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遇貴人

　　只說劉錦以為匈奴人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藏在樹上，盡管他提心吊膽，可還是仍然極力的調(diào)整呼吸，盡量不發(fā)出聲聲響，唯恐暴露自己。

　　樹下的提爾那多見部下的士卒已經(jīng)將劉錦藏身的大樹團團包圍，臉上露出一抹狠厲的笑意。便用漢話問眾匈奴士兵道：“勇士們，敵人就在樹上，你們說該怎么辦？”

　　匈奴人自衛(wèi)青和霍去病揚威漠北之后，多有南下降漢者，他們被漢朝稱之為南匈奴，且設(shè)有護匈奴中郎將加以監(jiān)視和保護。這些匈奴人因為常年與漢人通商和交流，所以有很多人都會說漢話，懂漢話，而作為匈奴精銳的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他們聽到百長大人的問話，也明白提爾那多的意思。紛紛配合的用漢話大喊著：“殺殺殺”。那聲音大的足以讓方圓幾里之內(nèi)都聽得清清楚楚，當(dāng)真不愧是匈奴王麾下的精銳人馬。

　　這幾句話可把樹上的劉錦給嚇壞了，如果說之前還可以心存僥幸的話。那么現(xiàn)在匈奴人的表現(xiàn)就足以說明匈奴人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就躲在樹上，劉錦心說：“完了，看來爺們今天是光榮了”。

　　提爾那多十分滿意部下的表現(xiàn)，有如此好戰(zhàn)、敢戰(zhàn)的部下，他這個百長也有面子不是？旋即，提爾那多便信心倍增的下令道：“弓箭手放箭，把他給我射下來”。

　　得了命令的匈奴士卒立刻張弓搭箭朝樹上全力射擊，一時間箭雨紛紛，直把整棵大樹都給籠罩其中。

　　藏在樹上的劉錦被這一陣箭雨給射的沒有藏身之地，當(dāng)下只得一邊揮舞著兩柄彎刀格擋箭矢，一邊從樹上一躍而下，準(zhǔn)備拼死一搏。

　　“殺啊”，一見到劉錦現(xiàn)身，二十多名嚴(yán)陣以待的匈奴人不等提爾那多的命令就自發(fā)的往劉錦這個方向發(fā)動了沖鋒。

　　“咻咻咻”，就在這時，遠(yuǎn)處的樹林中如飛蝗般射出密密麻麻的羽箭，頓時就將十幾名聚攏起來的匈奴人射殺當(dāng)場。

　　剛剛落地的劉錦見此情景只以為是郝四找來了援軍，頓時信心大增。揮舞著兩柄彎刀一下就將面前的一名匈奴人斬殺。

　　突遭變故的匈奴人立刻亂成一團，提爾那多僥幸躲過箭雨，心中害怕至極。連忙躲到樹后，探出半個腦袋，想要查看來了多少漢軍?？墒呛诎抵械囊u擊者并未點起火把。

　　不僅如此，那些襲擊者又一陣箭雨射來，七八名匈奴人又中箭身亡。這下提爾那多再也不敢停留，急忙命令道：“快撤”。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正面射中提爾那多的面門，突突亂顫的箭尾如同死神的微笑，帶走了提爾那多年輕的生命。

　　這下，殘存的幾十名匈奴人哪里還敢停留，撒開雙腿就亡命奔逃。

　　僥幸撿了一條命的劉錦心頭大石落地，疲累至極的他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等匈奴人走遠(yuǎn)了，十幾名身著布衣的壯年男子手持強弓從黑暗中顯出身形。領(lǐng)頭的一名虬髯大漢三步并作兩步走，很快就來到了劉錦身前，抱拳施禮道：“這位軍爺好武藝，竟然能在數(shù)十名匈奴人的圍殺中堅持到現(xiàn)在，在下佩服”。

　　這時的劉錦才看清楚來人并不是郝四帶來的漢軍，急忙起身，抱拳施禮說道：“不敢不敢，若非義士仗義援手，只怕某今日就要戰(zhàn)死此地了。義士的救命之恩劉錦謹(jǐn)記，還請義士受某一禮，略表謝意”。說著，劉錦抱拳拱手又是一禮。

　　虬髯大漢見劉錦雖然衣衫襤褸，卻也生的十分雄壯，不禁暗暗點頭。見劉錦又要施禮急忙用手去攙劉錦，同時說道：“不必如此，我等也是見匈奴人在此逞兇，而軍爺你又勢單力孤，這才援手，當(dāng)不得軍爺?shù)拇蠖Y”。說著，虬髯大漢一把扶起正要施禮的劉錦，哈哈一笑。

　　就在二人寒暄間，遠(yuǎn)處的十幾名布衣大漢也都來到近前。劉錦一一謝過眾人之后便問虬髯大漢道：“不知壯士是何處人氏，因何到了這荒山野嶺”。

　　虬髯大漢聽罷劉錦的話，沉吟片刻方才說道：“不瞞軍爺，我等是附近的牧民，只因近日即將入冬，家中過冬的糧食尚缺。所以想趁過冬之前獵殺些野獸，貼補家中所需，不想正好遇見匈奴人在此逞兇，實在是機緣巧合”。

　　虬髯大漢這話說的倒是有禮有節(jié)，可是瞞不過一直暗中觀察著虬髯大漢的劉錦。劉錦發(fā)現(xiàn)他言語之中似有所隱瞞，雖然心中好奇，可劉錦卻也不便多問。為了避免尷尬，劉錦轉(zhuǎn)而說道：“原來如此，某受恩人救命之恩，還不知恩人高姓大名，實在慚愧。還望恩人告知，劉錦日后定當(dāng)不忘恩人的救命大恩”。

