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保薦杜甫當(dāng)官

　　二娃一飲而盡，然后追問：“你認(rèn)識李白，還和他喝酒？”

　　“是的，可惜李翰林今日不在，否則，定可痛快地大喝一場?！鳖佌媲湔f。

　　“太好了！喝酒我喜歡，下次你一定要介紹我認(rèn)識李白喲，我從小就讀他的詩長大的，象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還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還有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哈哈哈，笑死人了！”寶怡很夸張地大笑起來，二娃一愣神，問：“你笑什么？我說錯了嗎？”寶怡嘆一口氣，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說道：“不懂就不要裝懂，學(xué)別人附庸風(fēng)雅，肚子里又沒貨，那是一定要出丑的！”

　　二娃道：“我什么地方說錯了？”

　　“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那是杜甫寫的，不是李白，哈哈哈哈”

　　二娃有點不好意思，正要說話，楊國忠插話道：“爵爺愛與文人墨客結(jié)交，我今日特地給你請了一位大詩人，絕不在李白李翰林之下的，爵爺?shù)共虏驴?。”二娃一聽，腦袋里飛一般把自己知道的古代詩人想了一遍，剛才那小妮子說杜甫，莫非就是杜甫嗎？張口便道：“宰相大人說的是杜甫嗎？”

　　“正是！”說罷，楊國忠拉著二娃的手，來到末席一個枯瘦老者面前：“這位就是杜甫！”

　　那老者站起身來，向二娃拱手施禮，道：“草民杜甫叩見爵爺！”二娃又驚又喜：“你是大詩人杜甫？你真的是杜甫？”那老者拱手道：“正是草民。”

　　二娃緊緊拉住杜甫的手，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追問：“你就是杜甫，杜子美？寫那個什么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杜甫？”那清瘦老者苦笑一聲：“少年輕狂之詞，難得爵爺還記得。”

　　這首《望東岳泰山》是杜甫二十四歲時登泰山時作的。這之后杜甫來到長安應(yīng)試，落第，為了施展自己的抱負(fù)，便向達(dá)官貴人投贈以求推薦，杜甫寫的自嘲詩“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就是說的這段到處跑官要官的凄涼日子。杜甫知道楊國忠是當(dāng)朝宰相，多次拜見過楊國忠，只因杜甫沒錢送大禮，楊國忠對他也不甚理睬，方才見二娃對顏真卿贊不絕口，猜想這位爵爺對文人墨客一定很有興趣，便發(fā)了帖子叫杜甫來，果然，二娃見了杜甫，欣喜得只差沒跪下磕頭了。

　　二娃上下打量了一下杜甫清瘦的身材，撲哧一下自己笑了起來。楊國忠道：“爵爺何故發(fā)笑呢？”二娃道：“杜甫，字子美，讀書的時候，為了記住他的字，老師就教我們把杜子美記成‘肚子美’”一指杜甫干癟的肚皮，“今日看來，杜大詩人的肚子也不怎么美嘛”眾人哈哈大笑。

　　杜甫也干笑兩聲，自嘲道：“在下一介酸儒，生不出酒囊飯袋啊”

　　一旁的顏真卿冷冷地道：“杜先生這句話不是在譏諷宰相楊大人嗎？”二娃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楊國忠如十月懷胎孕婦般滾圓的肚皮，正要開句玩笑，卻聽得杜甫說道：“在下怎敢譏諷楊宰相呢？嚴(yán)大人這話什么意思？”顏真卿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這二人都是唐代名人，現(xiàn)在看樣子卻好像有點矛盾，見有點冷場，二娃又笑道：“杜老，晚生十分佩服你的文采啊，晚生是成都人，您老的那首寫成都的詩，學(xué)生很是喜歡啊?！倍鸥ζ娴溃骸皩懗啥嫉脑?？”

　　“是?。∥冶潮晨垂??！倍迯堊煲髡b，“好雨知時節(jié)，當(dāng)春乃發(fā)生。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野徑云俱黑，江船火燭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倍迣W(xué)著文人吟詩的模樣，微閉雙目，搖頭晃腦將這首詩背誦完，末了，又贊道：“好詩！真是好詩！”

