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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從侍妾到偏房

小說:春秋狼煙作者:月冷秦關(guān)時間:2020-12-17 17:14:16

  現(xiàn)在趙鞅在姑布子卿的建議下終于要見一見這個名叫趙無恤的孩子了。

  畢竟在后繼乏人的情況下,趙氏家族的利益要遠(yuǎn)遠(yuǎn)高于一個人的出身。更何況趙無恤雖然出身低微,但不管怎么說他也是趙鞅自己的骨肉。

  隨后二人緩步來到趙無恤母子二人居住在花園后面的小屋。

  趙無恤雖然也是趙氏宗主的公子,但他居住的地方就不能跟趙伯魯和趙羅兄弟二人相提并論了。趙伯魯、趙羅兩個嫡出兒子居住在趙府寬敞的院子里,出門有馬車接送,回府有專人伺候,學(xué)習(xí)有人教授,打獵有人作陪……

  而作為庶出的趙無恤就將沒有那么幸運(yùn)了,莫要說出門有車接送,就是自己的生活都十分的困難。母親是晉國與翟國戰(zhàn)斗時俘獲過來的女奴。由于是翟國貴族女子,長相還算可以,便被趙鞅收留在府中作為侍妾。雖說為趙鞅生了孩子,那也不過是他酒醉之后的發(fā)泄而已,所生的孩子由于長相普通更不受趙鞅待見。

  趙府的奴才們個個眼睛里都長著臺階,既然主公趙鞅不待見翟氏和她所生的孩子,奴才們也不會給他們母子好眼色看,這樣一來,母子二人的生活狀況可就堪憂了。不管是居住的條件還是生活的條件都非常的差。

  雖然在家宰董安于的照顧下,安排在花園后面一處簡陋的小屋里居住,但是人家照顧了你一時,但不能照顧你一世??!至于說吃的用的嗎?那就得靠你自己打點(diǎn)了。

  從小就受到別的低看,這些年過去,趙無恤母子也習(xí)慣了,翟氏紡織做飯,趙無恤年齡雖小,但是能夠幫上母親的事情,他都會默默的去做,母子二人的日子過得也算過得去。

  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或許這一輩子,母子二人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了。

  但是就在今天,趙氏的大宗主趙鞅的突然到來,讓翟氏有些吃驚,緊張的長大了嘴巴,坐立不安的不知道該做些什么,“老爺,您來了?”問完這句話,翟氏低著頭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姑布子卿見此情景說道:“你不必緊張,今天主公和我過來是想找無恤公子談一談,了解一下他的學(xué)業(yè),不知公子現(xiàn)在何處?”

  翟氏低著頭小聲的回答道:“無恤他一早跟著下人們出去拾柴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回來了,我這就出去找找?!?

  躲開是逃避矛盾最好的辦法,既然站在趙鞅面前如此緊張,翟氏當(dāng)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離開這兒。

  聽到翟氏想離開這兒去找趙無恤,趙鞅不屑的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不必了,我們在這里等等?!?

  “諾---”翟氏再次緊張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或許是這些年覺著有些虧欠了翟氏,趙鞅恨不經(jīng)意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多年過去,除了一次上過的她的床之外,或許這一次才是趙鞅正眼跟翟氏說話。

  “回老爺,我叫翟荊花?!钡允闲÷暣鸬溃m然聲小,但語氣卻很是堅(jiān)定。

  “翟荊花?荊棘中的花朵,生命力很頑強(qiáng)??!”聽罷,趙鞅心中默默的說道。

  “嗯---,我記下了?!闭f罷,趙鞅出門環(huán)顧小屋看了看。說實(shí)在的,趙無恤母子居住的小屋實(shí)在是太陰暗了,坐在里面也有些壓抑,還不如站在院子里寬敞。

  不一會兒,趙無恤背著一捆柴回來了,剛一進(jìn)門就高興的喊道:“娘,我回來了?!?

