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吳衙內(nèi)

　　次日夜晚。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去，但月朗星稀，月光照在石板路上，反射出靜謐的白光，倒像是白天一般。

　　一伙人正在鬼頭鬼腦地前進(jìn)，當(dāng)先一人身材肥胖，正是那日大鬧望月樓的吳德吳衙內(nèi)，今日，他又有了一個新的目標(biāo)——剛剛從牢里出來的方大個子。

　　想起幾個月前那場痛打，吳德就感覺一種強(qiáng)烈的屈辱在吞噬著他的靈魂，但每次想到方大個子那醋缽般大的拳頭和巨石般重的腳頭，他都不得不暗暗壓抑住自己的強(qiáng)烈報復(fù)之心。

　　不過，現(xiàn)在他終于賺足了底氣，因為他平日最是“得力”的幾名手下都從外地辦事回來了，他決心要給方大個子一個好看。時間，就選在今晚！

　　想到這里，他心里不禁又是興奮，又是忐忑，嘴里頻頻催促他手下的這群“得力干將”加速前進(jìn)，而自己卻遲疑地落在了后邊，

　　正在此時，忽見前面奔來一人，眾人識得是大家派出的“斥候”，都忙圍了上去。

　　吳德也撥開眾人，上前問道：“怎么樣？”

　　那“斥候”回道：“啟稟衙內(nèi)，那方大個子今日吃了晚飯便出去了，至今沒有回來?！?

　　吳德心下不由一陣放松，嘴上卻恨道：“跑了？便宜了這家伙！他家在什么地方，你帶爺去，咱們給他好好來個清洗！”

　　那“斥候”道：“他家窮得叮當(dāng)響，依奴才看，也沒有什么可清洗的了，只有一個小娘子在看家。”

　　“小娘子！”吳德忽地上前一把抓住那“斥候”的衣領(lǐng)道：“什么樣的小娘子？”

　　而與此同時，曹端和朱松、馬富貴這“通天三巨頭”正在街上隨意地走著，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步入了平日少來的東城街市。雖然街市上早沒有了人煙，但三人還是煞有介事地“游逛”著。

　　三人中只有馬富貴不住地左顧右盼，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當(dāng)他第一百零一次回頭的時候，終于嘗到了拳頭的滋味。隨即，他就聽見曹端那懶洋洋的聲音問道：“你晃什么呢？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嗎？你今晚已經(jīng)回頭上千次了，照這么算來，你已經(jīng)至少他媽的十萬歲了。都這么大年紀(jì)了，你就不知道消停??？”

　　馬富貴苦笑道：“大哥，您真的就一點都不急嗎？”

　　朱松在旁邊笑罵道：“急？急有個屁用！再說，以大哥的本事，需要急嗎？”

　　就在此時，忽聽前面一陣哭喊喝罵之聲傳來，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立時朝那邊跑了過去。

　　轉(zhuǎn)過街角，就看見一群人正圍在一棟低矮的小屋子前指指點點，而他們前面，幾個面色兇悍的護(hù)院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正中一名護(hù)院，正在那里惡狠狠地對著大家喝道：“看見了吧？這就是他媽得罪我們吳家的下場，以后都給我規(guī)矩著點，誰要是舌頭生瘡，想讓爺們幫著撓撓現(xiàn)在就給我跳出來招呼一聲，別藏頭露尾的了。要是想高黑狀惹老子不痛快，老子一樣也給會你一個更大不痛快！”

　　而與此同時，屋內(nèi)一個男子的大笑之聲和一個女子的哭喊之聲同時傳來出來。伴隨著這聲音的是不時傳來的桌椅倒地和杯盤撞墻的聲音。

　　曹端不禁怒火中燒，回頭看見旁邊兩人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三人眼里同時射出暴芒，同時沖了上去。

