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涿縣英雄大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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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望著彭軍一伙人一哄而散的背影，欲哭無淚，滿心苦澀，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偏偏又無處發(fā)作。娘哎，我都干了什么？怎么惹出這么一個麻煩？劉備郁悶無比。

　　眼見得離英雄會召開之日越來越近，劉備也越來越焦慮，有眼線回報，官府似乎蠢蠢欲動。而那幫化整為零進(jìn)城而來的各地豪雄，卻又不聽涿縣一干人等的安排，靜靜在住宿處等待英雄大會舉行。劉備畢竟年幼，還是考慮不周。他原以為這幫子所謂英雄，在他所解說下，應(yīng)該有所懼官府，誰知道這幫人刀口舔血慣了，又自持勇力，且兼人多勢眾，又怎會聽一個藉藉無名的黃口小兒之語？是以，數(shù)日以來，這些人沒有一個坐得住的，天天上街閑逛。古龍大俠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人一多，便惹下無數(shù)事非。劉備與涿縣一班人俱是頭痛無比。

　　劉備一咬牙，暗道不能如此下去。不如化被動為主動。便招來彭陳周張等人一起商議。誰知話一出口，周禹便驚叫起來：“什么？你說讓我們知會官府此次大會內(nèi)容？如此怎行，不可不可！”其余人也便是一起搖頭。這個說一句不能主動投降，那個說一句如果傳出去涿縣英雄與官府勾結(jié)，那就沒臉在江湖混啦。劉備耳中一片嗡嗡之聲。煩躁無比。

　　張逸與眾人對視一眼，上前拱手道：“劉備兄弟，萬萬不可與官府媾和啊，自古官賊不兩立。此時涿郡眾縣英雄皆在此處，如若我等投靠官府，他們會怎么想？說不定會傳出我們涿縣豪杰為了富貴勾結(jié)官府出賣江湖朋友，這樣的話，名聲暫且不說，只怕當(dāng)時他們就會發(fā)難哪。”

　　劉備微一思索，也覺有理，只是現(xiàn)在涿縣風(fēng)雨欲來，不得不讓他謹(jǐn)慎哪，自己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生死已經(jīng)不大放在心上。只是若真?zhèn)€有事，便是他害得這一班可愛又可恨的漢子喪命了。這是他萬萬不愿意看到的。這些日子廝混下來，雖然此等人粗鄙不堪，眼中又無對錯，行事只憑自己喜惡。但卻都是有擔(dān)當(dāng)?shù)臒嵫獫h子。再說劉備隱隱也有將來將他們納至麾下的想法。這等人，若是收服，便是一等一的忠誠死士。如此，又讓劉備怎能不愛惜，不為他們謀劃？

　　劉備沉默半晌，張逸等人便眼巴巴地看著他，也不打擾。其實(shí)他們也知道這事鬧成這樣，已經(jīng)比較招搖，官府不插手的可能性極其微小。只是事情木已成舟，再回頭卻是太難，人也已經(jīng)請到了，如果再說一句這會我們不開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話，只怕涿縣一干人等立刻便會被揍成豬頭。張逸等人自我安慰的同時，便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劉備身上了。劉備年紀(jì)雖小，卻也給了他們無數(shù)的驚訝，他們早就已經(jīng)自動忽略了劉備的年齡。甚至于心里隱隱猜測劉備是不是真的是鬼谷傳人，否則怎會懂得如此之多的聞所未聞之事？這也導(dǎo)致了早先彭軍帶人來問的情形。

　　劉備想了半天，跟張逸他們道：“事已至此，卻是無法。爾等分頭行事。與官府說明此次涿縣大會，并無其他目的，只是為揚(yáng)涿縣本地豪杰之名。英雄大會過后，眾路人等，便會立即散卻，讓他等勿須擔(dān)心。再與外地群豪說明此時情況，說得嚴(yán)重點(diǎn)。我想，沒有人不會把自己性命放在身上吧？就這樣立刻安排下去，必要時，可以請官府派兵來現(xiàn)場維持秩序，以顯我等心中坦蕩?！睆堃莸入m不情愿，卻也只得承認(rèn)劉備這個方法無疑是暫時最好的辦法了。

