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尉史

　　李陌詢問了一幫軍士十里堡的情況，倒也清楚這也沒什么大事發(fā)生過，無非就是那點(diǎn)巡巡邏看看旅客等的，更不要提什么訓(xùn)練了就，那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倒是有一個年長兵士提醒了李陌：“大人，別怪小的多嘴，您的上司鐘毅尉史不大好惹，新官上任他免不了來尋點(diǎn)利?！?

　　李陌皺皺眉頭：“這是什么意思？”

　　那年長的士兵又說：“唉，這鐘毅尉史是那鐘平的堂弟?！?

　　李陌聽到這，知道自己頂頭上司跟功曹鐘平的關(guān)系后，再以聯(lián)想之前鐘平那副市儈的嘴臉和手上的動作，就明白了大半！

　　那士兵接著說：“但凡鐘毅尉史手下的亭長上任，都免不了上禮給他，唉！”

　　張猛聽了卻說：“賊他媽！他要是敢來尋我們兄弟三人的禮金，且問他張二爺爺手里的板斧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他不過是剛剛二十的漢子，卻生的一副兇惡臉，天到晚的自稱爺爺?shù)挂埠眯Α?

　　太史公所著《史記?匈奴列傳》中說的明白：漢邊塞郡每百里置尉一人，其佐貳有士史、尉史各二人，任巡邏警戒之職。李陌所任亭長，正是受那尉史挾制。

　　當(dāng)天他們就在這駐所里休息，所幸之事是這房里還有三盞燈，李陌郭濤就每日里看兵書，李陌繼續(xù)補(bǔ)充冷兵器時代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又找了個老兵問了問槍術(shù)準(zhǔn)備從明天開始練槍法，他可是知道：月棍年刀一輩子槍，槍法馬虎不得。

　　再看看張猛這蠻黑廝，自從弄了把宣花斧就不知道該姓什么好了，正抱著斧頭說夢話呢，哦，是喊夢話：“啊！啊！啊?。　钡捏H叫著……

　　第二天清晨剛剛破曉，李陌和郭濤都聽見“哈！哈！”的喊聲，李陌提了長槍出來準(zhǔn)備操練，郭濤也來到院子里舒展舒展拳腳。

　　原來是張猛，他昨夜睡得早，起得也早，在角落里練功呢，粗粗的大木頭，一斧頭就砍成兩段，揮一次斧頭，大喝一聲：“哈！”

　　李陌和郭濤相視一笑：“哈哈，卻讓這黑廝占了先！你我也不能落后于他！”兩人便各去了一邊練了起來。郭濤精練自己的射術(shù)和刀法，李陌卻找了個老兵從頭指點(diǎn)槍法，也算是他悟性高，不但學(xué)的有模有樣，還借鑒著前生對于搏斗的技藝，悟出幾個殺招，李陌還給這套從軍隊(duì)制式槍法中演化出來的槍法起了個好聽的名字：銀龍出水槍法。

　　日子這么過了幾天，張猛也知道了這個亭長做的事跟他們本來從軍的愿望相去甚遠(yuǎn)，心中免不了有幾分火。

　　一天，晨練完畢，吃過早飯，李陌郭濤二人領(lǐng)了人去巡邏四處看看，留了張猛在駐所，他才懶得管這些瑣事嘞！一個人在院子里繼續(xù)練他的“威震宇內(nèi)漢家霹靂三十六路張氏斬鬼神斧法”！這是他自創(chuàng)的、自覺威猛無敵的斧法……

　　張猛練著練著，突然聽見馬嘶由遠(yuǎn)及近，嘎達(dá)達(dá)嘎達(dá)達(dá)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便收功準(zhǔn)備看看是誰，這時，院門卻被馬蹄踢開了！

　　張猛大怒：“來者何人！敢來十里堡亭長駐所冒犯張二爺爺我！速速下馬獻(xiàn)了頭顱來！”說著光著膀子就要沖過去。

　　這時卻聽見門口五六個人擁著一個穿皮甲、坐馬的人哈哈大笑，：“這無知小兒！真當(dāng)這亭長是個什么東西一般！哈哈哈哈！”說著**了**韁繩，胯下的馬匹也似示威一般的長鳴。

　　這下輪到張猛摸不著頭腦，莫非來的是什么人？語氣收斂了收斂了問：“你究竟是誰？！”

　　那人在馬上傲慢的一撇腦袋，早有手下替他回答了：“這位是尉史鐘毅、鐘大人！十里堡駐所的，還不快快跪下？”

　　張猛可不吃他這一套嚇唬，卻也不抵抗他，說：“我這一副膝，上跪天地，中跪天子、下跪父母兄長！”只是抱抱拳，沖鐘毅說：“見過鐘尉史鐘大人?！?