  雖然此時的趙無恤只有五六歲的樣子,但是身上背的柴火還真不少。

  窮人家孩子早當(dāng)家。

  趙無恤雖然不是窮人家的孩子,但是生活條件跟街上的窮困孩子沒什么兩樣,若不是董安于、姑布子卿等家臣幫襯,說不定流浪街頭都有可能。

  翟氏接過無恤身上的柴火放在院子的柴火堆上,對趙無恤小聲的說道:“你父親來了,快去見過你父親?!?

  趙無恤聞聽,抬頭一看,這才意識到家里來人了,父親與姑布子卿先生正站在小院角落里說話。于是放下柴火,趙無恤拍拍手上的塵土,趕忙上前對正在說話的父親和姑布子卿施禮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見過姑布先生?!?

  其實(shí)從進(jìn)門的那一刻起,趙鞅和姑布子卿就已經(jīng)注意這個庶出的孩子了。相比自己那兩個嬌生慣養(yǎng)、長得白白凈凈的公子來說,趙無恤長的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黑黑壯壯,與趙伯魯、趙羅完全兩樣。更為重要的是趙伯魯、趙羅兩個孩子雖然不敢說是俊眉朗目,但也稱得上是長相英俊。但是趙無恤就不一樣了,或許因?yàn)樗勤w鞅酒后的產(chǎn)物,長相不是一般的難看,長著北方戎狄一樣深陷的眼睛,皮膚黝黑,顴骨突出,闊口方臉。而且由于長期的風(fēng)吹日曬,臉上一層一層的皸裂。

  趙鞅看著這個孩子,心中一陣一陣的難受喝厭惡。如果不是自己所生,趙鞅絕對會以為眼前的這個趙無恤乃是農(nóng)夫的孩子。

  姑布子卿看出了趙鞅的厭惡,于是打著圓場道:“無恤很是懂事,這么小就知道幫助母親干活。來來來,見過你的父親,他有話要對你說?!?

  趙鞅聽罷,臉上稍稍尷尬了一下,隨后說道:“無恤,為父今日過來看看你們母子,看看你的學(xué)業(yè),也順便讓姑布子卿先生給你看看面相,他可是相面的大師,相面準(zhǔn)得很?!倍嗄瓴灰娏?,趙鞅今日突然到來總得給自己找點(diǎn)理由吧。

  趙無恤聽罷,再次拱手道:“孩兒對父親和姑布先生能夠在百忙之中前來看望我們母子表示感謝?!?

  隨后趙鞅給姑布子卿使了一個眼色,意思他可以查看趙無恤的面相了。

  姑布子卿上前,也很仔細(xì)的把趙無恤查看了一番,看著,看著,姑布子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欣喜神情。

  說實(shí)在的這個孩子的長相實(shí)在是太普通了,中等個頭,寬闊的鼻子,深陷的眼睛,大嘴黑面,一點(diǎn)也不俊朗,也沒有英氣逼人的感覺。

  但就是這么一個長相普通的孩子,卻進(jìn)入了姑布子卿的法眼,讓春秋時期著名的相面大師姑布子卿高興不已。

  為什么姑布子卿一見趙無恤就如此高興呢?那是因?yàn)楣貌甲忧涫恰捌嫘渭词ト恕毕嘈g(shù)一派的開山鼻祖。在他看來,那些長相奇特的人往往才是能夠成就大事業(yè)的最佳人選。正是由于姑布子卿堅(jiān)持奇形即圣人,所以對趙無恤這樣一個長相一般,甚至有些難看或者說有些怪異的孩子卻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姑布子卿端詳了好一陣子,然后微微的點(diǎn)了一下頭。

  “不錯、不錯。”姑布子卿喃喃自語道。

  隨著姑布子卿的話語,趙鞅臉上的陰云也慢慢的散去。

  查看完畢,姑布子卿對趙鞅說道:“主公不妨也檢查一下無恤的學(xué)業(yè)?!?

  查看學(xué)業(yè)?