　　一處酒樓，與縣尉有些七彎八拐親戚關(guān)系的小混混正與縣尉大人喝酒。并一一匯報這些日子涿縣所發(fā)生的一些事情?？h尉把前因后果聽完，瞪著眼睛道：“就是這樣？卻是不得欺我！”那混混臉上一陣苦笑：“我騙誰也不敢騙您吶，您就放心吧，肯定出不了事。也就這些天了，等過完這幾日，涿縣便一直照舊?！笨h尉道：“如此最好！我心中也安心，否則出了事，第一個丟職問罪的便是我了。”又道：“你已經(jīng)游手好閑二年了，上趟你母親可是讓我安排你進(jìn)縣兵為正卒。你可想好了？”那混混忙連連作揖：“唉喲，您就饒了我吧，還是過一陣子再說吧。到時我混不下去了，再來找您！”縣尉笑罵道：“滾罷！”那混混便一溜煙的跑了。

　　縣尉忙報與陳縣令與劉太守，那劉太守卻是正為頭上帽子發(fā)愁，據(jù)說京師有人出錢千萬，買涿郡太守一職。劉太守正想如何弄錢保衛(wèi)自己的官帽，哪有時間卻理會一幫潑皮開什么英雄大會狗熊大會。聽得幾句，便不耐煩的連連揮手：“此事陳縣便自決罷，勿需再報我處?！?

　　陳縣令便帶縣尉回縣府商量對策?？h尉道：“大人，那幫人我估計(jì)就是想湊個熱鬧，也沒想鬧什么事。說是要在涿縣向涿郡其他縣治的人展示下涿縣的繁榮昌盛，還說涿縣治理得如此興盛，皆是大人之功。且要求縣府派兵卒替他等維持治安。”陳縣令沉吟半晌，胡須也扯斷了幾根：“算啦，他們不惹事，我們也便不去惹他們，且做壁上觀罷?！笨h尉領(lǐng)命下去不提。陳縣令卻是暗自想，此時你們?nèi)硕鄤荼?，郡兵少?jīng)鍛煉，可能打不過，且待事后與你等賤民算賬。想完暗自得意不已。

　　官府這頭既然擺平。群豪雖然多費(fèi)唇舌，卻也因性命攸關(guān)，再桀驁不馴之人也便不再多言，靜聽張逸等人安排。

　　日子便就在等待中一天天過去。農(nóng)歷二十這一天總算到來。涿縣西市右側(cè)一處大宅院，張逸等人“借”過來的。里面到處人來人往，酒席擺了長長一排。只是來的人實(shí)在太多。劉備便讓各地豪杰按地域推選名望著稱之人來大宅院參與酒宴，其他人等便安排至各酒樓客棧。如此算來，這處院落，便也有各路頭領(lǐng)四五十人。

　　劉備這些日子，已與各地名聲卓越之人混了個臉熟。劉備與涿縣一干頭領(lǐng)吩咐開宴后。大漢朝第一次黑社會大集合便隆重開幕！

　　一時間，觥籌交錯，滿院喧嘩。劉備與張逸眾人不停四處游走，與酒席上諸人喝酒說話。每到一處，便是一陣大喝。一輪下來，涿縣眾頭領(lǐng)俱是醉眼迷離，步履不穩(wěn)，便留下劉備一人。劉備也是不懼。連連敬酒，來者不拒。到得后來，眾人心里俱道：這劉備其他或許不知，這酒量，嘿，冠幽燕卻也是當(dāng)之無愧。酒品看人品，自古皆然，眾人又對劉備高看許多。

