也快，時(shí)間不長山林里就傳來了歌聲與笑聲。

　　何鯤家靠村子偏北邊，狗剩家靠村西，走到村口的時(shí)候，兩人便分了開。

　　今天到家的時(shí)間有些晚，等進(jìn)了院子的時(shí)候，正好看到娘親向外走，何鯤身上的力氣仿佛卸了去，有些無精打采的道“我回來了”，然后把身上的筐簍放到了地上。

　　何鯤娘看著渾身臟兮兮的兒子，有些責(zé)備的道“你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身上這么臟?又去打架了?”

　　聽到娘親的責(zé)問，何鯤立馬就是一驚，心說娘怎么猜的那么準(zhǔn)，出口辯解道“沒有，只是在山上跌了一跤，娘親也知道剛剛下過雨，山里的地上濕滑，我這是翻過了山才撿到的柴火?！?

　　兒子的解釋并沒有讓當(dāng)娘的相信，眼中充滿狐疑的神色走到了柴火旁，她拿起來了一根背回來的柴火，發(fā)現(xiàn)上面并沒有水的痕跡，用力的掰了幾次才把樹枝掰斷，發(fā)現(xiàn)里面也是黑色的。

　　“他爹，你快來看看，這東西是不是炭”何鯤娘沖著屋子里面喊著。

　　門簾一動，何鯤爹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他接過了何鯤娘的樹枝，用手指敲了敲，樹枝上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連忙的取來了一盆水，用力的掰斷了一段，然后扔到了水盆里，發(fā)現(xiàn)樹枝在入水以后，冒出來一些小氣泡。

　　何鯤爹看著水盆說道“是碳，這碳還是好碳呢?！?

　　聽到自家男人肯定的回答，何鯤娘扭頭盯著何鯤問道“小豬，這東西就是山上來的?”

　　“嗯!”何鯤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爹!”何鯤娘語氣中有些急迫，然后轉(zhuǎn)身對兒子道“你們幾個人一起進(jìn)的山?”

　　何鯤有些發(fā)蒙的道“啊?!四…四個，有我、狗剩、地瓜、小小還有顧家的老三?！?

　　何鯤爹沉默了一下，直接跟何鯤娘道“跟老鄰居們說一下，就說不遠(yuǎn)的山上被雷劈出了炭，讓大家伙跟著一起去上山撿!”

　　何鯤娘本來還有些不情愿，但仔細(xì)的考慮了一下自家男人的話，馬上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道道。他家若是獨(dú)自去上山，肯定比不過顧家的人多，先不說打不打起來，即使讓他家撿也撿不多，事后還差不多會落下吃獨(dú)食的閑話。跟鄰居們說就不一樣了，誰家沒個不錯的，這話一傳出去，差不多整個村子就都知道了，他顧家就算是家大業(yè)大，想擋著也擋不住的。

　　果然像何鯤爹考慮的一樣，村子里很快就沸騰了起來，有些不信的還往上過山的人家里看過，才知道不是謠傳而是事實(shí)。

　　吃完了早飯，何鯤的爹娘讓他看家，便拿著繩子，背著筐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