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見（2）

　　“好呀，我不但渴而且還好餓呢?！蔽乙桓辟嚻は嗫粗√?，丫頭笑著去倒茶?！皝?，您慢著點喝，一會兒就有人送晚膳來了，您要是忍不住，這還有兩塊核桃酥，先吃了墊墊？”我想了想，覺得太甜又膩，“算了，還是一會兒再說吧。”喝了茶我又躺了回去，小桃?guī)臀医又茨Γ匆娢业膽v懶模樣，笑說：“知道的您是去學(xué)規(guī)矩，不知道還以為您搬了一下午的磚呢?！编溃∵@小丫頭跟我處了這么些天，已經(jīng)慢慢地接受我的改變，也能跟我說笑了，我倒是樂見其成，讓我一天到晚板著個臉去使喚別人，還真不成，可能是天生的窮人命吧，我苦笑著想。

　　“小姐？”

　　“啊，沒事，行了，我覺得好多了，別按了?！蔽倚χf，“再給我杯茶喝吧。”

　　“哎！您等著?！蔽倚南胍院筮@胡思亂想的毛病得改改，不然總有一天讓人看了出來惹麻煩。接過茶來喝了一口，我笑著說：“以前看榮嬤嬤治小燕子，還以為是笑話，今兒個可算是領(lǐng)教了?！蔽蚁胫炝藗€懶腰，哇！好痛，痛死了！趕緊伸手在腰部捶著，小桃一看趕緊上來接手幫我拿捏著：“榮嬤嬤是誰呀？小燕子又是誰？”

　　啊……我暗自叫糟，剛提醒完自己別胡思亂想，這嘴上把門的又跑了?！鞍?，說了你也不認識?！蔽夷贸鲂〗愕耐莅堰@個問題壓了下去?！班??！毖绢^也迷迷糊糊的，卻知道不能再問了，仔細地看了看我，顯是怕我生了氣。我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又對她笑著說：“你不知道。甭說別的，萬福就道了上百個，繞著那個廳堂又走了無數(shù)圈，要抬頭挺胸，又要婀娜多姿?！蔽疫B說帶比，丫頭早就笑彎了腰?！鞍Γ磕氵€笑……”我假裝瞪著她?！安恍Σ恍?，我給您看看晚膳去?！毙√椅嬷斐隽碎T去。

　　我抬頭望望窗外，晚霞映得天紅彤彤的，煞是好看，我卻覺得渾身酸痛，齜牙咧嘴地站起來，活泛活泛，心想著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呀？古代的女人還真不好當，規(guī)矩太多了，這要送進宮的，要求就更多了。我在屋里來回地踱步，實在是坐不住了，腰骨酸疼，看來晚上得洗個熱水澡，才能去了酸痛。轉(zhuǎn)回頭一想，這要是改天我能回了去寫本書，就叫——《一個秀女的成長之路》，肯定特火，然后我就發(fā)了。一邊想一邊走一邊傻笑，連人進來了都不知道，一回過身，就看見鄭春華和小桃正愣愣地看住了我，八成是以為我撒癔癥了。我的臉大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小春，你什么時候……什么時候進來的呀？”小春“撲哧”笑了出來：“早進來了，丫頭通報您都沒聽到。只看見姐姐您一人走來走去，又自言自語的，就沒敢打斷您。”我大窘，撓了撓頭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小春見狀，趕忙走上來：“我是想和您一起用飯，如何？”

　　“啊，好呀，一起吃吧?！币娦〈禾嫖医饬藝?，我趕緊走上前去，同她在炕桌旁分坐兩邊，等著小桃把晚膳布好。聞著飯菜香，低頭看看，菜色還真是不錯，等著丫頭把碗筷遞給我，讓了讓小春，就埋頭苦吃起來：“嗯，這雞丁好好吃，這筍片也很香……”

　　正吃得高興，聽見小春吁嘆了一聲，抬頭看見她拿著碗?yún)s愣愣的?！霸趺戳?，為什么不吃呀？”我問她。

　　“姐姐，您說這進了宮會被選上嗎？又會有榮寵嗎？”

　　我一愣，有些明白了，放下了碗筷：“你是在想今兒個下午的事吧？”

　　“嗯。”她點了點頭。我不禁想起今天下午學(xué)規(guī)矩之時，碰到的那幾個貴族小姐，真是目中無人，頤指氣使，壓得別人都抬不起頭來。大家心下都很明白，就算沒被皇上選中，也還有太子、阿哥、王宮親貴們會去挑選，然后再剩下的可能被選去做女官，然后就只能做丫頭了。這真是一選定榮辱。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小九九，雖說心里咬牙，可面子上還都過得去?？赡菐讉€出身高貴的小姐，就完全地沒了顧忌，想是父親兄弟勢力龐大，不怕沒有好去處。小春容貌很美，在這群秀女里算是拔尖的了，因此那幾個小姐看了她就不順眼，一下午明的暗的，嘲諷使絆，總之是不想讓她好過。我在旁邊看著，原本不想插手去攪和這渾水，可是實在是看不下去，小春又認了我做朋友，因此我也想方設(shè)法地護著她。好在我那個爹還是個有頭臉的人物，那群貴族小姐知道我的來歷，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地欺負我，只是嘴里不饒人地說三道四，我只當她們放屁，全然不去理會。正想著，聽見小春又嘆了口氣，我回過神來安慰她：“沒什么大不了的，躲著點就是了，以后怎么樣誰知道呢！”

　　“嗯，姐姐說的是，今兒個下午多虧您了，不然……”

　　我揮揮手，打斷了她，“朋友之間不必客氣?！蔽液罋獾卣f，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看著我笑了：“姐姐還真有一股俠義之氣呢?！蔽也唤α耍骸斑@話我愛聽，行了，飯都涼了，快吃吧?！?

　　“嗯……”

　　送走了小春，又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更覺得身上疲倦，就早早地歇下了。身上很乏，可腦子里偏偏亂哄哄的，睡不著。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想著小春的無奈，想著那群貴族小姐的跋扈，想著那些讓我欲哭無淚的規(guī)矩，還想著——那個男孩……

　　進退有度，言語有節(jié)，姿態(tài)高雅，舉止溫柔。這一個半月下來，我真的覺得自己的氣質(zhì)大變，雖然很是辛苦，可也慢慢地體味些意趣出來。這里有專門的嬤嬤、教席們教導(dǎo)規(guī)矩，很是嚴厲，可冷眼旁觀著，對那幾個貴族小姐卻是阿諛奉承，很能溜縫討好。