　　那伙護(hù)院顯然沒有想到這群小綿羊里面居然跳出幾只大蟲來，而且這幾人“招呼”的方式比較特別，眾護(hù)院都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方才發(fā)話那人嘴巴尚未閉上，曹端的拳頭已經(jīng)伸了過來，狠狠第砸在他的右頰上。他頓時摔倒在地，嘴巴里咸咸的，張口吐出一口血來，里面居然夾雜著幾顆牙齒。

　　馬富貴也不含糊，他沒有曹端那樣家傳的精妙拳法和靈敏的速度，但他身材高大，氣力驚人，加之皮糙肉厚，在曹端拳下鍛煉出了一身強(qiáng)悍的挨打神功。一個護(hù)院的拳頭正狠狠地向他伸了過來，他也不閃避，也是我行我素地一拳過去。兩拳在空中相撞，發(fā)出“砰”的一身，接著便是“卡擦”的骨骼斷裂之聲。隨著這個輕微的聲音響起，那護(hù)院嘴里發(fā)出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嚎，倒在地上翻滾起來。要知道，十指連心，他此時右手骨骼盡斷，這番疼痛，豈是常人能忍受的！

　　朱松也自不糊涂。他本是本縣縣主之子，在父母面前，從來就是一副典型的好孩子的形象。但事實上，他骨子里頗有一股子嗜血狠勁，這也是他為什么偏喜和曹端這樣的“不良少年”廝混的主要原因。在“通天社”里，他雖是名義上的“軍師”，但事實上，每次斗毆他總是沖鋒在前，從來不講什么運籌決勝。此時，他居然從屋前的柴垛中撿來了一根棍子，掄起來就朝著自己看中的目標(biāo)狠狠地當(dāng)頭劈去。那人顯然已經(jīng)認(rèn)出了眼前此人便是知縣相公家的少公子，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日介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的美少年怎么會變成眼前這副眼神暴戾，血盆大口張得老大的猙獰模樣。然而，那棍子卻不待他想清楚這個深奧難解的問題，已經(jīng)很不溫柔地敲在了他的腦袋上。那人已經(jīng)來不及看見自己頭上瞬間綻開的那朵美麗的鮮花，他已經(jīng)昏倒過去了。事實上，若不是朱三公子體單力弱，他此刻恐怕就該和牛頭馬面呼朋喚友了。

　　朱松一擊成功，信心大增。而那些護(hù)院們也都識得他，心中暗叫“不好”。自己這批人本來是要來這里大家報復(fù)的，誰知里面那位見了人家小娘子，立時動了歪心邪念，這種事情本來以吳家的勢力倒也不難擺平，但如今被朱三公子親眼所見，就難辦了。想到這里，他們不由怯心升起，對朱松的“絕世棍法”更是無能為力，各自運起“騰挪神功”井旁廊下來回躲閃，忽上忽下之間，倒是盡顯輕便靈活的身手。

　　“好！”圍觀者大覺過癮，都喝起彩來。雖然出于自保之心，他們不敢做那出頭之鳥，但親眼見到這些不可一世的兇徒被追打得急急如喪家之犬，心里也是有說不出的爽快。

　　曹端見朱松和馬富貴面對對方數(shù)人而不落下風(fēng)，頓時放下心來，沖過去一推房門，“咕吱”一聲，房門輕動，但仍是沒有開。顯然，里面已經(jīng)是閂上了。

　　這時，一個吳府護(hù)院撲了過來，伸腿向曹端踢來。曹端前世便是練足球的，如今的體魄更勝前世數(shù)倍，而這腿功更是他最為擅長的一門功夫，眼前此人的班門弄斧豈能在他眼中。于是，他眼中寒芒一閃，反掄起右腿，向那護(hù)院踢去。

　　“砰”的一聲，曹端后發(fā)先至，一腿正踢在那護(hù)院的身上，立即將他踢得向后直飛而去。

　　接著，一個更大的聲音響起，原來那護(hù)院的身軀向后直飛之間，正撞在那扇大門之上，竟將那大門生生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