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南島

　　趙昺召開了他穿趙以后的第一次朝會。

　　楊太后以垂簾聽政的形式出席會議。朝中有點名望的大臣和軍中能說上話的將領(lǐng)，趙昺全讓他們過來商議當前的局勢和下一步的打算。

　　朝會在村中一戶較為殷實的人家的前廳里舉行，由于人多房小，滿屋子的人擠在一起，有的甚至是站立在墻邊。

　　首先張世杰講述了近來戰(zhàn)況和昨夜的情況：“太后，陛下，昨夜敵船損毀約二百有余，島外巡視又捕獲二十余艘大小船。元軍死傷有數(shù)可查不少于四千人，生擒二百余人。我軍損毀大小船八十六，損傷一百五十有余，其中修補后能用者八十七艘，傷亡人數(shù)四十幾人，大部為巡海之時與元軍互搏所致?！?

　　趙昺一聽這個戰(zhàn)果，那個心痛呀。雖說毀敵艦船更多，但那些是不能補為己用的，而自己損毀的船那可是實打?qū)嵉?，而且現(xiàn)在還無法就地補充。人員的傷亡還是讓趙昺松了口氣。

　　陸秀夫接著報告：“太后，陛下，現(xiàn)統(tǒng)計，我方現(xiàn)有皇室宮中各處人員兩千四百余人，百官二百七十余人，士子一千有余，雜役差人三千有余，民眾七萬八千多人，各類匠作人員三千四百還強，其他商旅閑人四百多?？沙舜笮〈蛔闼陌?，糧食夠兩月之用，草料半月不足。飲水今日可補齊可用半月之久。另外，皇室金銀眾多，其他軍響若干，可暫時滿足軍士用度?！?

　　蘇劉義作為暫掌殿前司，也上來報告：“啟稟太后，陛下，現(xiàn)我軍可戰(zhàn)大小之船四百余艘，損毀可修戰(zhàn)船及民船還有一百余只?，F(xiàn)有可戰(zhàn)之兵一萬二千，戰(zhàn)馬八十余匹，兵器若干?！?

　　趙昺聽到的這些數(shù)字，心更加疼了起來。史書記載，崖山之時，人員二十萬左右，大小船兩千余，現(xiàn)在一戰(zhàn)，就損失了這么多。船沒了還可以再造，人員的損失那才是最大的損失。那些眾官、軍士、百姓可是跟隨朝庭流亡這么久，受盡了磨難，現(xiàn)在卻是陰陽兩界，許多人再也見不著了。

　　趙昺聽聞眾臣把自己負責的部分都陳述完了，卻低著頭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己只是個象征，許多事還要留給太后和大臣去定奪，尤其是太后現(xiàn)在是垂簾聽政，應該先聽聽她的意見。

　　楊太后自遭了這次大戰(zhàn)，心情更是灰色，好在趙昺無事，她的心才放松下來?，F(xiàn)在聽各位大臣匯報情況，早聽得心灰意冷，只好無奈地問題：“眾位大臣忠心可佳，為宋庭漚心瀝血?，F(xiàn)今我朝海上連敗，人員日少，船艦多有損傷，接下來我朝何去何從，望各位大臣商討個章程?！?

　　屋中一時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現(xiàn)今軍隊掌握在張世杰的手中，朝中又有陸秀夫掌管，現(xiàn)在又回來個文天祥，一般的人根本就插不上嘴，就是有什么好方法，也得這三個人同意，還得太后答應，皇上嘛，太小了，先放一放。但大家也都知道這兩天的戰(zhàn)果主要是這個小皇帝一手操持的，也不敢小看了他。

　　楊太后看著大家都不說話，輕嘆一口氣：“各位眾臣，我朝流落海上后，日益窘困。現(xiàn)在何去何從，事關(guān)我朝生死存亡，還望各位心存先帝，為趙家后世多謀劃一下吧?！?

