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糾結(jié)的張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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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這里，劉天當真恨不得老天爺能賞自己一道雷，讓自己能夠別那么后知后覺。最起碼要讓自己反應(yīng)更快一點。在埋怨自己的同時，他也無比痛恨這諾大的寢宮竟然從不開窗。以至于自己竟然認為這座寢宮只有大門，沒有窗戶。

　　抓狂了一陣之后，劉天側(cè)著耳朵，仔細聽著殿外的動靜。過了好一會，他聽到外面重新恢復(fù)了安靜，立即竄到窗戶前往外看去。

　　這一看之下，他心里那個恨啊。要是陳留王還在面前，他甚至都相信自己絕對能夠痛下殺手，一把掐死這個小鬼。

　　只見窗戶外面，兩個彪形大漢如同護法金剛一樣站在窗口兩旁?？此麄兩砩洗┲目?，他知道這兩條大漢就是羽林軍。而在他視線最右側(cè)，一條簡直都趕上他大腿的粗壯胳膊硬生生打消了他另外找一扇窗戶跑路的念頭。

　　“SHIT！機會又沒了。尼瑪這是老天爺在玩我呢？還是玩我呢？”

　　劉天欲哭無淚的在心里咆哮。他雙手攥拳，仿佛一個瘋子似的捶胸頓足，無聲的發(fā)泄著自己的情緒。過了好一會，他才頹然的安靜下來。

　　“算了，機會沒了，耐心等待下一次機會吧。再怎么說皇宮也是皇宮。我就一小人物，怎么可能逃得出去。還是老實等著十常侍之亂爆發(fā)，然后跟著那些死太監(jiān)逃出宮吧。”

　　劉天自我解嘲的安慰著自己。隨后，他走到床前，撲倒在床上一動不動。這兩天給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接二連三的后知后覺讓他深深體會到自己以前的那二十五年來過得有多么頹廢。就在自我檢討中，他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清晨，天際的晨星疲憊的眨巴眨巴眼睛，準備收工回家。一輪圓日也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在天際投下一縷晨曦，向這個世界宣告自己的回歸。

　　在晨曦之中，張讓獨自來到寢宮前。他剛剛走上臺階，一個胖乎乎的太監(jiān)擠著一張笑臉迎了上來。

　　“昨夜陳留王在里面盤桓近一個時辰方才離去?！?

　　這個胖太監(jiān)一說完，立即識趣的垂著頭閉上嘴巴。只等張讓對此作出處置。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多嘴就是等于自尋死路。當小弟的，首先就得識趣。得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不然靠山?jīng)]了不說，甚至小命都得搭進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果不其然，張讓對于這個手下這么識趣感到非常滿意。他抬手輕輕拍了拍這個胖太監(jiān)的肩膀，笑瞇瞇的贊許道。

　　“休要聒噪。陛下兄弟情深，豈是我等內(nèi)臣能夠干涉。”

　　張讓這一席話雖然在斥責(zé)，但是語氣卻是溫溫和和。直把這個胖太監(jiān)樂得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榮幸一般，歡天喜地的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等到這個胖太監(jiān)離開之后，張讓看著那個胖乎乎的背影，原本臉上的笑容頓時如同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肅然。

　　“陳留王又來尋陛下？不知道此事是福是禍?！?

　　他一直擔(dān)心劉天假冒天子的這個秘密泄露，導(dǎo)致失去太后這個靠山。劉天身處皇宮，需要擔(dān)心的也就是何太后，何進等重臣以及陳留王這些時常見到少帝的人。好不容易等到何太后主動下旨嚴禁劉天四處走動，而且還因為陳留王的關(guān)系不打算近段時間來探望劉天，甚至還不愿劉天前去請安。這樣一來，何太后以及何進等重臣在這段時間是見不到劉天。自己也能有足夠的時間教導(dǎo)劉天掌握必需的天子禮儀。

