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尋求外援

　　告示一出，王鎮(zhèn)坐不住了，這龐縣令擺明了是要和自己對著干，這也難怪，在海州縣這樣一個下等小縣，知縣和縣丞為了那僅有的一個位子爭來奪去，互相拆臺，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作為縣丞，王鎮(zhèn)專門執(zhí)掌城中的司法緝拿之事，但是幾個衙役捕快和快手都倒向龐胖子一方，王鎮(zhèn)大權旁落，任是誰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去，所以王鎮(zhèn)做夢都想干掉龐知縣，或者下絆子讓龐知縣出糗，這樣自己的心情會好一些。

　　王鎮(zhèn)鐵青著臉，將告示揉成一團，順著窗戶縫扔出去，仔細想了想對策，最后拿出紙筆寫了一封信，落款便是淮安府陸家。

　　龐知縣獎勵給王森的三百兩銀子簡直就是雪中送炭，雖然他知道自己成了知縣和縣丞內(nèi)斗的棋子，但是能換來銀子就是好事，如果能換來更多的銀子，他不在意多當幾回棋子。

　　自打和王鎮(zhèn)內(nèi)戰(zhàn)之后，王森干脆搬出王家，每日吃睡在河堤上，組織一部分人修建茅草房，監(jiān)督手下人圍灘造田，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墾出十三塊土地，王森將這些地塊全部種上油菜，并且在井田的四周種上桑樹苗，保持水土的同時也可發(fā)展養(yǎng)蠶。

　　在王森的規(guī)劃下，井田修得整齊劃一，一畦畦的如同四四方方的豆腐，遠遠看去格外美觀，每條井田之間用石子筑成的堤隔開，每八塊井田中間便深挖一口池塘，將田地中的積水都排放至此。各個池塘中間有水道相連，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個個巨大的九宮格。

　　“漂亮！”王森站在河堤上向田地中眺望，心中充滿了自豪感，這是自己辛辛苦苦造出來的田地，這就是自己在明朝賴以起家的資本，自己的井田要繼續(xù)向前鋪開，直到十五里外的朐山腳下，不，整個海州，整個淮北的黃泛區(qū)，都是自己大展宏圖的地方！

　　在百姓眼里一無是處的沼澤荒地，到王森這里卻變成了千金不換的良田。

　　但是又一個問題擺在王森面前，那就是銀子，無論在哪個時代，沒錢永遠玩不轉，王森思來想去，還是去淮安府一趟，說不準能招來點資金援助。須知在明代，這江浙商人可是天下聞名的。和晉商，徽商，閩商并稱為天下四大商幫。

　　王森特意買了一身像樣的行頭，還有一套手繪的井田地圖，關于改造沼澤的遠景規(guī)劃，王森洋洋灑灑的寫了十頁紙，希望可以借此打動那幫無利不起早的商人們，獲得他們的投資。

　　臨行前，王森將造屋，開荒，種地等事宜都交給楊阿山全權負責，在王森看來，楊阿山為人老成，對自己交代的事情從來都認真執(zhí)行。雖無開拓進取的勁頭，但強在小心謹慎，是個可以放心的人。

　　“二少爺，若有人趁您走的這段時間造反，老奴該如何處理？”楊阿山對王森的重用感到受寵若驚，言辭間已經(jīng)以“家奴”的身份自居了。

　　“如果有人想渾水摸魚，你可以嚴加撻伐。這樣吧，我去找那三個捕頭快手，讓他們來幫忙?！蓖跎Φ溃凹热积嬁h令說過要把他們借給我，自然不能讓他們閑著?！?