　　楊太后話說到這一地步了，眾位也只好互相看一眼，于是，這個“朝堂”上開始了唇槍口劍的爭論，不外乎兩種意見，一種繼續(xù)漂浮海上，先養(yǎng)精蓄銳，然后趁機反攻陸地；另一種就是還得找一個可登陸之地，征糧征兵，傳召天下勤王。

　　趙昺看著眾位大臣將軍們爭成一鍋粥，吵得好不熱鬧，卻偏偏忘了他這個最高統(tǒng)治者。他本來看著大家在爭吵，開始還覺得有意思，可越往后就越不象話了。一些攻擊性的語言也從各位意見不同者嘴里冒出來，甚至還有人上綱上線，把“奸臣”、“佞人”之類的詞也翻了出來。難道這就是大宋的朝議？趙昺實在聽不下去，只好大聲地咳嗽兩聲。

　　下面的群臣聽到趙昺的咳嗽聲，立馬停止了爭吵，眼睛齊刷刷看向趙昺。屋子里立馬安靜下來。

　　趙昺轉(zhuǎn)頭看了一圈都不說話的大臣將軍們，忍住氣，故意裝著一幅不管我事的樣子：“我只是嗓子有點癢，由不住就咳嗽了兩聲。你們接著吵，別管我。就當我不在就可以了?！?

　　大家一聽這話，更不敢爭吵了，都低著在暗想：“是呀，這不是還有個皇帝在眼前嗎？好象這個皇帝這兩天還救了大家。怎么把這個爺給忘了，人家就是小孩子，放在那里擺個樣子，咱們也要象證性地問問他呀?！?

　　看著大家都不說話了，趙昺那個氣呀，就更甚了?？磥?，這幫子人也就是知道個吵吵吵的，也不知還有沒有別的本事了。

　　還是蘇劉義打破了寧靜：“陛下，我等現(xiàn)在有兩種意見了。一種是留待海上，養(yǎng)精蓄銳，以圖反攻陸地；一種是擇一敵勢弱小者，攻占下來，就近征糧征兵。陛下覺得哪種好？”

　　終于有人肯請教我了。這真是個好的開端。趙昺小小的虛榮心滿足了一下。

　　大家都在猜測著這下皇帝再沒話說了，又可以開始接著對吵了，不想趙昺一開口卻把大家嚇了一跳：“拿地圖來！朕有話要說?！?

　　其實地圖有幾個武將本就帶著，只是大家都忙著爭吵，根本就沒有用上。現(xiàn)在一聽趙昺要地圖，方日興和左大忙擠開身邊的文臣，躲避著他們厭惡的目光，低著頭把地圖遞給趙昺。趙昺隨手接過他倆遞上去的廣南一帶的地圖，打開，才知道那地圖并不小。他看看周圍，拉過兩個站在自己身邊，剛才爭吵的最厲害的兩個老文臣，指揮著他倆把地圖舉在眾人的面前。

　　趙昺一看地圖，心中那個氣呀：這他媽的是什么地圖呀。

　　那瓊州畫的不倫不類的不說，還離開雷州半島有好遠的距離，而且還偏西南，差點都快到現(xiàn)在的越南那個位置了，從圖上看，似乎瓊州離越南比離雷州半島還要近?？梢姡@地方當時的朝庭是多么的不重視，連個精確位置都沒有搞清楚。好在瓊州這個島沒被畫成是方的或圓的，就不錯了，但絕不是自己做海軍陸戰(zhàn)隊時學習過的形狀。

　　趙昺皺著眉，忍忍火氣，用手一指瓊州：“你們要找塊陸地攻擊，是這塊嗎？”

　　在座的人一聽，大吃一驚。更有幾個大臣馬上趨前一步：“陛下，萬萬不可。我等商議之陸地，是廣南某處，并非瓊州。”

　　趙昺又用他那小手指沿著海岸一劃拉：“是這片地方嗎？那么，諸位都說說，哪塊地方是適合我們攻擊登陸的？”