　　但是陳留王卻有點不好處理。先帝遺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自己巴結(jié)都還來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得罪。但是視若無睹吧。萬一劉天的底細被陳留王察覺，繼而把這個天大隱秘捅了出來。那自己還不如自我了斷，免得遭罪。

　　張讓心里十分糾結(jié)，只是站在寢宮外面沉思，遲遲沒有進去。守在宮外的那些羽林軍看著他反常的站在外面不進去，心里雖然奇怪，但是也沒人敢上前詢問。相反，他們的腰挺得更直，頭也微微仰起，完全不墮皇家威嚴。

　　過了好一會，張讓終于不再糾結(jié)。他抬頭看了看兩旁站得筆直的羽林軍，隨即大步走向大門。一進到里面，他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笑容。映入他眼中的正是已經(jīng)認命，大清早就起來練習(xí)的劉天。

　　但是僅僅片刻，他臉上的笑容霎時斂去。陰云立時占據(jù)了他整個臉龐。只見他面色陰沉，反手將大門掩上，隨即大步走到劉天身前冷冷的哼了一聲。

　　“哼！陛下好興致啊。”

　　劉天這時已經(jīng)停下來，恭恭敬敬的等候著張讓的命令。一聽到張讓那冰冷的語氣，他趕緊擠出個笑臉，以期博得張讓的放心。

　　不料張讓根本沒吃這一套，臉色反而更加陰沉起來。劉天見狀，只好賠著笑臉，唯唯諾諾的問道。

　　“公公為何這般生氣？我……不，朕時刻牢記公公指點，不敢有絲毫怠慢……”

　　不等劉天解釋完，張讓大袖一拂，打斷了他的話：“昨夜陳留王可曾來過？”

　　劉天聽到張讓問出這個問題，心里哪還不知道陳留王來過的事情瞞不過這個死太監(jiān)。于是，他索性爽快的承認下來。

　　“來過。”

　　“可曾有異狀？”

　　張讓面沉如水，隨即又拋出一個問題。

　　“沒有?！?

　　劉天繼續(xù)老實的搖搖頭。問到這個地步，他更加清楚面前這個死太監(jiān)擔(dān)心自己會在陳留王面前漏了底。好在昨夜陳留王也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看穿自己底細的舉動。這一點他倒是沒有必要隱瞞。

　　“或許是我多心了。也是，陳留王不過九歲，料想不會看出端倪。”

　　張讓聽完，面色陰晴不定的盯著劉天。仿佛要把后者看穿似的。直把劉天盯得心里發(fā)毛。久久不見張讓開口，他心里惴惴不安的揣測著。

　　“這個死太監(jiān)到底想干嘛？擔(dān)心陳留王察覺我的底細？就算是這樣，也不至于用這種眼神盯著我吧？”

　　劉天低著頭，頂著張讓那不清不楚的眼神，只感到渾身不自在。直到好一會，張讓這才幽幽開口說道。

　　“沒有最好。若是陳留王還來……哼，小心別被看穿了?！?

　　“一定，一定?！?

　　劉天聽著，趕緊連連點頭。他這謙卑的態(tài)度終于令張讓臉上的寒冰融化了。隨后，兩人開始了今天的教學(xué)。不過令劉天感到意外的是張讓僅僅呆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撇下自己離開。

　　這種情況自然是他求之不得。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張讓走出去又把那個負責(zé)看住自己的胖太監(jiān)叫到了身前。

　　“無需理會陳留王。若他還來尋陛下說話，不得阻攔?！?