  趙鞅愣住了,這么多年他可從來沒有給趙無恤布置過什么學(xué)業(yè),現(xiàn)在姑布子卿要他查看趙無恤的學(xué)業(yè),到底要看些什么呢?

  “主公,當(dāng)年你給二位嫡出公子布置訓(xùn)誡之辭的時候,董安于也曾將這個任務(wù)交給無恤去背誦,不知道這幾年過去,他背誦的如何了?主公可以一試。”姑布子卿在一邊對趙鞅說道。

  哦---

  原來是這樣。

  趙鞅聽罷便對趙無恤道:“無恤,為父來檢查一下這幾年你的學(xué)業(yè)如何?”

  雖說一直在趙府不受人待見,但是趙無恤卻沒有一點(diǎn)膽怯,聽罷父親的話朗聲說道:“父親是說訓(xùn)誡之辭嗎?”

  聽完趙無恤的話,趙鞅稍稍有些吃驚說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檢查這個?”

  “這么多年,父親大人對孩兒布置過的學(xué)業(yè)就這么一個任務(wù)??!”隨后,趙無恤繼續(xù)道:“當(dāng)年董安于大人把訓(xùn)誡之辭交給孩兒的時候,就曾經(jīng)說過,有朝一日父親一定會檢查我這個的?!?

  “對、對、對,就是檢查一下這個任務(wù),你能背誦下來嗎?”趙鞅高興的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讓趙鞅更加感到吃驚了,只見趙無恤從身后取出訓(xùn)誡之辭交給趙鞅。

  趙鞅接過訓(xùn)誡之辭,吃驚對趙無恤問道:“你把這個一直帶在身上?”

  趙無恤道:“自從父親大人布置完這個任務(wù)之后,孩兒就天天帶在身上,閑暇時間就拿出來背誦,并用訓(xùn)誡之辭隨時檢查自己的言行?!?

  趙鞅拿著兩端已經(jīng)磨得光禿禿的訓(xùn)誡之辭,仔細(xì)的看了一遍,抬頭對趙無恤道:“那你就給我和姑布大人背誦一下?!?

  隨手打開訓(xùn)誡之辭對照。

  一個整天把訓(xùn)誡之辭帶在身上的人,莫要說將它背誦出來,就是倒著背誦也沒有任何問題。聽著趙無恤朗聲的背誦訓(xùn)誡之辭,趙鞅心中慢慢升起一種莫名的哀傷。

  多年來自己對這個侍妾所生的孩子連正眼都沒有瞧過幾次,卻唯獨(dú)他最把自己交代的事情當(dāng)回事,不但背誦的完完整整,而且還用來檢查自己的言行,此中的親疏優(yōu)劣,不言自明。

  聽完趙無恤滔滔不絕的背誦完訓(xùn)誡之辭,趙鞅與姑布子卿對視一下,姑布子卿微微的點(diǎn)了一下頭,對趙無恤的表現(xiàn)表示滿意。

  趙鞅也隨之點(diǎn)點(diǎn)頭感慨的對趙無恤說道:“無恤很有心,能夠把為父的要求記得如此之好,為父甚感欣慰?!?

  說完又把訓(xùn)誡之辭還給趙無恤,“望你能夠嚴(yán)格用訓(xùn)誡之辭約束自己的言行,為趙氏……,今天就到這里,為父先回去了?!痹沮w鞅還想說些什么,話道嘴邊又不說了。他知道對一個庶出的孩子寄予太高的希望,當(dāng)下還不是時候。

  臨出門時,趙鞅對低著頭站在門外的翟氏道:“從明天起你們就搬到府上居住吧,我會安排偏房給你們的?!?

  安排偏房給翟氏?

  翟氏疑惑的望著趙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要知道在古代的大家族里一個女人從侍妾到偏房有很長的路要走。

  侍妾相當(dāng)于女奴或者是女仆,而偏房則就是有一定名分的妾了。雖說也是妾,但是對于地位極其低下的翟氏和她的孩子來說,已經(jīng)是很高的禮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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