　　二娃睜開雙眼，只見杜甫和眾人都怔怔地瞧著自己，二娃奇道：“怎么了？我背錯了嗎？”

　　只見杜甫擊掌叫道：“好詩！爵爺?shù)倪@首詩才真是算得上好詩??！佩服佩服！”眾人也都紛紛叫好，贊不絕口。楊國忠也贊道：“爵爺不僅醫(yī)術(shù)如神，這吟詩作賦，依我看，也是不輸于杜李二人！”

　　左丞相陳希烈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贊道：“當(dāng)年曹植七步成詩，今日爵爺舉杯之間，便吟出這五言律詩，對仗工整，意境深遠(yuǎn)，比那曹植不知要強(qiáng)多少倍了，真是令人佩服！本官敬爵爺一杯！”說罷，一飲而盡。

　　二娃也飲干了酒，然后奇怪地問：“怎么，你們不知道杜甫這首詩？很有名的，小學(xué)課本上都有呀。”又盯著陳希烈說：“你也是唐朝數(shù)得上的詩人，《全唐詩》里也有你的詩呢，你不會不知道杜甫的這首詩的，你們在故意逗我是不是？”

　　陳希烈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說的小學(xué)課本是什么，更搞不懂什么是《全唐詩》。

　　說到這里，二娃忽然想到，那《全唐詩》乃是清朝康熙年間彭定求等十人奉敕編纂的，那是一千多年之后的事情，他們?nèi)绾沃?。那我吟的這首詩說不定也是杜甫以后寫的，現(xiàn)在還沒寫，寫這首詩的時候應(yīng)當(dāng)是在安史之亂以后，杜甫逃到四川避戰(zhàn)亂，住在杜甫草堂時寫的，想到這里，不由得脫口問：“安史之亂發(fā)生了嗎？”

　　楊國忠問道：“什么安史之亂？”

　　“就是安祿山和和史思明造反叛亂啊！”

　　此言一出，場中頓時鴉雀無聲，這安祿山可是河?xùn)|、范陽、平盧三鎮(zhèn)節(jié)度使，柳城郡開國公，東平郡王，又是楊貴妃的“養(yǎng)兒”，他母親、祖母皆賜國夫人，十一個兒子都由皇上賜名，正是富貴之已極，而現(xiàn)在公爵竟然說他要造反，一時之間人人都驚呆了。

　　二娃說完這句，馬上想到，這皇上和楊貴妃都還在長安，如果發(fā)生了安史之亂，那楊貴妃已經(jīng)給吊死在馬嵬坡，那前兩天和自己睡覺的難道是楊貴妃的鬼魂嗎，自己這樣問也太白癡了。

　　又想到那安祿山要知道自己說他造反，絕對不會讓自己好過的，管他的，怕他個錘子！老子有咒語護(hù)身，他要是敢惹老子，把他龜兒子爆K一頓就閃人。

　　既然此時安史之亂還沒爆發(fā)，那杜甫也不會跑到四川去避戰(zhàn)亂，自己剛才吟誦的那首《春夜喜雨》的名詩也還沒寫，自己卻先念出來了，有點未卜先知的味道哦，又一想，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念了這首詩，將來杜甫再寫，那算是我盜版他呢還是他盜版我。

　　這時期，楊國忠與安祿山正斗得不可開交，楊國忠多次在皇上李隆基面前告安祿山的狀，說安祿山要謀反，但皇上始終聽不進(jìn)去，楊國忠雖在皇上李隆基面前說這話，但卻從來沒在眾人面前說過，現(xiàn)在二娃竟公然在眾人面前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正合楊國忠之意，心下大喜。

　　楊國忠見眾人都不敢言，知道這個話題再不能往下說，便打了個哈哈，輕輕岔開話題，說道：“杜先生，爵爺如此看重你的文采，你還不敬爵爺一杯？”杜甫趕緊端起杯子：“草民正有此意?！?