　　那鐘毅平時驕縱慣了，見這小小的十里堡亭長到了罷了，小小的個兵士還這么多事事兒，大怒，揚(yáng)起馬鞭，呼地一聲就抽了過去！

　　張猛倒是也不躲，只是硬挺挺的受了這一鞭子，冷冷地說了句：“恕難從命！”他是見這人是自家大哥的頂頭上司不想壞了大哥前程，也就沒發(fā)作。

　　那鐘毅又準(zhǔn)備打下來，卻讓手下攔住了：“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榮小的去勸勸他！”

　　說著便對張猛說：“那黑廝！”走近了拍拍張猛的熊背又說：“大人怒著呢，兄弟你要是要想息事寧人，錢有的沒？兄弟我?guī)湍愀臼反笕饲笄笄橐簿瓦^去了，你這是何必呢?！闭f著抱著胳膊笑呵呵的看著張猛，仿佛吃定了他張猛要掏錢一般。

　　不料張猛把那豹眼一瞪！滿嘴的絡(luò)腮胡子氣得直一翹一翹的，大喝：“賊你媽的狗官！原來是來勒索我家大哥的！狗日的，滾！”說著就把這堆人往外擁。

　　那手下吃了一驚，又不慌不忙的說：“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真當(dāng)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嗎！快把禮錢拿出來，大人說不定心情好卸了你大哥的官卻留你們一條命！”說著看看鐘毅。

　　那鐘毅仿佛十分滿意，點(diǎn)點(diǎn)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在馬上不住的冷哼，一雙眼睛看似是看著天，暗地里不住打量張猛看他準(zhǔn)備幾時給錢。

　　誰知道張猛是個粗漢子，聽到這是再也按捺不住了，爆喝：“去你娘的狗官！你腦門子上大清早讓發(fā)情的公驢踢了還是早飯喝得夜壺里的尿？！滾！”話音還沒落呢，一雙砂鍋大的拳頭直直奔著那個跟他說話的手下打了過去！

　　鐘毅的一幫手下大驚，都沒見過這么粗的人，見了長官還敢動手打人！鐘毅大喊：“給我拿下這小兒！”

　　眾手下這便大呼小叫的準(zhǔn)備捉張猛，諸位看官瞧得仔細(xì)，這張猛就是個赳赳武夫，這么大呼小喝的可是嚇不住他！何況這幫作威作福慣了、又沒幾分本事的人！

　　張猛一發(fā)作起來，左手一揮，右手一拳，胳膊底下夾住那么一個兩個的，眼見著這一拳一腳下去之后，五六個人最后都倒在了地上，還剩下鐘毅愣在馬上慌了手腳，看著手下暗罵：“一幫沒用的狗奴才！”

　　鐘毅在馬上惴惴不安的說：“你這賊漢子想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壯士你要做些什么？大哥你干嘛？哎呦！”

　　張猛聽他說得越來越肉麻，也懶得不動他，手中抱住馬頭，腳底一使力，黑熊一樣的大胳膊猛地一扭！余下的聲音也就是那馬匹的哀鳴，和四蹄在半空中翻飛的撲騰聲，再看鐘毅，早有半邊身子壓在馬下面了！嘴里還在哭喊著：“我堂兄是鐘平！嗚嗚！我堂兄是鐘平！我告你們狀去！”

　　張猛上前拖住他胳膊把他拉起來：“真你娘的啰嗦，跟爺爺過來！”

　　當(dāng)即把鐘毅拉倒院中槐樹上，倒吊起來，尋了馬鞭，沖鐘毅笑呵呵的說：“大人，小人欠您一鞭子，小的十倍奉還哈，您別哭哈，我大哥回來了我就住手！要不，要不你哥來了我也住手？”

　　鐘毅看著這鍋底臉上的笑容，心里涼了一半，大喊：“李亭長！李亭長！你快回來??！快回來?。　?

　　張猛只聽得哈哈大笑，嗖嗖的就把鞭子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