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步

　　翌日清晨，羅丹從那張?zhí)闪藘蓚€月的簡陋地鋪上醒了過來，立馬對這自己身體一陣摸索。

　　“咦，一點感覺都沒有。“盡管腦海中那揮汗如雨、練到近乎昏厥的場景歷歷在目，精力充沛、絲毫不見疲累的身體卻提醒著他—這是一個夢。

　　“我可不是一個那么執(zhí)著的人?！?

　　自嘲了笑了笑，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大廳中老舊的落地鐘指向五點，客人和妓女們還在沉睡。

　　廚房中已經(jīng)開始忙碌起來。

　　不過十來個平方的空間，堆滿了各種廚具，還有食材，這些食材大部分都是不久前剛到貨的，新鮮、散發(fā)泥土的味道。

　　四、五個小廝在身寬體胖的廚師指揮下，東走西竄，羅丹正是其中之一，鎮(zhèn)子不大，但是食物還算豐富。

　　從廉價的土豆燉牛肉，蔬果沙拉，黑面包，到稍微昂貴一些的藍莓鱈魚、松香烤雞、高檔的烤乳豬，鵝肝松露，統(tǒng)統(tǒng)跟他們無關(guān)。

　　身為打雜小廝，只能看、做，不能吃，一天到頭即便有剩余，也有專人處理，他們吃的通常都是土豆燉肉，帶點面包野菜。

　　手腳麻利地遞送廚具、打掃衛(wèi)生，又是兩個小時，陸陸續(xù)續(xù)有客人醒來，早飯也準備妥當(dāng)。

　　偶爾，羅丹會愣一下。

　　正端著一盆菜，身旁忽而略過一陣香氣。

　　“羅丹，我又看見你發(fā)呆了?！袄习迥锩符惿孕﹃剃痰刈哌^來，對著正神游天外的羅丹揮了揮白嫩纖細香蔥般的手指。

　　“啊，對不起，大姐，下次我保證不會了。”

　　看著他有些手忙腳亂的窘迫樣，梅麗莎不禁莞爾，

　　“真搞不懂你腦袋里裝的什么，老喜歡發(fā)呆，怎么不學(xué)學(xué)林肯、威利斯他們幾個。

　　實在是精力旺盛，可以找一找菇娘嘛，對于自己人，姑娘們可是有優(yōu)惠的喲?！?

　　“特別是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伙計，姐姐我看著也很心動了?！?

　　額，上輩子自己頂多算得上五官清秀，穿越后，五官好像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變得英俊、親切不少，到了這個遍地都是體毛發(fā)達，體味濃厚壯碩男人的異界，沒成想也是一種稀有物？

　　實在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為什么這個成熟美艷的老板娘總是來挑逗自己了，萬一哪天把持不住。

　　胡思亂想了一陣，大廳中開始熱鬧起來。

　　“一杯溫薩黑啤”熟悉的粗獷聲音，一下子打開了羅丹的回憶。

　　身前的酒桌上坐著的，不正是那個貌似夢中出現(xiàn)的、帶著雙劍的男人——利維坦。

　　他此刻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盔甲多了好幾處裂口，身上臟兮兮的，只是雪白的絡(luò)腮胡依舊醒目，目光還是如鷹隼般犀利。

　　“昨晚的訓(xùn)練是真的？“羅丹感受到一股躁動從心臟噴薄而出，那痛快淋漓的揮擊，讓他既向往又害怕。

　　“難道訓(xùn)練過度影響了精神？不對啊，我明明都給你按摩舒活筋骨了，看上去也沒有大礙。“

　　利維坦饒有興致地咧嘴一笑。

　　羅丹心頭一股惡寒。

　　“你給我按摩了？“

　　“不錯，你小子這骨架還真是脆，微微使點勁像要折斷一般響個不停?！?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樣。我若不給你按幾下，照你昨晚那樣狂練，人還不廢了?！?

　　“再來一杯櫻桃酒，算是今天的學(xué)費?！?

　　黑啤加櫻桃酒，又是7枚馬瑞利，這樣下去入不敷出，堅持不了多久了。

　　羅丹心情復(fù)雜，又有些肉痛地看著利維坦痛飲杯中酒，不停地計算著剩下的日子。

　　“照這樣喝，頂多一個月，我的存款就要被他揮霍一空”

　　“肉痛了？想要我的指導(dǎo)，如果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還是放棄吧。“

　　“呼——“

　　“舒服，真想就這么喝一天。唉，為什么每天總有忙不完的事情，腦袋疼。

　　“人太過于勇武，也不是一種好事啊?！?

　　”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羅丹忽然吐槽了一句。

　　“這句話，嗯，挺有味道的，我喜歡，哈哈！“

　　帶著爽朗的笑容，利維坦大步離去。

　　羅丹陷入了沉思中，必須要想個辦法掙外快了。

　　降臨隱逸鎮(zhèn)兩個月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梅麗莎酒館里度過的，接觸的都是些粗魯?shù)念櫩?、妓女，反倒和?zhèn)上的商人、鐵匠們沒打過交道。要從他們那里獲取一份兼職估摸著不會簡單。

　　另一方面酒館中朝五晚九的工作只有午間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入夜后還要繼續(xù)跟著利維坦訓(xùn)練到一點左右。

　　休息時間尚顯不足，如何從這塊干癟的海綿中擠出水來？

　　久思無果。

　　時間從來沒有如此匆匆。

　　工作訓(xùn)練，利維坦的酒杯，日子一天天流逝。

　　兼職的事情依舊沒有頭緒，高強度的運動，亦或是疲倦欲死后、利維坦奇妙的按摩術(shù)作用，羅丹前世永遠吃不胖的廋弱身體居然漸漸有了點肌肉。

　　訓(xùn)練期間遇到過幾次隱逸鎮(zhèn)巡夜小隊，利維坦只是上去交涉了一下，對方也就放任不管。

　　劍術(shù)訓(xùn)練有聲有色，按照利維坦的說法

　　“現(xiàn)在你的刺劍已經(jīng)算入了門了，可以用來戰(zhàn)斗，持劍的你可以戰(zhàn)勝一個手無寸鐵的壯漢，哈哈?！?

