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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 “殺破狼”

小說:虎嘯貞觀作者:蘋果牧時間:2020-12-17 17:45:35

  大唐武德九年三月十日午夜,幽暗的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武曲、瑤光和天樞三星竟各離宿位,拖著長長的火焰,詭異地從長安上空掠過。太史令(天文臺長)傅奕倒吸一口涼氣,用一種無比驚異的目光久久地凝望蒼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片刻后,神色慌張的傅奕邁著急促的步伐匆匆進入太極宮,向剛登基僅三天的皇帝李世民呈上了密奏:“三星爆鳴掠空,乾綱擾、風云際,主世有奇人出!”

  李二從龍椅上蹦了起來:“奇人出?!其意何在,拆臺、奪位,亦或助我?”,

  傅奕伏地戰(zhàn)栗:“《云笈七簽》卷二十四有言:武曲星七殺、瑤光星破軍,天樞星貪狼。此三星本各安其位,從不相逢。若三星出于昴宿入于流火,連珠成線,主七殺、破軍、貪狼之靈秀集于一人,此即傳說中的‘殺破狼’奇人臨世,實千年未見之異變也!”

  李世民目光凜凜:“‘殺破狼’!卻是怎樣人物?”

  “‘七殺’乃攪亂世界之賊,‘破軍’為縱橫天下之將,‘貪狼’為智略捭闔之士。三者合一,風云失色,乾綱劇變!”

  李世民眉頭一皺:“是敵是友?”

  “《易》庚爻卦詞:‘治世亂世玉面郎,破狼星君轉世將’。有此命格之人,其性如水,無定勢、不羈情,多在善惡間游走;其才又如劍之雙刃,滅敵傷已,亦在兩可之間。狼星是敵是友,需看紫微主星廟旺還是暗淡。紫微即帝星也,故其人善惡,盡在陛下如何御之耳”

  李世民:“但問吉兇!”

  “大吉蘊于大兇之中,相機而化,也無定數:此人若為大唐所用,則固國基、開太平,不亞漢張良,蜀孔明。若不幸為敵,則國本摧,山河裂,我大唐運數只恐,只恐……”

  李世民一拍龍頭座首:“只恐怎樣,卿但講無妨!”

  傅奕股栗如篩:“只恐……只恐與前隋相仿!”

  “??!”李世民重重地跌坐在龍椅上,神情凝重,若有所思望著大殿外陰霾漫卷,晦暗無邊的夜色出神……

  此時的大唐,恰如一鍋沸水,更象一團亂麻。剛剛經歷過“玄武門之變”的血雨腥風,內亂未定。突厥頡利、突利兩可汗又趁機聯手,出動十三萬兵馬從涇州(今甘肅涇川縣)方向入寇。十天前已陷武功(今陜西武功縣西)。兵鋒直扣長安以北的高陵……

  內憂外患之時,卻天呈異象,橫空冒出個“殺破狼”的狠角色。縱是百戰(zhàn)余生,血水中摔打的一代英主,此刻也不禁蹙眉:“博士何以教朕?”

  傅奕頓首:“昔子牙見用于伊水、鬼谷揚于河朔、衛(wèi)青擅名于馬奴,臥龍起于草廬、恒溫振藻于海隅……吾王當效周公、漢武諸英王令主,設天網以收之,頓八纮以掩之,務納此曠才于觳中!”

  李世民微微頷首:“卿是讓朕以廟星之高,阻兇迎吉,不使狼星墜淪大唐之敵!”

  傅奕伏地泣下,點頭如啄!

  李世民目光一凝,望著殿外虛空,喃喃而語:“孤何嘗不想如此,只是其才堪用,其心在我大唐否?”

  傅奕再拜,躬身而退,掩泣長喟:“時值圣朝,兼逢英主,愿蒼天佑我唐王,收游才于廟堂,不使生黎再遭大劫”!

  ……

  半個時辰后,一道密旨急發(fā)天下:“近玄天示象,主有異人出。著各州道、府郡嚴密盤查過往。凡有身份不明、行止乖張且懷碩才顯世者,速以八百里飛騎報予朕知。操切間若其人難以御制,以至有礙社稷。則可就地誅殺,以首級論賞!”

  ……

  人世間難道真有什么命運前定的事嗎?

  甘林豪飲完最后一觥醇烈的“特勒漿”----這已經是他喝下的第12獻酒了。

  帶著微醺,跨上赤駿驃騎馬,抱拳與送行的折沖府兵告別時,從鳳閣嶺上刮下來的風帶著隔年積雪的寒意,正從隴右大地席卷而過。甘林不禁在馬背上微微打了個寒顫。

  唐人真是太客氣了!三天前,不過是教會了他們冶鐵之法,不過是用輸血縫合之術救了幾十個扔到死人堆里的傷兵。整個戍守橫水關(今陜西拓石)的三、四百號官兵對自己千恩萬謝后,一騎快馬飛報了主帥--隴右將軍李靖。

  大唐素重軍功。接報后,李軍神隨即親批甘林做了寄名都尉,還特意傳令今天要在駐驊之地陳倉(現寶雞西)召見面談。

  李靖!這個只在戲劇影視中出現的人物,大唐一等一的軍神。幾個時辰之后就要與自己促膝而談、坐而論道。一想到這,甘林心里不禁有點小忐忑,思想準備明顯不足。

  這事放誰身上也都是沒準備!

