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牙兒！

　　月牙兒從昏沉中醒來，睜眼看清自己身處一個陌生屋子，回憶起自己沖擊境界失敗遭受五雷轟頂的情形，她猛然騰身躍起，嬌小身軀落地卻是無力搖晃不止。

　　緊靠墻壁臉色蒼白的月牙兒打量屋子時，那只停在窗臺邊的紅色小鳥嘰嘰喳喳叫著飛了出去。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一顆猙獰的豬頭突然從門外露了出來。

　　月牙兒頓時被嚇得發(fā)出一聲驚叫，手忙腳亂揮手拍飛身邊一只罐子砸向那猙獰豬頭。

　　豬剛鬣看著那飛來的罐子，也是一聲驚叫退后兩步的同時，伸手抄向罐子的邊緣，骨碌旋轉的罐子順著他那異常輕柔的動作，滑入手臂被他抱在懷里。

　　豬剛鬣這才滿臉怒容對月牙兒放聲咆哮起來：“亂砸什么？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嗎？”

　　豬剛鬣對月牙兒吼完，氣呼呼的抱起罐子轉身走了。

　　罐子里是老黃皮以前收集來的藥草種子，雖然現在已經開春了，但是雨水還沒落地，等到了雨水落地就能栽種這些種子了。

　　豬剛鬣雖然不太懂栽種的規(guī)矩，但是他好歹也是活了近百年的小豬妖，什么時候春暖花開，什么時候雨水連綿，什么時候冰雪覆蓋這些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以前洞府里那些小妖在的時候，無聊時也會說起什么時候山中有什么吃的，什么時候能栽種果樹的閑話……那時候豬剛鬣不在意的東西，現在回想起來，對自己都是天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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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兒被突然冒出來的豬剛鬣嚇了一跳，定下神想了想，猜想到是自己之前受傷之后被這小豬妖給救了。

　　只是不知這是哪里冒出來的小妖？

　　月牙兒放出感知掃了圈周圍，心底多出驚訝！

　　這山洞里就一個小豬妖？

　　以自己的實力要是沒受傷時，這個剛剛化形的小豬妖是根本不會放在眼里的，只是現在……情況似乎有些不同。

　　月牙兒握著胸口面上掠過幾絲痛楚，精致的小臉上露出幾絲與她美麗容貌不符的老謀深算沉思，又驅使妖力檢查了一遍身上的傷勢，這才皺眉走出石室。

　　離開石室！

　　月牙兒面上帶著幾絲強忍痛楚的表情，她那嬌小的身軀也變得弱不禁風，走路都打著顫。

　　畏畏縮縮走到洞府過道旁，看向抱著罐子坐在地上的豬剛鬣，月牙兒楚楚動人的虛弱著聲對豬剛鬣說道：“豬大哥，不好意思。我剛剛醒來，腦子里還迷迷糊糊，之前的冒犯，請你見諒?！?

　　一個從沒見過的漂亮小妖對自己道歉，豬剛鬣也不好意思再計較，小眼睛掃向月牙兒哼哼著：“那你也不能隨便摔東西。這可是老黃皮收集回來的藥草種子，我還打算等雨水來了栽下去呢！要是被你撒了，可是麻煩。老黃皮每到了秋天就滿山去找，樹上樹下地上枯葉中……”

　　月牙兒聽著小豬妖的啰嗦，眼中閃過道轉眼即逝的戾芒，她微微屈身打斷小豬妖的啰嗦：“豬大哥，我叫月牙兒。之前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豬……”

　　月牙兒向豬剛鬣行禮道歉，身體突然搖搖欲墜踉蹌向前，一層細密的汗珠浮現在她光潔的額頭……一副虛弱無比的樣子。

　　在月牙兒的想象中，自己表露出這樣虛弱的模樣，那小豬妖應該立刻會過來攙扶住自己，到時候自己也能借著他的親近之意，套取些這洞府的情況。

　　只可惜啊……豬剛鬣除了明凈洞府的小妖們之外，就沒和外面的妖族打過交道，他連男女之分都不知道，還是小紅告訴的。

　　怎么可能會起身去攙扶月牙兒。

　　看著月牙兒踉蹌摔在地上，豬剛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笨得會摔跤。”

　　站在他肩膀上的小紅，啄了幾下豬剛鬣的腦袋，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豬剛鬣這才不情愿的嘟囔著起身：“扶她干嘛？她笨得摔倒干嘛要我去扶起來？”

　　摔在地上的月牙兒心底早把這頭蠢笨的豬妖恨得半死，什么叫笨得會摔跤？

　　自己五歲聽聞地煞之變，八歲開智，十五年化形，三十年境界通幽小圓滿，擁有了自己的神通，五十年通幽大圓滿，八十年沖擊驅神小圓滿失敗，被天地之變的五雷擋住，受了重傷。

　　在家里，自己向來是同輩們仰望的天才，現在居然被一只又臭又肥的臭豬妖說笨？

　　月牙兒氣得渾身發(fā)抖，身上的傷勢卻令她動彈不得。

　　豬剛鬣放下罐子走了過來，粗魯的把月牙兒拎了起來：“別再摔了。再摔不知道你的傷什么時候會好?！?

　　說著徑自轉身走回火塘邊坐下。

　　月牙兒看著那不解風情的豬妖，更是恨得牙癢癢，心中暗道：“臭豬妖，等我傷好了，有你好看的?！?