　　張讓冷著臉，漠然的吩咐那個胖太監(jiān)。那胖太監(jiān)聽到這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的語氣，趕緊點點頭。他也就是一伺候人的太監(jiān)，只求在宮里平平安安度過一生。有機會就往上挪挪。沒有也無所謂。根本沒有必要得罪宮中權(quán)勢滔天的中常侍大人。

　　他的舉動立時博得了張讓的好感。后者仿佛川劇變臉似的，一臉笑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滿意的趕往長樂宮。

　　胖太監(jiān)感到張讓又一次拍自己的肩膀，心里仿佛喝了蜜一樣甜。直到估摸著張讓已經(jīng)走遠，他這才抬起頭來。剛一抬頭，卻又瞥見遠處的走廊上有人正在往這邊探頭探腦?？辞宄侨说南嗝玻壑樽右晦D(zhuǎn)，立即快步走上臺階，壓低聲音對著守護在窗前的那些羽林軍說道。

　　“光天化日之下，豈有愚笨刺客行刺陛下。守護一夜，諸位想必也是累極。不如趁此機會歇息，等待同僚換班。免得遭此活罪。”

　　眾羽林軍一聽，也樂得給這個面子。剛才張讓和這個胖太監(jiān)說話的聲音不大，常年呆在宮里，耳朵不尖又怎么可能混得下去。于是，他們故意躊躇片刻，緊接著便順水推舟的應(yīng)承下來。

　　等到羽林軍們?nèi)齼蓛汕叭バ菹?，胖太監(jiān)偷偷看了一眼遠處正在尋找時機的陳留王。然后他便微微自得的回到了宮前。

　　這時，遠處的陳留王看到這一幕，心里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也沒放在心上。等到那個胖太監(jiān)一離開窗前，他立即邁開兩條小細腿，溜到窗前爬了進去。劉天看到他又來了。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陪著這個定時炸彈聊開了。直到一個多時辰以后，陳留王這才心滿意足的從原路返回。

　　“我的天，外面杵著的那些家伙都在干什么？再這么下去，我都快要被逼瘋了?！?

　　劉天看到陳留王爬出窗子，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送走了有可能揭穿自己身份的災(zāi)星，他那一直提起來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一連三天，劉天都過得既是輕松無比，又是很不好受。也許是張讓不放心趙忠等人伺候不好何太后。每天僅僅是上午來到這里教導(dǎo)幾點后便匆匆趕去長樂宮。但是陳留王卻仿佛已經(jīng)摸準了張讓的行蹤。再加上張讓的默許，每當張讓剛剛離去不久，他就快樂的溜進寢宮與劉天聊天。

　　這天早上，劉天感到很是不可思議。張讓竟然直到這個時候都沒有過來看一眼。就在他暗自納悶的時候，陳留王又機靈的從窗口溜了進來。

　　劉天對于這個名義上的弟弟既愛又恨。作為獨生子女，他很享受陳留王黏著自己不停的說東說西。但是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還處于命在旦夕的情況，他又不得不把這種心思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同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陪著陳留王。

　　盡管如此，劉天還是很快就陷入到陳留王那滔滔不絕的家常當中。一時間竟忘記了時辰。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兩人聊得開心的時候，張讓與段珪兩人面色惶恐沖進寢宮。劉天與陳留王一見兩人闖進來，當即嚇了一跳。陳留王更是被嚇得躲到劉天身后，抓著劉天的手索索發(fā)抖。

　　劉天感受到身后的陳留王身體的顫抖，沒由來的冒出一股責(zé)任感。于是，他強作鎮(zhèn)定，將陳留王牢牢擋在身后。正當他打算開口解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張讓與段珪兩人根本沒有讓他開口的打算。張讓一把抓住他的手，連拉帶拽快步走出殿外。而段珪則一把提起陳留王，夾在腋下匆匆跟著跑出寢宮。

　　一出到寢宮外，打算拼死掙扎的劉天驚愕的發(fā)現(xiàn)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著二十多人。每個人都手提長劍，一臉惶恐的站在原地等待?？吹竭@些人手上明晃晃的長劍，劉天非常識趣的打消了掙扎的念頭。

　　“計劃成功了？這些死太監(jiān)真的殺死了何進？”

　　劉天心里惴惴的揣測著。那天他雖然故意漏出破綻讓何太后發(fā)現(xiàn)，但是也摸不準這么做到底能不能奏效。不過看到張讓，段珪以及那些太監(jiān)臉上的惶恐之色。

　　他知道自己那天想出的那個膽大包天的計劃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