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鬼

第三章 遇鬼

　　在吊腳樓也就是呆了兩個多小時，爺爺就回來了，說帶夏湘西去吃晚飯，明天讓她繼續(xù)在這里訓(xùn)練。

　　夏湘西聽爺爺說起訓(xùn)練這個詞，稍微有些糊涂，不知道訓(xùn)練指的是什么。等她徹底明白那也是后來的事兒了。

　　跟著爺爺走出吊腳樓，外面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比起之前在烏七八黑的吊腳樓，此時夜空的黑相對來說，讓夏湘西覺得明亮多了。她小心的攙扶著爺爺一起往前走著。

　　夜里的山里風(fēng)有點冷，夏湘西哆嗦了一下，緊緊依偎著爺爺。爺爺問夏湘西，“冷嗎？”

　　夏湘西搖頭說了句不冷，“因為有爺爺在，天塌下來我都不怕，怎么會冷呢？”

　　爺爺笑了，說：“妮兒就是嘴甜，老哄著爺爺開心！”說完用粗糙的大手揉揉夏湘西的頭，讓夏湘西感到了一種習(xí)慣性的幸福。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走到一戶人家的門外，推開那扇動的時候會“吱吱呀呀”的叫著的木門，院子里的燈光就立即傾灑了過來。

　　這戶人家就是爺爺帶著夏湘西來這里的主要目的。只是他們來的不巧了，爺爺想見的那個故人出門了。說是去尋親探友了，也就是昨兒剛剛出的門，也不知道會在外邊呆個幾天才回來。倒是這家人的兒子知道爺爺是他父親的老朋友，就非常熱情的邀請爺爺住到他們家里去。

　　本來那個有著蜈蚣胎記的大媽麻婆，已經(jīng)給爺爺安排了地方住，但是因為那個麻婆大媽是個寡婦，家里也沒有子女，漢族最講究的就是名譽(yù)，爺爺覺得住到那個麻婆家里不合適，也就答應(yīng)這個故人的兒子住到這里。至于那個麻婆和爺爺是什么關(guān)系，爺爺沒說。

　　在等爺爺?shù)墓嗜嘶貋淼倪@段時間里，爺爺白天就讓夏湘西去那座吊腳樓里去呆著。至于他老人家去哪兒轉(zhuǎn)悠了，夏湘西可不知道。

　　夏湘西一直很納悶爺爺將她關(guān)到黑屋子里干什么，還有為什么這一座如此漂亮的吊腳樓，要造成這么黑的樣子？要是喜歡住黑暗的地方，還蓋房子做什么？直接找個山洞住進(jìn)去，那還不省事又省錢的？另外爺爺?shù)哪侵焕匣蹦鞠渥拥降捉o抬到哪里去？夏湘西一肚子的疑問想問爺爺。

　　在苗寨呆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爺爺?shù)哪俏还嗜诉€沒回來。夏湘西在那吊腳樓里練得在屋子里行走自如，哪里放著什么，她都一清二楚。就像一個失明的人，終于適應(yīng)了沒有眼睛的生活方式。同時她發(fā)現(xiàn)她的耳朵靈了很多。許多時候，她也習(xí)慣了用耳朵去細(xì)細(xì)的聆聽周圍的環(huán)境。

　　或者是苗寨這里山美水美，空氣也好，爺爺每天都精神奕奕的，身體好像正在往健康里恢復(fù)?？墒窍南嫖髦?，這些都是假象，爺爺?shù)纳υ兕B強(qiáng)，也沒個一兩年的時間了。

　　在吊腳樓里老是這樣呆著，夏湘西就有些抱怨，她不知道爺爺如此訓(xùn)練她是為什么？她更情愿多陪在爺爺身邊，害怕爺爺突然間身體不好倒下了，她卻看不到他的最后一眼。只是，她也不愿意違背爺爺?shù)囊馑迹瓦@樣心里兩重心境的矛盾著。

　　在爺爺那個麻姓朋友家里住著，起初一家人對夏湘西和爺爺都挺好。只是時間長了，麻伯和麻大媽就在他們吃飯的時候，突然吵起來，這一吵嘴就開了頭了。

　　俗話說打馬騾子驚，并且夏湘西在這里呆了這么長時間，已經(jīng)懂一些苗語，聽著那老兩口吵架，她雖然不懂全句，卻還是聽懂了他們提到了錢這個字。夏湘西一下就明白了，他們在人家白吃白喝的總有惹人煩的時候，她趕緊拿出了一沓子現(xiàn)金交給那老兩口子，這才看到他們眉開眼笑了。

　　他們笑了，夏湘西瞅瞅變薄的錢包，就想著趕緊去山外面一趟，去銀行取些錢，另外再順便給爺爺買回些藥來。

　　和爺爺說了一聲，爺爺囑咐夏湘西路上要小心，早去早回。夏湘西邊答應(yīng)著邊離開麻伯家。離開了苗寨，渡江的時候，恰巧有四五個人剛剛上岸，看到夏湘西就湊過來問路。