　　豬剛鬣可沒功夫去理會月牙兒，他小心翼翼的吹著火，聞著罐子里的肉湯發(fā)出誘人的噴香。

　　豬剛鬣抬頭看月牙兒沒啥反應，指了指墻壁：“要吃自己拿碗。那邊那邊?！?

　　月牙兒已經被這小豬妖氣得沒脾氣了，默默走到豬剛鬣指的地方，取下個石碗……她的渾身顫抖起來。

　　這東西是用來吃飯的嗎？

　　那石碗上沾滿了沙土，還有一層混合著油膩的黑色，看上去就是從來沒洗過的樣子，還留著幾道不知哪個小妖留下的抓痕……

　　忍耐，忍住，要忍住，這個可惡的豬妖，等著，你等著。

　　月牙兒對自己不停的打氣，現在不是收拾這個豬妖的時候。

　　眼珠一轉，月牙兒心中已經有了對策，她嬌弱的身軀搖晃起來，手中那只石碗呯一聲摔得粉碎。

　　月牙兒的小臉上表情變得可憐兮兮，看向豬剛鬣，惶恐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豬大哥，我身體虛弱得連碗都拿不住了。”

　　豬剛鬣怒目圓睜，本是要發(fā)火的樣子，那可是黑狗精的狗碗啊！就這么給摔了？

　　可是看著月牙兒面上蒼白的惶恐，他又心軟了，這小妖受了傷連走路都會自己摔倒，還是別罵她了。

　　豬剛鬣起身走了過來，看著黑狗精那黑呼呼的狗碗碎片，蹲下身動手收拾起來，低聲嘆了口氣：“黑呼呼的，我知道你是嫌臟。黑狗精一直用這個碗，我們也說他吃了東西從來不洗碗，一晃就是好多年了。他沒了，這是他留下唯一的東西，我還想留個紀念的，他妖沒了，現在碗也沒了。”

　　豬剛鬣默默把碎了石碗收拾起，放回擺放石碗的地方，四處看了看取了只干凈點的遞給月牙兒：“別再摔了。墻角有水嫌臟的話自己去洗洗?！?

　　提起逝去的黑狗精，豬剛鬣變得有些傷感，回到火塘邊話也不說的耷拉著腦袋。

　　豬剛鬣的傷感沒感染到心懷恨意的月牙兒，月牙兒掩住心底的恨意，心底哼了聲，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到墻角，用清水把石碗洗干凈，這才慢慢回到火塘邊。

　　她受了傷，又被豬剛鬣給驚嚇了一番，假裝摔跤還真摔了，體力也算耗盡了，聞著鼻尖傳來的香味，月牙兒還是努力的告誡自己，想要收拾這頭蠢豬妖，自己也得盡快把傷勢養(yǎng)好才行。

　　月牙兒在豬剛鬣對面輕輕坐下，心里不停的詛咒著這頭豬妖，精致的小巧瓊鼻卻隨著面前瓦罐里傳出的肉香輕輕動了動。

　　多愁善感的豬剛鬣，也被瓦罐里的肉香引得垂涎欲滴，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抓起身邊一雙粗大的筷子，在瓦罐里攪了幾下，索性丟開罐子抱起瓦罐就要仰頭大吃。

　　罐子都到了嘴邊，他這才想起身邊的月牙兒，回頭看了看，豬剛鬣這才把手中罐子放了下來，對月牙兒比了比罐子：“只能給你些湯。你傷還沒好，不能吃肉。”

　　月牙兒對這頭狡猾，愚蠢的豬妖詛咒著什么叫受了傷不能吃肉，手里的小碗卻還是湊了過去。

　　她得到了一小碗白色的濃湯。

　　月牙兒小心翼翼的端著碗聞了聞，試著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嘗了嘗湯的味道。

　　咦！味道挺好，雖然不知道什么做的，但是還有一股淡淡黃龍果的味道。

　　饑餓的感覺一下子從月牙兒的心底升了起來，她端著石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一口氣把碗里的濃湯喝了個干凈，才長長呼了口大氣。

　　她覺得身體暖和起來，舒服多了，隨口對豬剛鬣問道：“這是什么湯？你手藝挺好的，里面還放了黃龍果?！?

　　“老鼠湯?！必i剛鬣說了三個讓月牙兒難以置信的字，接著又開始嘮叨起來：“開春了，菜園里來了幾只大山鼠，不聽的偷吃菜園里的果苗，今天我才把它們打回來做湯，我清理得很干凈，你放心吧！毛皮血肉都洗干凈了，我還用山澗水……”

　　月牙兒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剛剛心里升起那點對豬妖的好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想到老鼠湯三個字，月牙兒再也熱不住心底的翻騰，猛的起身踉蹌向外跑去，發(fā)出一連串的嘔吐聲。

　　“這可是加了黃龍果的肉湯，可惜沒有楊華子不然的話，湯的味道會更好?！?

　　豬剛鬣嘟囔著，耳邊還傳來月牙兒的嘔吐聲，他不知道那小東西怎么了，這么好喝的湯，月牙兒怎么會不喜歡喝，還那么浪費！

　　月牙兒這苦受得莫名其妙。

　　豬剛鬣卻毫不在意！

　　暖暖噴香的一鍋肉湯下肚，豬剛鬣起身提起洞口的釘耙，往地里走去，繼續(xù)他每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