　　除了刺劍、劈砍，利維坦稍稍提了下其他劍招，但告誡羅丹淺嘗輒止。

　　“掌握好基礎(chǔ)劍式就夠了，花樣太多反而會讓你分心，你只需要不斷的閃躲，找準機會，致命一擊“

　　一招鮮，吃遍天。

　　羅丹不疑有他，一股勁地磨練這幾劍。

　　他當(dāng)前的力量連這個世界普通壯漢都不敵，更別提經(jīng)驗豐富的傭兵，硬碰硬是不切實際的，所以靈活的步伐很重要。鑒于此，每天八百下的刺劍之外，又多了一項對練。

　　最開始的幾天，利維坦左手持著木劍，閑庭信步，輕靈地一個劍花，羅丹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身上便中了四五下，全無招架之力。

　　那個時候，前所未有的力不從心之感，讓羅丹經(jīng)不住產(chǎn)生了一種徹骨的失望。

　　“我每天拼了命的練，在他面前缺如同螻蟻一般渺小。”

　　“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利維坦勸解道“你也不要太傷心，畢竟練劍的時間尚短，以我看來，你的進步還是可圈可點?！?

　　“而且現(xiàn)在被我狂虐，總比將來在戰(zhàn)斗中憋屈地死去要好?！?

　　“另外你必須明白，經(jīng)驗、熟練度、并不等同于劍術(shù)，出劍間隙的思考也不容忽視。你的每一次決策，下一劍的角度、力量，局勢的分析、體力的分配、時機的把握，都在這里面?！?

　　他指了指腦袋，用一種充滿蠱惑的語氣說道：“讓你的腦子，動起來，用大腦來影響戰(zhàn)斗“

　　劍術(shù)的對決，相當(dāng)于另一種層面上智力的博弈，就像前世的運動員，他們的勝利，絕非僅僅依靠過硬的技能，靈活的頭腦、精準的決策也是致勝法寶。

　　“然而這一切在絕對力量面前都無濟于事吧。“

　　心中這么說著，羅丹還是開始主動在戰(zhàn)斗中嘗試著思考。

　　“脆弱的自己，還遠遠不夠啊?！?

　　一次又一次在生澀中遲疑、中招，換做真實的戰(zhàn)斗，他已經(jīng)死了不下千次。

　　半個月，與利維坦對練的局面終于有了一些改善，羅丹步伐的穩(wěn)健程度，靈活性有了大幅度提高，偶爾能成功躲閃，甚至福至心靈地一次預(yù)判，招架下利維坦的一次攻勢。

　　一個月后，羅丹在利維坦出劍的間隙成功地反擊了一次，一記刺劍，有如神助地刺中了對方的胸膛。

　　利維坦摸了摸胸口，目光帶著些許欣慰。

　　“恰好是盔甲片之間的間隙、防御薄弱之處，干得漂亮！”

　　一個月的苦練，終于有了一絲成效。

　　雖然明白利維坦和他對練所用的實力不足十之一二，羅丹還是回復(fù)了不少信心。

　　而這一個月來非人的折磨不僅留下痛苦的回憶，他原本光潔的身體上更是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十來道疤痕。

　　這些都是他男人的勛章。

　　“再見見血，你也差不多可以成為一名菜鳥劍手了?！袄S坦語氣中充斥著淡淡的惆悵，似乎又回憶起了什么。

　　“呼”羅丹深吸一口氣，平復(fù)躁動的氣血，放下手中木劍，對著利維坦莊重地鞠了一躬，誠懇道：

　　“感謝您這些天來無私的教導(dǎo)，謝謝?！?

　　利維坦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好久沒有遇見你這樣勤奮的小子?，F(xiàn)在的劍士、傭兵們啊，大部分都是醉生夢死，不思進取?！?

　　“再說我也沒白教你，維基冠軍，藍莓酒、鮮血夢幻，溫薩黑啤，嘖嘖，這一個月我可喝的夠爽?！?

　　“憑你的實力和手段怎么會缺這點喝酒的錢了？“這句話，羅丹終究沒有問出口。

　　利維坦對他有授業(yè)之恩，明白這點就夠了。

　　“我倒是沒錢了?！?00來個馬瑞利的存款正式告罄。

　　“估計你的錢差不多花光了。”

　　“但我還是那句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拿不出我的酒錢，就不要想著訓(xùn)練了?！袄S坦似乎只關(guān)心他的美酒。

　　“不過，死板地練習(xí)了這么長時間，相信你的內(nèi)心也在渴望真槍實戰(zhàn)?！?

　　利維坦頓了頓，換了種語氣，循循善誘道：“隱逸鎮(zhèn)中央有一張布告欄，那里有千奇百怪的委托，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劍士，就從那里邁出第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