　　頓了一頓，劉錦又說道：“某只不過是軍中一小卒，還請恩人切莫以軍爺相稱。若是義士看的起兄弟，不妨稱呼一聲劉兄弟”。

　　這虬髯大漢見劉錦言辭懇切，而且劉錦表現(xiàn)的也算是符合自己的胃口，當(dāng)下哈哈一笑說道：“既如此，那某便托大了。劉兄弟不必如此，今天能遇到劉兄弟也是我蒙烈的福分，劉兄弟就不用在意了！烈見劉兄弟一身軍官打扮，想必是這雁門關(guān)的軍官吧”

　　“不錯，小弟乃是雁門關(guān)的斥候伍長”。劉錦覺得自己一身士卒打扮也瞞不了別人，倒也坦蕩的承認(rèn)了自己的斥候身份。反正在劉錦看來，作為承擔(dān)著全軍眼睛重任的斥候是極為光榮的身份，也沒什么丟人的，還不如爽快的承認(rèn)了。

　　蒙烈沒想到劉錦就這么爽快的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對劉錦多看了兩眼，心中對于劉錦的坦蕩有些意外，同時也對劉錦好感大增。

　　這時，旁邊一名十幾歲的少年突然插嘴道：“父親，我剛才看到劉將軍身上有傷，咱們給他上點藥吧！”

　　聽到少年的話，蒙烈這才想起劉錦負(fù)傷的事，急忙說道：“都是蒙烈大意了，竟然忘了劉兄弟有傷在身，真是慚愧。勇兒，還不快把為父的刀傷藥拿出來，替劉將軍敷上”。后半句話卻是對旁邊那名少年說的。

　　劉錦急忙推辭，可蒙家父子卻盛情難卻。劉錦見推辭不過，只好任由蒙烈父子給自己上好傷藥。還別說，這蒙家父子的傷藥就是比劉錦那軍中配給的傷藥的效果要好。劉錦剛剛敷上傷藥就感覺傷口不像之前那么疼了，血也漸漸止住。

　　就在這敷藥的當(dāng)口，劉錦和蒙烈又是一番交談，這才知道原來自從自己進入樹林，這些身形彪悍的牧民就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

　　這倒是搞的劉錦有些不好意思了，敢情自己認(rèn)為最拿手的潛藏功夫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老爺，剛才我們殺了那么多匈奴人，只怕剩下的匈奴人不會善罷甘休，咱們還是快走吧”。一名年齡約有五十左右仆人裝扮的老者提醒著說道。

　　沒想到還沒等蒙烈說話，那個叫蒙勇的少年卻搶先說道：“陳叔，您老也太小心了，剛才咱們一陣亂箭殺的那些匈奴人屁滾尿流，也沒見他們有多厲害啊...”

　　還沒等少年的話說完，旁邊的蒙烈只是拿眼那么一瞪，少年懼于父親的威嚴(yán)頓時就乖乖閉上了嘴。

　　“犬子年幼，不懂禮教，倒是讓劉兄弟見笑了”。蒙烈有些慚愧的說道。

　　“蒙兄說的哪里話，令郎少年英雄倒是讓某佩服的緊啊。不過這位老人家的話說的也很有道理，據(jù)我所知，匈奴人不日就將大舉南下，兄長倒是要早作打算才是”。劉錦先是贊揚了一下少年，隨后提醒著蒙烈說道。

　　這下蒙烈就不敢大意了，他知道劉錦是斥候，肯定不會無的放矢，既然劉錦這么說了肯定是早就得到了情報。當(dāng)下急忙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回去做好準(zhǔn)備，免得碰上了匈奴人的大軍”。

　　“也好也好，我也要趕回雁門關(guān)將這軍情稟報上去，咱們就在此別過，救命之恩某日后定當(dāng)厚報?！?。劉錦見蒙烈這樣說也告辭的說道。

　　想了想，劉錦又說道“以后兄長若遇上難事可到雁門關(guān)尋我，錦定當(dāng)竭盡全力以報今日之恩”。

　　話是這么說，可劉錦心里卻不這么想。好不容易碰到個救星，怎么能就讓你們就這么輕易的走了，萬一在碰上匈奴人，憑自己現(xiàn)在這副身板估摸著就光榮了。

　　果然，等蒙烈也要告辭的時候，劉錦也裝作掙扎的模樣站了起來。可還沒等他站穩(wěn)，他又一屁股坐到地上了，滿臉的痛苦表情。

　　蒙烈是個實在人，哪里會想到劉錦有那么多的小心思。見劉錦那掙扎的模樣和痛苦的表情，急忙問道：“劉兄弟可是傷勢過重，體力不支？”。

　　得，這下蒙烈可就掉進去了。早就等著蒙烈說這話的劉錦趕緊就順坡下驢，裝作滿臉慚愧的說道：“也許是適才激戰(zhàn)的時候失血太多，所以有些乏了。蒙兄先走吧，錦在此歇片刻，再走不遲”。

　　聽了這話，蒙烈哪里能走呢，心里掙扎許久面上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

　　“既然如此，烈就不能任由劉兄弟一人在此，若是劉兄弟不嫌棄，請移駕寒舍暫住一時如何？”。蒙烈似下了某種決定一樣。

　　劉錦瞅了瞅旁邊欲言又止的那個陳叔，唯恐事情再生變化，自己又身陷險地。裝作慚愧的表情，急忙說道：“哪里哪里，就怕打擾了府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