　　紫臉大漢張甲再不濟也是海州縣捕頭，就這樣被王森呼來喚去，自是氣惱，但是王森身后有知縣老爺撐腰，即便王森與王鎮(zhèn)再不和，也是縣丞老爺?shù)膬鹤?，知縣和縣丞豈是他們能得罪起的？雖然心中憤懣，還是哭喪著臉，來到河堤上幫助王森看管災民。

　　王森帶了一名名叫小六的年輕人作為隨從，兩個人從海州入漣水，過安東，轉淮河，一路逆水而行，渡過清江浦又轉大運河，終于在十天之后到達淮安府。

　　淮安府本是南直隸行省治下的府一級行政單位，以淮安為府衙所在，管轄贛榆，宿遷，沭陽，海州等縣，加之緊鄰淮河，大運河以及洪澤湖，交通便利，人煙稠密，乃是江南稱得上號的大城市。

　　相比于后世那規(guī)模龐大的城市圈，這個淮安城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在古代，這個城市的規(guī)劃還是比較合理的，至少沒有隨處可見的扒路軍。也沒有強拆跳樓等不河蟹因素。有的只是雕梁畫棟的商賈住宅和清新的空氣，還有隱隱傳來的吳歌儂語，余音繞梁，讓人的心都醉了。

　　王森沉浸在這良好的氣氛之中，和著青樓上歌舞的曲調(diào)打起拍子來，小六跟在后面亦步亦趨，兩個人在一家“悅來客?！遍T口停下，立刻有小二迎上來，滿臉是笑，“客官，立面請！”

　　“悅來客棧？”王森抬頭看看那黑底燙金的牌子，翻了翻眉毛，感情這悅來客棧是古代的連鎖餐飲帝國啊，不但在哪本武俠小說里都能看到，在這淮安府也能看得到。

　　“小二，這淮安府中，可有家貲萬貫的財主或者鹽商什么的？”王森找了個靠門的座位坐下，問道。

　　“要說這淮安府，最有錢的還是蘇家?？凸儆兴恢@蘇家外號叫蘇半城，不光在淮安府，在揚州，杭州，蘇州都有產(chǎn)業(yè)，家里的金子堆成山……”小二瞅瞅四下無人，神秘兮兮的說道，“那蘇半城有一個小女兒，生得是國色天香，號稱天下第一美人，嘖嘖，小可曾見過一次，魂差點都被勾走了！”小二說道此處，口水直流，一臉色相，王森忍不住一笑，從褡褳里拿出五錢銀子，砸在桌子山，“小二哥請坐，麻煩你將蘇家的情況詳詳細細的告訴我，要是說得好，我這還有獎賞。”

　　“好……”店小二見到白花花的銀子，眼珠直冒光，慌忙擠著小六的長凳坐下，唾沫飛濺的給王森介紹起蘇家人的脾氣秉性和生活習慣來。

　　飯畢，王森按照小二的指點一路前往蘇府，按照店小二所言，這蘇家大公子蘇秉恩最喜賭博，斗蛐蛐等娛樂活動，經(jīng)常在家中私設賭局，便從城中一戶姓張的人家那里買了一只好勇斗狠的蟋蟀，名曰“得勝歸”，個頭矮小，其貌不揚，卻花了五十兩銀子，疼得王森心頭肉直跳。

　　王森看著這只“得勝歸”，心里直打鼓，這般個頭的小蟋蟀，怎能斗得過那些細心飼養(yǎng)的蟋蟀？看來自己要使點手段才是。

　　王森想起在后世斗蛐蛐的人都用一種刺激性藥物，也就是植物激素，便專門去藥店，讓郎中調(diào)了一副，拌在雞蛋黃中給蟋蟀喂下，之后急匆匆拿著蟋蟀罐子向蘇府走去。

　　隔得很遠便能看見蘇家那高大的門庭，厚重的黑漆大門，門上的銅釘閃爍著道道金光，照得人眼睛都花了。

　　“小六，上前叫門！”王森吩咐道。

　　小六很聽話的上前，拽起門環(huán)叮叮當當敲了一通，旁邊的側門吱呀一聲開了，探出一個老蒼頭花白的腦袋，“小伙子，你找誰？”

　　“我，”小六沒了言語，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望向王森，王森急忙上前，按照店小二告知的接頭暗語，“這位老者，聽聞貴府喜歡斗蟋蟀，在下不才，有一只‘得勝歸’，端的厲害，特來獻給蘇少爺……”

　　“哦？你是來斗蛐蛐的？”老蒼頭上下打量王森，這個年輕人瘦高的身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穿一身青布直裰，頭戴四方巾，倒也算得上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