　　二娃道：“草民？你如此文采，怎么還是一介草民呢？”杜甫期期艾艾不知如何回答。

　　左丞相陳希烈道：“前些日子，皇上舉行三個盛典，祭祀‘玄元皇帝’老子、太廟和天地，杜先生寫成三篇‘大禮賦’進(jìn)獻(xiàn)，得到皇上的贊賞，命我等考試他的文章，再行決定是否錄用?！?

　　二娃道：“杜甫這么有名的大詩人，還用考試？真是奇哉怪也！考考考，考個錘子考！”見楊爵爺如此義憤，陳希烈和楊國忠神情甚是尷尬，而杜甫卻大有知遇之感，這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如此看重自己，想到自己施展抱負(fù)終于有望了，頓時大感興奮，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么好，激動得花白胡子都在簌簌亂抖。

　　二娃憤憤不平地轉(zhuǎn)頭看著楊國忠，說道：“宰相大人，卑職向你保薦杜甫老先生，封他個一官半職如何？”

　　楊國忠笑道：“既然爵爺保薦，這個面子本官那是要給的?！甭砸怀烈?，道：“就封杜先生為右衛(wèi)率府胄曹參軍，爵爺以為如何？” 這乃是一個八品小官，其實就是負(fù)責(zé)看管兵甲倉庫的保管員。

　　二娃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官，既然楊國忠都這么說了，就算官小，也不好當(dāng)面反對，有個官當(dāng)著總比沒有好嘛。當(dāng)下拱手道：“多謝宰相大人。”

　　楊國忠轉(zhuǎn)頭向左丞相陳希烈說道：“陳大人也在這里，就算經(jīng)過門下省了。”陳希烈點頭同意，心里罵道：你都定了，還省個屁。

　　楊國忠向杜甫說道：“杜參軍，你明天就去吏部報到吧?！倍鸥Υ笙策^望，躬身謝道：“多些宰相大人提攜，多謝楊爵爺栽培！”

　　二娃心中得意，連大詩人杜甫都是自己保薦當(dāng)?shù)墓伲忻孀恿恕?

　　杜甫端起酒杯，手因激動而顫抖，一些酒濺了出來，淋得滿手都是，兀自不覺，想到自己年近五旬，到如今才謀得一個官職，心下凄苦，又想到自己報國有望，復(fù)又欣喜不已，這悲喜交加之際，不由得聲音都有些哽咽，向楊國忠和二娃深深一揖，顫聲說道：“草民……不……下官……感激不盡！……敬兩位大人一杯！”抬起頭來時，老眼都已濕潤。

　　二娃見自己杯中酒剛才已經(jīng)喝干了，轉(zhuǎn)身剛要叫侍女倒酒，只見寶怡提著酒壺走了過來，笑嘻嘻說道：“爵爺和爹爹都愛惜人才，小女甚是佩服，我給爵爺斟酒?！闭f罷，給二娃倒了滿滿一杯。

　　二娃見她巧笑嫣然，如夏花綻放，心中不由一蕩，這小妮子笑起來真好看，笑的老子魂都飛了。當(dāng)下舉杯要飲，忽然想到，這小妮子記恨于我，現(xiàn)在沒來由給我倒酒，不會下什么春藥之類的整蠱老子吧，還是小心為上。

　　見左丞相陳希烈的杯子也是空的，便道：“陳丞相首肯了楊宰相封你的官，也該敬陳丞相一杯啊，他不同意你也當(dāng)不了官的喲?！?

　　杜甫趕緊道：“正是！正是！下官也敬陳大人一杯?！倍抟恢戈愗┫嗟目毡?，說道：“麻煩寶怡小姐給陳丞相也倒上一杯?！睂氣媛哆t疑之色，二娃心中雪亮，這小妮子一定搗鬼了，笑道：“怎么？寶怡小姐不愿給陳丞相斟酒么？”

　　寶怡瞪了二娃一眼，只得給陳丞相也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