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釣叟（一）

　　李策現(xiàn)在真正體會到了什么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這幾天就這么有一頓沒一頓得湊合，卻也終究不是什么長久之計，得想個法子謀生才好，連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的話，還談什么嬌妻美妾、王圖霸業(yè)。

　　他沿著真定府大街慢悠悠走著，一邊四處打量著街邊的小販，倒是賣什么的都有，可自己壓根就沒東西可賣呀，就自己家那家徒四壁的模樣，連耗子都不愿光顧。

　　看了一圈，還是沒什么頭緒，就在他垂頭喪氣地準(zhǔn)備回家時，無意中聽到幾人在談?wù)摚航袢詹兜聂~真是肥大，定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李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對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可以去城外的河里釣魚嘛，還能開葷，真是一舉兩得！

　　李策的人生哲學(xué)就是想到什么立刻就去做，事不宜遲，他一路狂奔回家，仿佛瞬間就恢復(fù)了力氣，一想到那肥嫩的糖酥鯉魚、油潑鯉魚、清蒸鯉魚……他就禁不住得流口水。哎，沒辦法，餓得久了，肚子已經(jīng)好久沒有沾沾葷腥了，俗話說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這都眼看就要吃不上飯了，那還有心情顧忌什么形象，再說了，在這個破地方哪有人認(rèn)識自己啊，所以這廝狂奔了一路，哈喇子也跟著流了一路……

　　李策比著后世釣竿的樣子，很快用竹竿、絲線、繡花針制出了簡易釣具，待他興沖沖來到城外河邊準(zhǔn)備下桿的時候，驀地想到了一個很嚴(yán)峻的問題——魚餌在哪？

　　這廝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內(nèi)心一陣抽搐，居然窮到了這種地步，連魚餌都沒有……

　　李策正唉聲嘆氣地打算找根樹枝掘蚯蚓去，眼睛一撇卻看見不遠(yuǎn)處的岸邊，一個老頭正帶著斗笠也在垂釣，這廝一陣奸笑，看來魚餌有著落了。

　　李策盡量用最溫和的語氣，又一次堆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前世銀行的工作經(jīng)歷，最擅長的就是搞定各種難纏的大爺大媽，這等神技今日終于又有用武之地了，看來真的是技多不壓身呀。

　　“喲，老伯，也釣魚呢？”這貨此時笑得已經(jīng)找不到眼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廝這樣有禮貌，老漢雖然不認(rèn)識他，卻也也不好意思生硬拒絕，于是便便隨口客氣了一下，說完又目不轉(zhuǎn)睛得盯著水面上的魚漂。

　　老頭的態(tài)度甚是冷淡，李策討了個沒趣，卻并不氣餒，他很自覺地在旁邊蹲下了，這一蹲下發(fā)現(xiàn)老頭的魚簍里已經(jīng)有了兩尾不大不小的鯉魚。

　　這時老頭發(fā)現(xiàn)魚漂顫動了，猛地一起桿，李策憑經(jīng)驗判定——起的早了，果然魚鉤露出水面，上面空空如也。

　　李策一見老漢的魚鉤的底線，咧嘴一笑突然有了主意，他繼續(xù)腆著個臉笑道：“老伯可知這不同的魚生活習(xí)性不同，有的魚生活在水上層，有的在中層，似你釣的這鯉魚吧，它就喜歡在下層，我觀這水面，估計此處水深頂多也就兩米，額……大約也就五尺吧（古代三尺為一米）?！?

　　“噢，還有這等事？老夫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倒是有趣得緊?！崩项^明顯來了興趣，他微微一笑轉(zhuǎn)向李策。

　　李策一看有戲，接著說道：“這還與季節(jié)有關(guān)，現(xiàn)在是夏季，這鯉魚生活的水域呢，就稍微往上浮動了些，所以你的魚竿底線雖短，卻也能釣上幾條小點的魚，你若是把底線放長一些，定能引來大魚?！?

　　這廝說得眉飛色舞，一邊說還一邊比劃，把個老頭忽悠地暈暈乎乎，老頭不住地點頭表示認(rèn)可。他見李策說得煞有其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決定采納他的建議試試。

　　不多久魚兒咬鉤了，也不知是李策建議果然有效，還是老頭運氣好，竟真的讓他釣上一條大魚，魚兒在水中力氣大得很，老頭費了好大勁，加上李策在一旁幫忙，這才把它拉上來，好家伙，略一估摸約有五六斤重。

　　看得出老頭很是高興，他哈哈大笑道：“老夫從釣魚一來，還是第一次釣到如此大的魚哩，你小子果然有些門道?！彼贿呎f著一邊摘下斗笠，扇著風(fēng)，剛才一頓折騰都出汗了。

　　老頭摘下斗笠，李策這才看清他的模樣。其實他也不老，只是那一身青衣看起來有些顯老，這漢子約莫五十多歲的樣子，頭發(fā)略微有些灰白，臉色有些蒼白，雙目卻極為有神，鄂下蓄著長須，一身青色長袍，身形有些削瘦，可卻給人一種不可小覷的感覺。

　　“我們家鄉(xiāng)啊，有一種說法，叫做見面分一半……”這貨終于步入正題，又開始忽悠了。

　　“嗯？你家鄉(xiāng)？你家鄉(xiāng)不是這真定城嗎？”那老者疑惑道。

　　“咳咳……哦，那個我原先不是這的，我方才說得是小時候的家鄉(xiāng)，嗯說了你也不知道。”李策打馬虎眼道。

　　“噢？這大宋還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想當(dāng)年我追隨太祖……”老頭說到這突然打住，改口道“你且說說看”。

　　李策心下盤算：看來這老頭見過世面啊，可我對這大宋又不熟，萬一胡謅一個地名他真知道再繼續(xù)追問我可怎么辦？對了，我這樣說。

　　李策沉吟一聲道：“好吧，我小時候生活在海外，大海你知道吧？我的家鄉(xiāng)在大海的另一面?！?

　　李策說完，老頭明顯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那一臉驚訝的表情，甚至李策說完了，他還在愣著。

　　“我就說嘛，說了你也不知道?！崩畈咝÷曕止镜?。

　　“嗯，老夫今日算是見識了，果然是天外有天啊?！崩项^感嘆道。

　　“嗯，咱們不要糾結(jié)于我的家鄉(xiāng)的問題，問題的關(guān)鍵是我家鄉(xiāng)的說法，這個……”李策見話題有些扯遠(yuǎn)了，忙厚著臉皮再次說道。

　　“哦，這個好說，就按你家鄉(xiāng)的習(xí)俗來，不過你家鄉(xiāng)的習(xí)俗還真是奇怪呢。”老頭很是大方。

　　“老爺子真敞亮！”李策見目的達(dá)到，高興地給老頭送上一個馬屁。

　　“只是這怎么分呢？若是切開了，等拿回家魚已經(jīng)死了，豈不是不鮮美了嗎？”老頭皺著眉頭有些為難。

　　“這倒也是……”李策沉吟道。他一邊想著解決辦法，一邊不住地盤算著怎么多分一點。

　　只一會，這廝眼中一閃，就想到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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