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亂世笙歌作者:陌玉時間:2020-12-17 17:03:52
蘇月笙的眼眸也只有那么一剎那的慌亂,下一瞬,便換上了她那一貫的自如,她坦然迎上那人含著幾分戲謔的眼眸,淡笑道:“聞聽四皇子抱恙沒有參加朝會,沒想到竟能有緣在這里一見?!?
沒錯,那個站在梨樹下對蘇月笙含著笑意,對蘇月笙一臉無害的打著招呼的人,正是四皇子,燕恒。
他們剛剛討論爭奪皇位的對象。
蘇月笙心下不免有些赧顏,她暗自懊惱,自己這般運氣,可見是不能在人背后議論的。
此時春光正好,他一襲墨色蠡紋錦袍,片塵不驚的經(jīng)過這姹紫嫣紅的花園,施施然行來。
百花爭艷,卻不敵此人一分風(fēng)姿,仿佛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無論何種境況,天地間便都只照的見他一人的光彩。
蘇月笙不得不感嘆,這世上真有那么一種人,任是再好再華貴的衣衫,穿在他身上,都是陪襯,都不及那人萬分之一的風(fēng)華。
聽到蘇月笙的反詰,他仍舊款款一笑道:“本王幸得沒參加朝會,要不然還當(dāng)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人能如此了解本王呢。”
明明是帶著笑意的眼眸,明明的閑話家常般的語氣,蘇月笙卻覺得后背一片沁涼,衣衫也已在這一刻全部被汗水浸濕。
雖然,那人的笑帶著絕對的讓人呼吸不暢的魅惑。
如果他否認(rèn),如果他假意沒有聽見,她都可以尋個蹩腳的理由搪塞過去,也還沒有此刻這般打開天說亮話這樣的讓她感覺危險。
果然,還未待蘇月笙做出回答,他道:“不知道玉蝶關(guān)的桃花開了沒有?李副官府上后院去年移栽的三株桃樹,應(yīng)該也是開了三兩枝罷?!?
聞言,蘇月笙霍然抬頭,對上那個深沉幽暗不見底,不同于昨日見他的那般燦若繁星的璀璨的眼眸,內(nèi)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卻都無法將那人一個眼神的壓迫稀釋。
在這場皇位之爭中,他們蘇家一直保持中立,只忠于皇上,唯有這樣才能避開這場無妄之災(zāi),若是卷入,無論支持的是哪一方,父親領(lǐng)兵在外,即使不被其他的皇子彈劾,也會令皇上心生齟齬,屆時,可能皇位還未定下來是誰的,他們蘇家已經(jīng)都已陷入萬劫不復(fù)。
一步都錯不得。
可是眼下,燕恒在她面前絲毫不掩飾,分明是想拖她下水。
明里是邀請,實則是在威脅。
拿她和蘇家威脅。
父親前日快馬加急的家書中隱約提及近日要隨幾位副將潛入玉蝶關(guān)布置防范,連她都不知道具體時間和地方,他居然就已經(jīng)全部清楚,看來,回頭得提醒父親,注意是否有別人安插在身邊的眼線。
知道此人的厲害,蘇月笙權(quán)衡了一番,用玩笑般的語氣的答道:“四皇子可真是會開玩笑,在下這個狀元是皇上選擇的,蘇家小小門庭,亦是德蒙圣寵才能安然,怎敢僭越擅議?”
言外之意,蘇家是鐵定了要置之度外,哪邊都不幫,本公子啥也不知道。
蘇月笙說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人,希望自己的話他能聽進去,畢竟這樣,以后若是登上大寶的是他,蘇家也是能為他守候半壁江山的后盾。
初春的陽光如此明媚,蘇月笙卻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陽光下那人驚為天人的容顏比陽光奪目,亦讓人害怕。
那人卻不看她,反把目光移到她跟前的那棵梨樹下。
有風(fēng)吹過,梨花紛飛如雨,在那驚艷的有些窒息的花雨里,他們都把對方看不分明。
空氣里是難忍的壓抑,他久久不語,蘇月笙卻不敢有絲毫放松,她把背挺的筆直,凝注呼吸,等著他發(fā)話。
里衣早已被濕透,此刻被清風(fēng)一吹,就連身上的各個毛孔都泛著涼意。
“本王今日才發(fā)覺這梨花竟也能有這般別致的美。”
啥?
本還以為他要說出什么來,卻是沒頭沒腦的來這么一句。
果真是心細(xì)深不可測,以她蘇月笙的敏銳心思竟然跟不上此人跳躍性的思維。
杵在那里還在思索著他這話里隱藏的深意的蘇月笙,眉梢不由得輕輕皺起,有片梨花花瓣恰巧落在眉心,讓她秀致如玉的姿容更是多了幾分難掩的妖嬈。
燕恒轉(zhuǎn)頭,正巧看到是這樣一副絕色美人圖,只不過那“美人”此刻在他眼里還是個男子,饒是如此,他也不由得探手,用他自己都感覺詫異的近乎溫柔動作替她輕輕拈去那一瓣。
剛一做出這動作,兩人俱是一愣,齊齊調(diào)轉(zhuǎn)目光。
燕恒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心頭卻泛起些許懊惱,不明白自己剛剛鬼使神差的在做什么。
蘇月笙卻是警惕的避開,猜想著這喜怒無常的王爺又在想著什么算計。
剛剛才緩解的壓抑氣氛,頓時又卷土重來。
蘇月笙還沒想好說什么打破沉悶,卻聽那人道:“蘇公子的狀元果真并非浪得虛名,非但文章做的好,處世為官也很好,只是,兩邊都不幫,只怕會落得個見風(fēng)使舵墻頭草的嫌疑?!?
聞言,蘇月笙一怔,隨口反譏道:“王爺?shù)念V欠欠惨补媸浅H穗y及也,但是若是事事都要有個計較算計,豈不是跟市井小販沒多大出入?”
難得一向泰山崩頂于前皆風(fēng)輕云淡的燕恒面色沉了沉,他道:“不及蘇公子伶牙俐齒,巧舌如簧?!?
“難比王爺睿智腹黑,老謀深藏。”蘇月笙含笑有禮卻不避不讓的望著燕恒。
“彼此,彼此。”
“承讓,承讓?!?
“……”
幾句不逞相讓的斗嘴,雖然針鋒相對,卻已化解了剛剛的壓抑。
蘇月笙側(cè)了側(cè)頭,想找個理由先行離開,不能再跟這王爺斗下去了,若是把他惹炸了毛,自己的脖子可就不那么穩(wěn)當(dāng)了。
正想著,一個不明物體“倏”的一聲擦著她的發(fā)冠掠過,再偏一點就要正中她的腦門。
待那東西落到地上,蘇月笙轉(zhuǎn)首看清的時候,不由得吐血。
那東西,居,然,是,枚,彈,丸。
彈丸?
蘇月笙的意識開始有點打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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