　　趙昺的問題一說完，全場馬上靜悄悄，全都低下了頭。

　　趙昺又順著海岸線倒著劃回去：“大家都想著找個元軍兵力薄弱之處登陸，請問，誰告訴我，這些地方哪里是敵人兵力薄弱之處。哪里又是我等能立足之處？兵力強的地方，我們?nèi)ゲ涣耍θ醯牡胤饺チ司湍苷鞯奖Z？海陵島對面就是大陸，我敢保證，一個元軍也沒有。大家上了岸如何征糧？”

　　其實，南宋末年的時候，廣南應該還是地處偏遠落后之地，人口稀少，并不象二十一世紀時有那么稠密的人口。而且趙昺可以放心的打保票，海陵島對面一定沒有元軍存在。如果有，船隊來這兩天了，對面早就有所發(fā)現(xiàn)，可能現(xiàn)在陸上追兵都擺在對面了?？涩F(xiàn)在這里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對面竟然沒有一點動靜。這正好說明對面敵人真正的兵力薄弱。

　　其實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沒兵的地方就真的沒人煙，就是占領(lǐng)了也沒有補給，很快又會被聽到消息的元軍趕來圍攻，最后還得下海捕魚?？哨w昺還是很生氣。關(guān)于打仗的事，武將一聲不發(fā)，文臣們沖在最前面大吵特吵，卻不能提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看著大家又都不說話了，趙昺把放在地圖上的手狠狠往下一壓，壓在了瓊州之地：“既然大家都沒有好的辦法，那我看，我們就去這個地方。”

　　這一下可算是油鍋里倒進一盆水，馬上炸了窩。大家紛紛勸解起來：“陛下呀，這里可不行，那是我朝流放之地，人煙稀少，林密山高，瘴氣害人。陛下龍體尚小，千萬不能去那里。”

　　“就是流放之地，那也是屬于我大宋之地吧？是我大宋之地，為什么不能占呢？”趙昺又扔出一句話。

　　張世杰一看，小孩子不僅一改往日作法，而且開始親自參與政事了：“陛下，瓊州不適戰(zhàn)士生存，而且彈丸之地，易攻難守。再說了，去歲阿里海牙就派兵占領(lǐng)了那里?！?

　　趙昺盯著看了張世杰很久，最后慢慢說道：“我知道大家不愿意漂流海上，更愿意登上離家近的大陸。但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我們首先要保命，其次才能想著如何積蓄力量，最后反攻大陸?！?

　　趙昺又看看張世杰：“太傅說的對，瓊州，去年七月就被阿里海牙親自征服了。只是北方人不能適應瓊州之地，蒙古騎兵更是大片地病倒。我聽說，阿里海雅只好委任朱國寶做海北海南道宣慰使，留下少數(shù)人防守，大部分兵力撤回了雷州半島或前去崖山圍剿我們了。這些事大家都能想到的，那為什么我們不消滅了留守之敵，重新奪回我大宋的土地呢？”

　　趙昺看看大家，又接著說：“其實，大家心里所想，朕也能猜到一點，那就是瓊州是流放之地，大家去了于名聲不好。朕都不怕這不好的名聲，諸位又有何擔心？再說了，朕現(xiàn)在已到此地步，與流放又有何異？如果你們覺得瓊州名聲不好，那不如這樣，瓊州位于南海之間，是大海南邊之島，我們就叫它海南島吧?！?

　　不想，趙昺一句話，就把海南島給提前命名了。

　　張世杰是軍事主要負責人，他當然要考慮很多進軍的問題：“只是，陛下，這瓊……，那個海南島上雖說元軍不多，但我們并不知那個，對，海南島元軍駐扎情形，況且，那個，哦，海南島地形復雜，瘴氣肆虐，多有蚊蟲，我軍不熟悉此地情況?！?

　　“噢，這個呀，太傅說的有理?！壁w昺看看臉色略顯得意的張世杰，“但我又聽說，那島上南寧軍謝有奎還未降元，正領(lǐng)著部分黎兵抵抗。另有黎人李實苦于元軍迫害黎民，也領(lǐng)著一幫子人反抗元軍占領(lǐng)海南島。這些我們都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