　　夏湘西一看這幾人都穿著迷彩軍裝，她對部隊的軍種也沒什么概念，分不清這些人到底是什么兵。

　　有個身材魁梧的軍人過來向她問路，她耐心的給回了。那個軍人說了句謝謝，然后回到他的那幾個同伴身邊。夏湘西的視線也跟過去，看到這幾個軍人中有一個長得挺好看的，此時也微笑著看著她，夏湘西被那張臉嚇了一跳，不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而是這張臉讓她一下子想起初來這里時，就在沱江邊，她腦海里浮現(xiàn)的那個木筏上拿著魚叉對著她笑得那個苗族男子。就這么一驚嚇，她差點就掉到水里去，讓她一身的冷汗。

　　等她穩(wěn)住心神，再回頭瞧那幾個軍人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船老大在喊她上船了，夏湘西趕緊的搭船去河對岸的城鎮(zhèn)了。

　　路沒那么近，夏湘西輾轉(zhuǎn)回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不過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的，就跟有路燈照著似的，夏湘西走起路來還算輕快。

　　她走到寨子外的那棵老槐樹下，就聽見路邊的草叢里有聲音，開始嚇了她一跳，后來仔細(xì)瞧了，月光下一個年輕的苗族男子。臉色慘白，就像敷了張面膜，挺嚇人的。那雙眼睛倒是又黑又亮的，月光下瞧著就跟一顆黑寶石一樣。除了那臉色難看之外，這還算是長得很漂亮的小伙兒。

　　他似乎是受傷了，看到有人過來，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雙手猛地拽住夏湘西的手腕。那手冰冷冰冷的，夏湘西被抓住的那刻感覺就像有塊冰塊敷到她的手腕上似的，嚇得她瞬間就哆嗦了，脊背嗖嗖的鉆著涼風(fēng)。她想也沒想就急著擺脫那雙手，可是那雙手抓的她死死的，嘴里還說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出話來，求著夏湘西救他。

　　夏湘西一聽這人說的是很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也就沒那么害怕了。是人是鬼的，至少語言沒有障礙，能溝通??！

　　夏湘西聲音有點無法控制的抖音，問那個人，“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那個人卻說不出別的話，就一個勁兒的重復(fù)著“救我，我要……回家……”

　　物極必反，怕到頭兒了，也就沒什么可怕了！夏湘西想著這人是不是被蛇什么的咬了，受傷倒在這里，才凍得的手這么冷的？要知道這雖然已經(jīng)四月份了，但是山里的夜晚也冷著呢！她沒那么害怕了，就想著將這個受傷的人背回寨子里去，但是她的氣力太小了，做不到。

　　于是就好言安慰著這個人，說她回到寨子里去找人來抬他。一聽夏湘西這么說，那個人的手一下子縮回去了，身子用力的掙扎著，似乎想著從地上起來。

　　“你別動了，我去喊人過來抬你！”夏湘西對那個男人說完，就急忙往寨子里跑去。她去喊了爺爺，爺爺又請了麻伯喊了兩個身體強(qiáng)壯的小伙兒，幾個人一起奔到寨子外的那棵老槐樹下。

　　這樣一去一回，也就是半個小時的功夫，可是夏湘西卻發(fā)現(xiàn)草叢里那個受傷的男人已經(jīng)不見了。她不死心，在四周又找了幾十米遠(yuǎn)，也沒看到那個人。

　　爺爺先讓麻伯他們回去了。他站在老槐樹下，對著老槐樹的影子死死的盯著，犀利的眼神像一支蓄勢待發(fā)的箭。

　　“爺爺……”夏湘西想跟爺爺說這件事情很奇怪，那個受傷的人根本就動不了，這會兒怎么能不見了呢？

　　爺爺對夏湘西擺擺手，示意她別說話。他身子慢慢的蹲下來，就坐在老槐樹的影子邊兒上，然后從腰間解下煙桿，將煙鍋探進(jìn)煙袋里，舀了煙絲出來，然后用打火機(jī)點著煙鍋里的煙絲。說也奇怪，打火機(jī)著了火頭是藍(lán)色的，放到煙鍋前，火苗兒很旺，煙絲卻怎么也點不著。

　　“怎么著，俺老頭兒子抽鍋煙，你也不讓??！那俺要怎么幫你！”爺爺不急不慢的對著槐樹影子里說著。夏湘西的頭發(fā)都豎了起來，心徹底哆嗦了。琢磨了一下前后的情景，她就覺得她真是遇到鬼了。

　　不過有爺爺在，夏湘西就算嚇?biāo)?，魂兒也能留下來?/p>

　　爺爺那邊還是自言自語般的說著：“來，小伙子，咱爺倆兒也算有緣分，你要是信俺老頭子，就一起來抽口煙唄！”說完，爺爺將煙桿對著老槐樹的影子里遞過去，再用打火機(jī)點煙的時候，火頭兒恢復(fù)了正常的顏色，煙絲也被點著了。

　　夏湘西就看著煙桿兒雖然還在爺爺手里握著，但是煙嘴那邊兒就在老槐樹的影子里，真的仿佛有人在吸煙似的，煙鍋里的煙絲，一紅一暗的閃動著，然后煙霧從煙嘴那邊裊裊的飄散開來，仿佛真的有人在抽爺爺?shù)臒熷仭?/p>

　　夏湘西腿都些軟了，可是她也不敢坐下，就怕坐到地上了再起不來。爺爺還是在那邊不停的自言自語著，開始就像拉家常似的問著誰家住哪里，多大了，怎么到的這里。后來就不問了，只是隔著沒會兒就點下頭。

　　爺爺在和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