  三天前出漢中,登終南,西臨甘肅,終抵陜甘界山鳳閣嶺。一路披荊斬棘,風餐露宿,只為尋得天價蟲草。不想一腳踏空,滾落山崖,幸被拍戲的古裝劇組救起。怎料一開手機,哇靠:大唐武德九年六月初三06:08!一問地點,更是吐舌:大唐隴右道!

  開什么玩笑,這也太離譜了吧!移動過愚人節(jié),劇組也完全入戲?

  雙卡雙待,移動、聯通來回猛換,屏幕上卻始終堅定地顯示著大唐長安時間。

  劇組衣著、道具很真實。旋而與敵搏命廝殺,更真實。心下暗自驚駭:《秦俑》劇組若如此敬業(yè),老謀子絕對活不過五更!后才知非戲非虛,實乃唐軍威猛的存在!

  這讓甘林徹底暈圈了……

  愿不愿承認,最終都得接受:時空交錯中自己果真一腳踏破虛空移動到了大唐,還跟一群祖宗輩的折沖軍爺聯通上了。不僅并肩戰(zhàn)斗,還手刃突厥!

  這說給誰誰信?。??

  唐人,唐軍,果真古道熱腸!

  今天一大早,東出橫水關十余里的驛道上,將佐和府兵數百號人以一里為距,連擺七席,綿延六、七里地。大碗敬酒,大口吃肉,還直說這僅是開開胃,打個底。

  雖說唐代的米酒度數低,這最烈的“特勒漿”也不過二、三十度,對于酒中仙級的甘林來說,入口如水,本無殺傷力。但一路飲來,酒不醉人人自醉,袍澤間的血肉之情竟讓他有些醉意了,甘林喜歡這種久違的感覺!!

  正戲果然還在后頭,陪同的護軍兄弟耳語:我家少帥在前方的十里秀野亭已擺下宴席,特為公子餞行!

  少帥何人?姓程名處亮,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程咬金的次子,現為隴右道折沖府校尉,鎮(zhèn)守橫水關的主將!

  甘林對程小二著實有幾分佩服:這家伙命真是硬!三天前都被突厥人砍碎了,斂巴斂巴縫上,輸點血,竟又活了過來。無需青霉素、頭孢之類,第二天傷口就結了黑色的血痂,能挪動著下地了。

  小程腳一著地,就拉著救命恩人一個頭磕地上,拜了把兄弟,就此甘林多了個不怎么二的兄長。

  其實甘林對這些純樸率真的軍漢們心存感激,墜落山崖后要不是他們及時出手相救,自己也許從此要客死在這平沙莽莽的隴右了,數千年后或許還會被不屑子孫挖出來賣票展覽。

  感激一旦產生共鳴,就比酒還濃烈。這一路喝來,不覺袍松帶軟,已是日上三桿。

  在一眾護兵的簇擁下,狠狠加了幾鞭子,拐過山梁,遠遠看見前方秀野亭內早已擺放著一張黑熊皮鋪就的軟榻。榻旁的梨花木茶幾上,放著幾個彩色琉璃盤,上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干果。琉璃盤旁一個漆黑的牛角壺,此時正飄出絲絲奶香。

  亭前空地上十幾個府兵各有分工,或盤馬彎弓摁著幾頭健羊,或手提利刃望羊流涎,或懷抱巨壇“特勒漿”滿臉堆笑;旁邊土灶上一口大鐵鍋水燒得正開,沸騰出陣陣熱氣……單等一聲令下,殺羊布酒擺開陣仗。

  軟榻上半躺了一個三十歲上下,身穿明光鎧,腰圍犀帶、足登鹿皮戰(zhàn)靴的壯實漢子。烏黑的頭發(fā)散亂著披在肩上,下巴上一圈濃密的胡須和戲里的張飛相仿----這正是程處亮!標準的將二代,為人豪爽不羈,粗中有細,心機遠在其兄程處默之上。

  小程身旁還有兩個姿色平庸,但身材非常火爆的胡姬伺候著。一人正在給他捶腿,另一人正在往角杯里倒著奶酒。

  瞇眼細看,這兩個胡姬頸間都戴著一串石榴石項鏈。那血紅色有質感光澤的小石塊,凌落地墜在脖際。

  看著甘林在馬上起伏著胸膛,旁邊的護兵趕緊告訴他,這紅色項鏈是身份的象征,表明倆人是舞姬,不可亂來的。

  難道臉上的表情出賣了我,難道心里的惡意味被人看穿,難道身體的某個部分過于囂張?何以袍澤有此提醒!

  甘林有點小且介,這略顯香~艷的場景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意外:在男人刀尖挑起的這方天地,竟還有胡姬如此妙人。

  處亮兄,你好大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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