　　如此吃吃喝喝，差不多時，便有人跳出來道：“劉兄弟，我等兄弟隨你涿縣諸位盛情，現(xiàn)在吃也吃得差不多啦，現(xiàn)在是不是要排一排涿郡好漢座次了？”劉備不及答話，便有人叫道：“高兄，不用排，你便是涿郡第一啦！”說完四處便一陣哄笑之聲。那人卻也不惱，嘻嘻笑著坐了下來。劉備暗道，莽夫！便上前道：“既然這位高兄說了，劉備便不拂眾家哥哥之意啦，這便開始罷?！闭f完，又仔細(xì)與眾人說了下規(guī)則。卻是先打地區(qū)賽，就是每個地區(qū)先排出座次，然后每個地區(qū)的第一名便來比試，最后分出座次，而后便是每個地區(qū)其他名次參加比賽，競逐剩余座次。又說此次大會比試不得使用兵器，點(diǎn)到為止，不得故意出手傷人。說完，劉備便請周禹等人上來。自己退下不提。

　　周禹上來又道：“我等感數(shù)百年前五絕華山論劍故事，前輩風(fēng)范，令我等后輩無限向往，今日效仿前輩，與涿郡諸位共襄盛舉，召開英雄大會。以顯我后世英雄本領(lǐng)。今日地區(qū)第一獲得者，便為涿郡七雄，以后相互扶持，互幫互助。今日之事，必將成后世如華山論劍流傳故事！”一席話說完，臺下眾人皆是興奮無比，躍躍欲試。周禹卻是不下臺，往臺下一拱手道：“周某慚愧，得涿縣眾家兄弟推舉，暫領(lǐng)涿縣第一之位，等會卻是哪位兄弟上來指點(diǎn)？”劉備叉著手在臺下看戲，心中暗笑，這些人倒是勁頭十足，只是水準(zhǔn)差了點(diǎn)。劉備以前自幼由武俠小說改編的電視電影伴隨長大。各種高手武功見過無數(shù)，自然對涿郡一班草莽不屑一顧。心中幽幽，也不知這東漢，是否也有如后世武俠小說中所述般高手？念頭又轉(zhuǎn)，想到那王越身上，想，這人或許是一個高手吧，曹操畢竟也寫書說過此人劍術(shù)通神的。也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jī)會見上一見。正想間，卻被臺上呼喝聲打斷。便抬眼望去。

　　便見得臺上，周禹與那早先高姓漢子斗在一處。拳來腳往，虎虎生風(fēng)?？戳艘粫?，劉備直打呵欠，感覺比起后世所拍的武俠劇來，這兩人打得是一點(diǎn)也不好看。唉，真無聊。只是周禹乃自家兄弟，卻是要看一看的，就當(dāng)免費(fèi)支持了。只見周禹還未使用最擅長之身法，便憑幾路拳術(shù)，與那高姓漢子斗得難分難解。又過得片刻，周禹瞅見破綻，一掌輕輕印在高姓漢子胸口，然后跳出圈子，微笑拱手道：“高兄承讓！”那姓高的倒也灑脫，笑道：“周兄好俊的功夫，高某不如！”便往臺下縱落。

　　劉備待周禹獲勝，便不再想看，這水平越看越次。心中大是覺得無趣。只覺得這些人不過如此。卻不知道，自己正是那眼高手低之人。若自己上去，怕不是兩三下便被打落下來。

　　劉備晃悠到一處，招來數(shù)人，道：“爾等在此處盯著，我酒喝多了，自去歇息一會！”張逸等人笑道：“去罷，等會有事喚你！”

　　劉備今天灌了一肚子酒，雖號稱千杯不醉，如此數(shù)十人車輪大戰(zhàn)下來，也自覺吃不消，再者覺得觀看那班自詡不凡的所謂英雄豪杰比武，只覺得是大人看小孩子打架，無趣得很，便不如去歇息會養(yǎng)養(yǎng)精神。劉備晃晃悠悠，回到自己住處，倒頭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